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六章还情
“周梓杨，你疯了吧！”
许念盯着“口出狂言”的罪魁祸首，不可思议的吐出这句话。
四年前，四年前还不够吗！
许念从不敢回忆四年前的事，可是她也从来也忘不了四年前的事。
“我就要这一件事。”
他目光如炬，望向的却是阳光刺眼的前方，沥青柏油路上升腾起的都是灼人的暑气，躁动不已，如同他此时极度不安的内心。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总！”
许念将那个称呼咬得特别重，她微昂着头，深怕眼底的湿润会汇聚成自己难以控制的湿意。推门下车，许念做得一气呵成，重重关上车门的时候，其实巨大的声响震住的是她自己。
她没有回头，于是也没有看到周梓杨瞬间暗淡下去的目光以及方向盘上努力稳住微颤的手。
如果早知道两人会彼此痛苦纠缠这么久，许念根本不应该踏出那一步。高中那个骇人的念头此时再想起来，连她自己都心颤。
如果她当时没有那个念头，周梓杨与陆瑶的那一件事早就成为旧闻，是她，是她许念自己要去挑起来，是她许念，自作自受！
她到头来也未能如愿的赎罪，反倒是把两人都拖进更深更黑的深渊。
两人都痛苦两人都折磨。
没有她许念，周梓杨或许早就找到那个能带他走出阴影的女人。
结婚生子，事业有成，幸福，美满。
她是不应该出现的一个人，两人本应毫无交集，是她硬生生的□□这一段，结果苦了两个人。
正值中午，阳光最猛烈的时段。许念走在主干道里，高高的围栏挡住她的去路，只能与车流并肩，太阳火辣却辣不热她的内心，额上身上都出了汗，脚下还步步发痛，她却只觉得冷。
无法释然无法救赎的冷。
周梓杨车速放得很慢，缓缓跟在她身后，过慢的车速引起后面车辆的集体鸣笛。许念耳边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此起彼伏入耳不绝的喇叭声。
“会不会开车！”
“搞什么！”
……烦躁抱怨声不停，许念捂住耳想要快速逃离，却忘了脚下钻痛的脚，步子不过是微快，整个人就已经向前扑去，一个趔趄，姿势很不雅的跌落在道上，手肘往后的时候还蹭到被太阳晒得发烫的铁栏杆。
原本就是冷汗淋淋，这时候许念是连倒吸气呼痛的力气都没有，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周梓杨黑亮的皮鞋略显急促的出现在许念眼底的时候，不知痛还是条件反射，原本酸胀的眼只是轻轻一眨，泪珠扑簌滑下，没有声音却是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许念什么念头都没有，全身心能感受到能想到的就只有两个字——委屈。
眼睛像是不受控的闸门，周梓杨的皮鞋是一个开关，刹那间不知怎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生生吸着鼻子忍回去，借着手擦汗的动作，抹掉那一抹弱，她的要强她的自尊在他面前，永远都在强撑着。
周梓杨单膝蹲下，许念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在她倒下那一刻，他几乎是白着脸同时段的推开车门。
只是，她没看见。
“怎么样？”
周梓杨蹲下后手第一时间扣住她的肩，许念咬着唇将他的手一推，自己撑着地面想要起身，脚下趔趄发痛，扭得她整张脸都要塌着。
周梓杨白着脸，身后鸣笛声不断。眼前倔强的女人只惹得周梓杨咬牙耍狠！半起身，沉默不言的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许念惊呼声隐入嘈杂的喇叭声中。
周梓杨将她塞回副驾驶座，力度有些猛，却是在放下的时候徒然放轻了动作，避开她脚下的触地力度，狠狠关上车门的时候，周梓杨有一种想要捏碎她的欲望。
“没有能耐就别学别人穿高跟。”周梓杨瞥了她脚下一眼，轻哼的声音好听得硬气，“还细跟？”
许念已经痛得唇上没了色，刷白一片，单薄的白衬衫被汗水润湿紧贴在身后，车里开着冷气，额上的热汗跟着寒意蒸发，一冷一热，逼得许念的头隐隐发疼。
“你……前面停车……”许念紧扣着自己钱包，另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
“……”
周梓杨的直视前方，根本连回应她的意思都没有。许念松开额上的手伸进包里掏手机，刚拨了号码就被周梓杨空出伸过来的手夺过，关机，直接扔到后座。
“给他打？”
“周梓杨你到底想干嘛？”
“……”
“你回来是冲着我来的吗？”
“……”周梓杨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紧绷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嗤笑，似在嘲笑她的揣测。
“你还是恨我，恨我高中的时候帮陆瑶给你递了信，恨我大学的时候蓄意接近你，恨我……”
“许念，你说完了吗！”周梓杨收起笑，第一次正面回应她的进攻，他无笑无起伏，许念从他脸上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周梓杨变了，他变得成熟变得稳重变得更有担当与魅力，褪去昔日的青涩与阳腼腆，从以前的那个大男生变成一个足以令女人心生向往的成功男人。
许念却觉得陌生。
她不擅长跟这样的周梓杨相处。
她唯一能理解到的，就是他恨她。许念以为他会恨自己一辈子，然后连见到都觉得恶心。现在呢？他步步紧逼，是恨得不彻底还是恨过了头？
“你回来就是为了报复我。”
许念静下来，开口给出结论。
车子下了大桥，周梓杨将车速减缓，慢慢在路边停下。绿化树许久未修剪，横岔出来的枝叶撑起一小片绿荫，阳光透过枝叶间隙落下，投出一片的光斑亮点。
风吹光动，树叶沙沙，车内两人却陷入对峙的沉默。
周梓杨的手依旧放在方向盘上，力度松下，胸腔阵阵起伏，连带着胸前衬衫也跟着上下轻动，许念没有看他，他的声音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从胸腔发出一般。
闷哑，低沉。
“是啊。”他在回答她，“我说过了，你要是过得好的话，我会不太舒服，可是我想过得舒服一点，所以，只能让你不那么好过……”
周梓杨的话带着几分稚气，许念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只觉得心酸，还有心疼。
她心疼他。许念永远都觉得自己欠他的，这样的念头这么久了从来没散过，他周梓杨的完美人生似乎全都败在她手里，现在的他看着光鲜亮丽，其实他不开心。
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连许念都被自己吓到，多么奇怪，即使他变得如此陌生，即使他走路都是步步带风，但许念就是知道他其实并不开心。
而她是罪魁祸首。
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受不了。
“不开心，那你要我怎样呢？怎么才算是过得不好？是要我辞职离开滚出你视线还是去做一份最不起眼的工作，还是，你要我和他分开？”
周梓杨的身子因为她的最后一句话骤然紧缩，他冷哼一声，终于偏头看她，“许念，是你自己想跟他分手了吧？当初分手的时候你不是说肯接近我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我家有钱，没说错的话，他现在就是开出租吧？你看不上他了，嗯？”
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带刺，戳得许念生疼，吸口气。
“你不甘心，所以你想我回到你身边，你过得并不快活，是不是？”
许念对上他的眼，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和沉住的脸，许念掩饰不住自己的心疼，伸手想要替他抚平，周梓杨有些猝不及防，在她冰凉指尖碰到自己的时候才猛地回神，抬手用力拍掉她的手。
“许念，你真看得起自己！”
“你不甘心，不甘心当初我骗了你……”
“不甘心？哈！”周梓杨眯着眼笑起来，最后才收起笑，俯身几乎要贴上她汗湿的小脸，“许念，我只是不想你过得那么舒服就是了。”
“怎么样你才可以开心点？梓杨，是我欠你，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欠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开心点……”
周梓杨脸上微微抽、动，许念的话说得极致的认真。
“欠我的，行啊，你欠我的那你就还吧，等你把欠的都还完了我们就两清了。”
“……”
“怎么不说话？不是你说要还！”
“……你想怎样？”
“我刚刚说得很清楚。”周梓杨视线下移，扼住她手腕的手食指伸出指着她的肚子，一字一字道，“我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我的！”
“……”
“第一，备孕和怀孕期间我要你离开公司，你辞职也好，用其他理由能够请这样的长假也好，我不管。第二，周谦这个名字，至少在你‘还’我的这段时间，都不要出现！至于我们两清之后你们还要不要在一起，那是你们的事！第三……第三，我不缺钱，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可以给你钱，数目……”
“六十万。”许念白着唇轻抖着颤出这个数字，“外加一套房子。”
对面还未说完话的周梓杨没想到许念会突然接他的话，一时竟然愣住。
许念胸膛其实已经在剧烈起伏，可被她硬生生压下去。
许念知道自己之前猜的全都错了！她曾经有那么一点点的痴心想着周梓杨可能对她是留有情的，在周梓杨开口说第一第二第三的时候，心就冷了，许念才知道周梓杨只是恨她，单纯的不甘心的恨她。
他不过在求一份征服的快感一份自我的心安。
得到之后两人各分两道分走东西。
既然如此，许念干脆就再加上一刀。就像是货货交易，有来有往，资金流通，交易过后，互不相欠。
“你不是不缺钱吗？我没工作我缺钱啊，我要六十万加一套房子。”许念找到的诀窍，在说完之后竟然还可以对着他笑。
笑得好不好看许念不知道，但是眼睛是干涩的，至少她不用害怕眼泪的出卖。
周梓杨微微变沉的脸告诉许念她笑得不错。
“你是答应了？”
许念终于不想再看他，坐直自己身子，甚至还理了理胸前微乱的衣衫。
“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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