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三年 5
到了我才发现，平日略显清净的宿舍楼下挤满了看热闹的学生，显得格外喧闹。宿舍楼的外墙上，也贴满了各色气球和求爱的横幅。
我问张萱：“这就是你说的大事儿？”我的潜台词是，这种求爱的戏码，在大学校园里只能算是“炒冷饭”，哪个学期不上演一回儿。
张萱斜我一眼，饶有深意的说：“看事不能看表面，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她说完，直接拉着我往人群里面钻，边钻还边嚷嚷：让开，让开，主角儿来了。”
我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她往里走。
当我扒开密丫丫的人群，站在最里面的时候，立刻被眼前的情形震住。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的高大男人站在人群里，他拿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犹如朝圣般望着宿舍楼上的某个窗口。他的脚下，铺满了玫瑰花瓣，还用蜡烛摆了女孩儿的名字。
这时，我终于看清楚男人的脸。我瞬间石化，居然是土木系的孟帆。
孟帆，上海人，土木系三年级，传说中身世显赫的世家公子，C大三大风云人物之一。我从进校伊始就知道他，他出名，不是因为他长得帅，也不是因为他才华出众，只因为他出手阔绰。据传说，他报道那天就开着一辆限量版的兰博基尼。当然，与他的阔绰齐名的，是他换女友如换衣服的速度。
认识他，是在去年学校举行的“金秋晚会”上，我代表我们学院表演了一段筝曲，完了，就收到他送的花。
他从那时开始追我，不仅送花，还往我宿舍送各种东西。当然，除了一些不重要的小东西，其他的我都如数退了回去。明里暗里，我不知道拒绝了他多少次，但他就是不死心，今天还搞了这么一出。
我一直怀疑，他其实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因为求而不得，才愈加想得到。
我不喜欢他，并且永远不会。抛开那些我不喜欢的纨绔气息，我承认，我是个标准的外貌协会死忠粉。
我看着孟帆，心里冒出千万个想法，但最终的想法只有一个：跑。我给秦皓轩使眼色，他似乎秒懂，却不挪步，只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正在这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冲着楼下喊：“孟公子，你来得不是时候，林犀不在，别忙活儿了。”
是兰蔚，这货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喇叭，那有些兴奋的声音，即刻响彻C大夜空。
我是真想怕死她。
“孟公子，林犀在这里。”我还看着兰蔚，张萱却一把抓住我，一用力把我推到孟帆面前。
我立刻感觉至少有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我。我那个窘迫啊，脸登时红得像个大号的番茄。但周围围着的人根本不管我的窘迫，齐声起哄：“表白、表白、表白……”，还有人开始放礼炮。
一片喧闹声中，孟帆缓缓走近我。他在我眼前站定，单膝跪地，把花举过头顶，颇有些深情的说：“林犀，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皱眉看他，搞的什么鬼，表个白，跟求婚似的。
我心里又是万千匹马跑过，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我还死愣着，周围的人又开始起哄。
我不自觉的看了秦皓轩一眼，彼时，他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表情。
我吐了一口气，把心一横，退后一步，朝着孟帆深深一鞠躬。估计大家都被我的表现惊到，喧闹的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抬起头，望着孟帆惊讶的脸，郑重的说：“孟师兄，非常感谢您的青睐，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不起，再见。”
说完，我无视孟帆瞬间冷凌的脸，转身就跑。我跑到秦皓轩身边，猛的抓起他的袖子，扒开人群，一路狂奔。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感觉四周都安静下来，也再也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
我放开秦皓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却开口：“干嘛拉着我跑？”
我抬头看他，摆摆手示意他，让我休息一会儿。几分钟后，我终于调整好，才说：“你跟我一起来的，如果我丢下你自己跑了，那也太没义气了。”
“只是这个原因？”
我点点头，他沉默了。
“你刚才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他突然又问我，夜色下，他黑色的眼眸越发清亮分明，透着一种我形容不出的情绪。
“嗯。”我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不知所措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有没有？”
“没有。”我小声的说，语气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关键，我不明白，我有没有喜欢的人，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很好。”秦皓轩又是板起脸，冷冷的说，“我先走了，再见。”
话说，我哪里得罪他了
这次秦皓轩没有骗我，我们“再见”的很频繁。他时不时会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我有时有空，有时没有。
不可否认，我不讨厌跟他待在一起，甚至还有一点点喜欢。
某日，我领了奖学金，想了想，主动打电话给他。
电话里，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有事吗？”
“额，你今天忙吗？”我强压着内心的不平静，问他。
“有一点事，不过不忙，怎么？”
“哦，我想请你吃饭。”
“吃什么？”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
“晚上六点半，我选好地方再打给你。”
“好。”
挂了电话，我想，还好地方让我选，他选的那些地方，我是真的请不起。
临出门前，我把准备好的钱到在一个大号的信封里。上次回来后，兰蔚帮我算过，奖学金加上我平时省下的钱，刚好够还他给我买衣服的钱。
说起那条裙子和鞋子，我就来气，那天穿过后，我就再没穿过。一个平时穿着一般的人，突然穿着这样一身走出去，传递给人的信息只有三种：一、装逼。二、炫富。三、被包养。
兰蔚帮我选了一家环境不错的川菜馆。坐下后，我让秦皓轩点菜，没想到他点了一个毛血旺，还有麻辣水煮鱼。
我有点意外问他：“你很喜欢吃辣吗？”
我看着他穿着高档西服危襟正坐的模样，很难想象他甩开膀子吃辣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甚至想，他会不会想品红酒那样小口小口的喝啤酒？
他笑笑，对服务员说：“多加点辣椒。”
菜端上来，确实是“格外关照”后的样子，盘子上铺了厚厚一层辣椒。我咽了口口水，不敢下筷子。秦皓轩却很淡定，一口接一口的吃，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突然，他抬起头问我：“难道我比这些菜好吃？”
望着他黑亮的眼睛，我脸一红，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一顿饭，我基本没有吃什么，实在是太辣了。
吃过饭，秦皓轩说：“去喝点东西。”
他带我去了一家类似会所的地方，人不多，环境很好。会所的情调如何，我没注意，我只记得那里的点心尤其好吃，我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这次，换他坐在对面一直看着我吃。
待吃饱喝足，我把信封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上次的事，谢谢你。”
他不解：“什么东西？”
“哦，上次你帮我衣服的钱。”
听我说完，他居然目光冷冽的盯着我，似有一种隐隐的怒气：“你什么意思？”
我心里一紧：“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还给你。”
我第一次发现，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是还钱又不是要钱？凭什么这么难？
秦皓轩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缓缓的说：“我秦皓轩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想过要回来，尤其是送给女人的。”
“可是，那些都是跟你有……有关系的女人，我……”我结结巴巴的解释。
“你什么？”
“我……我跟你没有关系，或者说关系不对。”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听我这么说，他突然就笑起来，笑声轻快肆意。
他问：“那怎么样的关系才对？”
我稍一迟疑，认真的说：“男女朋友吧。”
“意思是，如果我是你男朋友，才能送你东西？”
“呃，也可以这么理解。”
他把信封推还给我，说；“那从现在起，做我女朋友吧。”
我起码有半分钟的错愕，然后干咳一声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是认真的。”他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笃定的专注。
一瞬间，我紧张得有些透不过气，我感觉身体里悠的冒出了一团火，燎燎的燃烧，把贯穿我七经八脉的血液都烧得沸腾。
最后，我微微垂眼：“还是算了吧。”
“原因？”
“没有原因。”
“说。”
“我听说陵越集团的董事长，是你爸爸？”
“然后呢？这跟你拒绝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而且有大大的关系，但我要怎么跟他说。难道要我跟他说，我除了听说他是陵越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还听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他没有频繁换女友，不是因为他专一，而是因为他压根儿没有女友，只有女伴。
我再次抬头看他，认真而无比庄重得说：“我只想谈一场认真的恋爱，如果牵手就是永远，我不能接受玩玩而已的感情，不能接受兴致所致的追逐，更不能接受欺骗和背叛，你明白吗？”
秦皓轩怔了怔，语气如我一样认真庄重：“那我就陪你认真一次。”
从会所出来，我们沿着街道静静的往前走。我一直觉得我没有答应他，但他却在某一个街角，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
我心里有过迟疑，有过挣扎，但最终没有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等走到下一个街口，他忽的伸手搂住我的脖子，低头，吻了下来。
初吻，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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