第十章 九州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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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残酷现实撕碎的，不光是理想，还有感情。
一袭紫裙，黑发飘飘，清纯秀丽的脸蛋上，温婉笑容是那么的熟悉。只是那被自己牵过无数次的手，现在被握在别人的掌心里——那个毁了韩宇一切的人。
心中还未痊愈的疤痕再次被掀开，没有丝毫预兆，鲜血淋淋。韩宇只觉得心头一片绞痛，曾经无比珍惜的笑颜，此刻却有些令他恶心。
“怎，怎么可能。”徐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发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顿时花容失色。
从徐靖的眼神中，韩宇看到了震惊，惶恐，唯独没有愧疚。甚至她的手还同李阳牵着，没有抽回来的意思。
“你竟然还活着。”李阳看到韩宇，也是吃了一惊，可随即又哈哈大笑：“哎呀，这不是失踪多时的韩大天才吗？咱们紫山县的骄傲啊！还能看到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李阳牵着徐靖的手，示威性地朝韩宇走来，春风满面，笑得很畅快。韩宇明明被打断了手脚丢进山里却没有死，令他很意外。但更多地，确是得意。一个出身卑贱，又没了天赋的废人而已！回来又能如何？只能在自己脚下颤栗。
曾经死死压在自己头上的天才，如今被自己夺了天赋，又夺了女人，还有比这更令人愉快的事情吗？李阳正苦于无处炫耀呢，韩宇竟然出乎意料地回来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韩宇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了。
可李阳注定失望了，随着越走越近，韩宇的脸上只有一片冰冷与漠然，不见丝毫情绪波动。唯一能出卖韩宇心情的，只有死死攥紧、发白，甚至有些颤抖的双拳。
徐靖转过头，韩宇的眼神，令她有些心慌，不敢直视。
“韩宇啊，你可是咱们紫山县百年一遇的逸才啊！怎么这一身破破烂烂的。”李阳用力揽着徐靖的肩，意味深长地道：“是在紫山迷路了吗？”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一个穿金戴玉，美人相伴，一个衣衫褴褛，还扛着不知名大鸟的尸体、以及一窝鸟蛋。但从外表来看，就让李阳充满了成就感。
“差点迷路，可我还是回来了。”韩宇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反射着灿烂的阳光。可不知为何，李阳觉得有些起鸡皮疙瘩。
“回来好，回来好。”李阳干笑，想把心头那股莫名的寒意驱逐，故意放大了声音：“没了你，我可是会少很多乐趣的啊。”
“哦，是么。”韩宇再没有兴趣与他多说什么，转身就走：“可别乐极生悲了。”
自己与李家的仇怨，已经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解决的，多说无益。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回去修炼，用实力把失去的一切讨回来。
又是这样的眼神！
韩宇的态度，让李阳心头一股无名火升起，差点咬碎了牙。
这个贱民，以前就仗着点微末的天赋，这么无视本公子！可现在，自己已经夺了韩宇最珍贵的天赋，抢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但他为什么，还能用这种轻蔑的态度对待自己？他不是该愤怒、该痛苦、该怨恨吗？
“韩宇！你走什么？不一起吃顿饭吗！”气急之下，李阳大声吼了出来，顿时整条街上的人都纷纷转过头来：“马上我和徐靖，要去最好的酒楼，吃凶兽肉！你不一起吗？哦，我差点忘了，你这样的人，怎么吃的起凶兽肉呢。”
就算是紫山县第一大世家的公子，也不可能餐餐把凶兽肉当饭吃。李阳本打算带徐靖随便吃点，可现在气急败坏之下，他宁愿出点血，也要狠狠羞辱、奚落韩宇！
带着你的女人，吃你一辈子吃不起的东西！这样的话，一定能击碎韩宇的自尊心吧？
徐靖在一旁，默然不语，可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喜色。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吃凶兽肉。这可不光是满足虚荣心的问题，要知道，那东西对修炼也是有好处的！
“韩宇？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啊。”
“废话！咱们紫山县的第一天才！有那劳什子特殊体质，以后早晚是能够摘星星、拿月亮的大人物。”
“第一天才，咋穿成这样破破烂烂的呢？不像啊。”
“确实是他。我大舅的弟媳的邻居的同事的儿子也在练气学院，我之前去接他的时候看过韩宇。”
“喊他那人，是李家的大公子吧？”
“什么？李家！”
“……”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对这里指指点点。虽然他们一生无缘修炼，匆匆百年，但暗中向往、羡慕那些大人物的情绪，还是少不了的。练气界的一些大事情，平民百姓也会知晓，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现在，紫山县的第一天才，与紫山县第一大家族的公子哥似乎对上了。这样一场好戏，怎么能错过？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涌成一团，卖瓜子、干果的小贩也趁机兜售起了自己的零食。
“我看你，这辈子都吃不起凶兽肉了。”李阳面色涨红，越说越得意：“求我啊！我心情好了，说不定会赏你块骨头啃啃。”
以家世压人！这样的事，李阳已经干过无数次。但这一次，是最爽的。看着眼前这个衣衫破烂的平民少年，哑口无言的样子，实在太令他痛快了。
“大哥哥，吃过凶兽肉，很了不起吗？”优子从怀里摸出来一颗果子，边啃边一脸茫然地道：“我也要吃。”
“嗯，回去做给你吃。”韩宇拍了拍优子的脑袋，笑道。
“哈哈，两个平民，还想吃凶兽肉？”李阳笑得眼泪都快淌出来了：“你背上那是什么？老鹰？山鸡？你以为从山里随便打只山鸡出来，就能和珍贵的凶兽肉媲美吗？做梦！”
围观群众纷纷摇头，忍不住叹息。毕竟是平民出生，哪怕再有天赋，对上这种大家族的子弟，还是要吃亏。
“让一让，让一让啊。”这时，一个身材矮小，身着青袍的干瘦老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你个老东……”
有个脾气暴躁的青年，被他挤开，顿时皱眉，张口就要骂，却被身边一位中年男子捂住了嘴巴：“别找死！你看他身上的袍子，可是九州商会的人！”
九州商会！
一听到这名字，年轻人顿时吓得冷汗直冒，两腿打颤。自己刚才差点骂了九州商会的人？年轻人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嘴巴子。他偷偷瞄了眼，发现那老者没有在意后，才松了口气，向那中年男子连连道谢。
“九州商会的人过来干什么。”就连趾高气昂的李阳，看到这个老头子后也忍不住闭上了嘴，惊疑地打量着他。
九州商会，整片大陆，资产最雄浑，布及范围最广的商会。能以“九州”为前缀的势力，整片大陆只有两家！
这两家，无一不是跺跺脚就能让大陆颤抖，伸手就能遮天蔽日的恐怖势力。堪比那些传承万载的无上教统、拥有圣人传承的古老家族，乃至纵横八荒的古国、神朝。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九州商会买不到的！世间有传言，只要能付出足够代价，甚至能在九州商会买到真神手札、残器。
就凭着青袍上九州商会的标识，哪怕这老人的相貌再怎么枯瘦、渺小，也没人敢轻视它。
“小友啊，我与你有缘。”老人的声音有气无力，好像随时会断气。
“……”韩宇皱眉，不知道这老人有何打算。
“看在咱们这么有缘的份上，这凶兽的尸体与蛋，就卖给我吧。”老人满是褶子的脸上，挤出一道虚弱的笑容，露出满口黄牙：“这些东西，我出一百……不，九十五两金子！”
“奸商！”优子一听，顿时气呼呼，踩了这干瘦老人一脚。
“不卖！”韩宇一听，扭头就走。
“哎哟我的脚啊……等等别走啊！”老人猛不丁被优子踩了下，疼得一蹿两米高，那还有半点暮年的样子？
“这小子挺识货啊，不是肥羊……”
他边嘀咕着，边小跑跟上，眼里冒着金币的形状，说的吐沫星子横飞：“咱们九州商会，向来公平公正，童叟无欺！你卖给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光青羽鹰就不止这个数了！”优子做着鬼脸：“坏蛋！”
“价钱好商量嘛。”老人丝毫不尴尬，嘿嘿笑着：“五百两？”
“一千两我都不卖。”韩宇摇头。
“那就一千一百两！”老头紧追不放。
……
“等等！”李阳被晾在一旁，看着一来一回的二人，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可别被骗了！这分明是普通的鹰和鸟蛋吧，怎么可能是凶兽！”
“放你娘的屁！”老者不屑地撇了李阳一眼，丝毫不给他面子：“你是在怀疑本主管的眼神？这分明是青羽鹰！”
“不，不可能。”李阳懵了，再无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失神地摇头，几乎要崩溃：“这个平民，怎么可能会有凶兽尸体……”
“少见多怪。老夫可是从八岁起，就在九州商会做事了，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老者摇头晃脑，炫耀起了自己的资历与眼光：“单这鹰身，扒皮割肉都能卖个不少钱！那些蛋，本主管稍微转下手，一个都至少黄金千两！啊不……”
老者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看了韩宇二人一眼。
“好啊，果然是奸商！”优子一直竖起小耳朵听着呢，顿时嚷嚷了起来：“还什么九州商会的主管，扒皮商会还差不多！”
优子天真的叫嚷声，让主管老脸一红，讪讪道：“总要赚点差价嘛……”
“我真的不卖，留着自己吃。”韩宇轻飘飘地一句话，却无比霸气，让四周都寂静下来了，用看疯子般的眼神盯向韩宇。
凶兽肉也就罢了。但千金难求、有价无市的凶兽蛋，留着自己吃！就算是李家，也绝不敢这么霸气。恐怕也只有那些大宗派强者的子嗣、千年王朝的皇子皇孙，才能有如此待遇吧？
群众一边羡慕着，一边目光有些古怪地看向了李阳。一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更是阴阳怪气地道：“呀，这不是山鸡嘛，怎么成凶兽了。”
“可能李大公子，也没见过完整的凶兽……哦不，山鸡蛋吧？”
“是呀是呀，咱们平民，一辈子吃不起珍贵的凶兽肉，也只能吃吃山鸡解馋咯。”
“话说，李大公子，一年也吃不上几回山鸡蛋吧。”
“啊哈哈……”
墙倒众人踩，李阳刚才狂妄的态度，也刺痛了围观群众的心，现在被打脸，众人也是乐于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噗！”
在无数道玩味的目光中，李阳的脸色先是通红，然后又变得铁青，最后硬是气得吐出了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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