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等我醒来天已经快亮了，伏着睡了一夜整只右手几乎麻得动不了了，谢菲已经醒了正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我犹豫了一下问道：“谢总，您好些了吗？”
“好些了，谢谢你，林犀。”她小声的说，显得有些虚弱。
“没事儿，别客气。”我把我擅自做主替她签字做手术事情告诉了她。她听后叹了一口气，有些落寞的说：“想不到在这个城市呆了这么久，关键时候连找个签字的人都这么难，昨天要不是遇到你，我怕是要死在办公室了。”
“您别这样想，只是个意外罢了。”我向来不善言辞，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林犀，你知道吗，我和他在一起快二十年了，我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给他。我知道，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为了工作，我忽略了他，没有照顾到家庭，虽然我尽了力。可我的这些决定，当初他也是支持的，他家境不好，我父母又不同意，我们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你们是不是都在议论我们离婚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孩子？”
“谢总，我们……”我微微有些脸红，我没想到她会跟我说这些，更没想到原来她知道那些流言蜚语。
“没事儿，我都知道。我曾经怀过三个孩子，前两个我们都没有要，怀第三个的时候他很高兴，很希望留下那个孩子，可那时我正在争取总编的位置，我跟他说我们再等等吧，他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依了我，我知道他失望、伤心，我又何尝不是，我是哭着上的手术台。那以后，我就发现他慢慢变了，可能他太想要个孩子了，可是我再也怀不上了。”谢菲说完，有些哽咽，我有些愕然，这个柔弱的女人真的是平日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在路上》主编谢菲吗？
我递纸巾给她，她却摆摆手：“我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和你说这些，可能我也需要一个出口来释放吧。”
“你恨他吗？”我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
“刚开始恨过，二十年的感情，他说不要就不要了，走得那么决绝，我付出那么多却换来这么个结果。可想通了又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可恨的，婚姻这东西是需要两个人用心经营的，一个人成不了一桩婚也毁不了一桩婚，他有错，我又何尝没有，我弄得遍体鳞伤，他又如何全身而退？我们两个分开绝不仅仅因为一个孩子，他曾经对我有多好我记得，他是如何慢慢变了我也清楚。他家境没我好，工作也不如我顺利，我父母一直看不起他，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这些年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我知道却不曾重视。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一步错，步步错，我跟他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也不能说孰是孰非。我们早就偏离了航线，所以永远到不了岸。”说道这里，谢菲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谢总……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没事儿，真的，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我现在只是觉得好饿。”她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啊，可是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我很认真的说。
“那这次还真是个绝佳的减肥良机啊，可我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啊，哈哈。”谢菲笑起来，气氛瞬间轻松许多，我也情不自禁的笑了。
“对了，帮我打电话给颜英姿，我住院这几天让她负责杂志社的工作。你昨天也累了，今天就不用上班了，回去好好休息。”
“好的，我这就去。”谢菲口中的颜英姿是杂志社的副总编，不同于谢菲的不苟言笑，她完全是个逗逼，平时和我关系还不错，我打电话给她，她似乎还没睡醒，软绵绵的应了一声，可听完我的汇报声音立刻高八度：“你说什么？谢总住院了，怎么不早说，我这就过去。”
不到一小时，颜英姿就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病房，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行政部的何悦。我见有人来替班了，便离开回去休息，这一夜真是累得够呛。
回到家，我简单洗漱后就倒在床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很舒服，醒来已是下午。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才想起这一天都没吃东西，我爬起来随便做了点吃的，边吃边给洛瑶打电话，她告诉我，颜英姿已经召集大家开过会了，杂志社一切工作如常，这几天行政部会派人轮流照顾谢菲。挂了电话，我想起昨天郑秦也是跟着忙了一晚上，我都还没道过谢，又打给他，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
吃过饭，再打还是么没有人接，我想了想，又出门往医院赶。到了医院，我首先来到谢菲的病房，才发现杂志社很多人都来了，房间里闹嚷嚷一片，护士进来催了几次人群才渐渐散去，最后就剩下何悦、邓琳琳、洛瑶还有我在病房，大家陪谢菲说了会儿话，见她有些累了便起身告辞，只留何悦一个人在那里陪她。
刚出了病房门，邓琳琳就拉住我，神神秘秘的说：“林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没有啊。”我有些莫名其妙，心想难不成她说的是郑秦。
“哎哟，你就装吧，谢总都说了，昨天是你和你男朋友送她过来的,快说说什么时候的事儿？”洛瑶也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
我一听，果然是说的郑秦，顿时觉得一块石头落地：“拜托，就是一普通朋友而已，碰巧遇到了就帮个忙而已。”
“普通朋友会陪你做这些？我可不信，亏我还整天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帮你到处撒网，废话少说，赶快招来。”邓琳琳一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就是嘛，林犀，跟我们还保密，难不成是上次哪相亲对象？你不是说没戏吗？”洛瑶也来凑热闹，哎，我真受不了这两个八卦。
“邓琳琳，你怎么在这里？”正当我为这两八卦头疼时，一个护士叫住了邓琳琳，我一看正是昨晚帮我们推谢菲回病房的护士，这世界还真小。
“咦，李佳，你不是在产科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还说待会儿给你打电话呢，我来我们领导。”邓琳琳说着，特兴奋的跑了过去。
我和洛瑶就站在电梯口等她，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她才过来，一过来就说：“晚上我要吃大餐，燕参翅肚都有的那种大餐，还要去五星级酒店吃，林犀请客？”
“凭什么啊？你请才对，我和洛瑶等你这么久，你请。”我忙说。
“就凭你交了个富二代男朋友，对不对，洛瑶？”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儿？”不等洛瑶说话，我忙问道，这丫头思维太快，我还真跟不上。
“刚才那护士你们看到了吧，那是我高中同学加闺蜜，她跟我说神经外科的郑医生就是你的男朋友，关键点是这医院是他爸开的。”这次轮到我和洛瑶同时张开嘴巴，尤其是我脑子真有点乱。
“你是说这家C市数一数二的豪华私立医院，是林犀男朋友家开的？”过了半晌，洛瑶似乎才反应过来。
“没错，你说是不是该她请客？”
“哇，真够劲爆的，的确要请客，哈哈，琳琳你说我们吃什么好呢？”
正当她们兴奋的讨论要去吃什么才够本时，我电话响了，我一看心里暗自叫苦，这个郑秦干嘛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咦，我看看是谁，哇，郑秦。”邓琳琳凑近我兴奋的说，“干嘛不接啊，难道是心虚？”
“就是啊，快接啊，你放心如果是约你二人世界，我们知道自觉的。”洛瑶也笑嘻嘻的说。
我心一横，按下接听键：“找我有事吗？我刚做完手术。”郑秦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也没什么，就是谢谢你昨天送谢总到医院。”
“你在哪里？”
“医院。”
“等我，我马上过来找你。”挂了电话，我看到邓琳琳和洛瑶都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我，只好服软：“好了，我错了，等有时间我一定如实招来，燕参翅肚我也请，不过得改天，我现在有件事要去处理下，两位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好吧，看你这么有诚意，原谅你一次，我们先走啦。”邓琳琳说完便拉着洛瑶离开。她们俩刚走，郑秦就到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穿白大褂，少了些玩世不恭的戏谑，多了些成熟稳重的味道，跟碰到的同事温和的打找招呼，像个谦谦君子。
“发什么愣，被我帅到了？”一开口又是那种玩味的笑，好吧，我收回刚才形容他的话。
“的确，帅我一脸血。”我不由偷笑。
“是吗？那我帮你搽干净。”说完真伸出手来，我连忙伸手去挡，他笑着移开。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再等我一会儿，大概半个小时，完了我们去吃饭，好吗？”
“好，不过今天我请你吧，当是谢谢你。”
他笑笑说：“去我办公室等吧，那里比较暖和。”说完按下电梯，领我上楼。我发誓我是真的后悔跟他回办公室，一路上我们遇到N个他的同事，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用一种近似观察外星人的眼光看着我，弄得我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到了他们科室，就有相熟的医生或者护士打趣：“郑医生，女朋友来查岗吗？”他非但不解释，还添油加醋：“是啊，管得真严。”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他却只是笑。
我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小声问他：“你怎么不解释？”
他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解释什么？麻烦。”
“那你等下想吃什么？我来看看还有没有位置。”
“这个问题，你来想吧，你觉得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一般喜欢吃什么？”听完这句，我的脸顿时红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这事要怪就怪介绍人，明明是个“公子哥”非给我说是经适男，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敢乱牵线，真没职业道德，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开始就告诉我他的身份，我铁定是不会去的，我这人传统还是觉得门当户对的好。
我看他有些忙，便不再说话，拿着手机查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半小时后，他站起身跟我说他弄完了，可以去吃饭了。
我带他去了一家我和兰蔚常去的川菜馆，点菜的时候我问他是否喜欢吃辣，他说：“要不要比比看我们谁更能吃辣？”我看着他有些慌神，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次我们谁都没赢。
“还是不要了，我肯定会输，我吃不了太辣的。”我有些不自然的说。
我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让他尝，有麻婆豆腐，红烧排骨，凉拌鲫鱼，泡椒土豆丝，外加一个汤，不知道是菜的味道正和他口味，还是他今天特别饿，他几乎吃光所有的菜，还吃了三大碗饭。
末了，我对他说：“上次的事情真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
“你怎么知道是误会我了？”
“我同事的朋友刚好是你们医院的护士，听她说的。”
“她说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我知道那件事情是我想多了。”
“哦，那你有没有后悔？”他突然目光狡黠的看着我。
“啊……”哎，跟他说话怎么就那么累呢？感觉处处都有陷阱。
“那你这顿饭到底是为了谢谢我，还是为了跟我说抱歉？”
“呵呵，道歉、道歉。”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怎么就不能合二为一呢？”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天啦，这男人还真不客气。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我心想自己还是少说话，免得又被他套进去。
“还没想好，想好告诉你。”说着他如孩童般开心的笑起来。
吃过饭我们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权当消化，今天刚好是平安夜，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街上随处可见兜售圣诞帽、荧光棒等小玩意的小贩。郑秦给我买了一个有两只长长的鹿角还会发光的发箍让我戴在头上，我不愿意说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他却坚持说戴着很漂亮。其实我不喜欢中国的圣诞节，在外国，圣诞节类似于中国的春节，也是合家团聚、祈求平安的日子，在中国却过得像狂欢节，前几年C市还出了几起因拥挤而发生的伤人事故。不知道郑秦是否热衷于这样的洋节日，总之他今晚很开心，像个孩子似得左看右看，笑个不停。
我们在狂欢开始前开车离开，等到了我家楼下已经十一点半，他递给我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说：“平平安安。”我打开一看是一个很大的苹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我忙说：“谢谢，可是我忘了给你买。”
“早知道了，不过没关系，你替我吃吧。”
“呵呵，好，时间不早了，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边说边解安全带，却怎么也解不开，我一看才发现衣服口袋处的绒毛被卡在了里面。
“怎么了？”郑秦见我一直在那里费力拉扯，有些疑惑。
“像是卡住了。”我一面拉一面说。
“我看看。”说着他靠了过来，两个人一下子挨得很近，他低头的一瞬间我甚至感觉到他的发尖蹭到我的脸，我有些不自在，却只能像个雕塑似得一动不动。
“好了。”半分钟后，他抬起头，温热的气息吹到我脸上，他黑色的瞳仁在夜色下显得愈加明亮，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我，我先走了。”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我连忙拉开了车门。
“好。”他坐正身子，笑着说道，“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回到家，我洗了澡就钻进被窝，才想起忘了给我妈打电话，忙发了短信过去，刚发完就听到手机响，原来妈妈一直等着我。我笑笑，又打开微信，想看看周围的人是否都在狂欢，没想到朋友圈被兰蔚刷了屏，这丫头前几天去了泰国，玩得那真叫一个high，每天都在晒图，我看到其中有一张照片，兰蔚穿着薄薄的针织衫坐在一颗巨大的圣诞树下笑靥如花，并配文：“今年我在温暖的地方过节，感觉棒棒哒。”我在下面留言：“没男朋友陪着，再温暖的地方都冷。”评论完，想像着兰蔚看到留言的郁闷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也不等她回复，直接关了手机睡觉。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51/51375/278224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