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奉仪邓氏
月初依礼皇族直系宗室要进宫向太后请安。
只是这次却有了不同之处,现在却是吕四进了来道:“禀宝林,郇王奉仪邓氏求见。”
奉仪邓氏,是念锦的庶姊邓念铃,当日郇王纳邓氏的时候,是连皇族的玉牒都没有的,不过短短两年竟是以庶出之身成了奉仪,当年太后对郇王执意要纳念铃多有不满。郇王妃冼氏还是她指的婚,这个邓氏去了郇王府,只怕郇王就看不见旁人了的。
再者,就算念铃如今已是奉仪,但请安之事向来都是郇王跟郇王妃冼氏二人,却不知这每月请安之时,何时连奉仪也是能来了?
杨果子见念锦有几分困惑,忙道:“才人想来还是不知道的吧,前两日郇王邓侧妃有了身子就抬进了奉仪。因着是郇王的长子,太后听说了此事也是高兴的,就让邓奉仪一同入宫来请了安。郇王知奉仪是才人的姊妹,特让奉仪来与才人相见。”
听着杨果子所说,念锦也知晓一二的了,心中想起与念铃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她被一顶红轿抬到郇王府,却不想再相见早是物是人非。细细一算,已有两年未见。当年她纳入郇王府的时候,念锦心中却不曾为她高兴半分。而邓府,也不喜这个与谋算相差甚远的结果。
念锦虚扶了一把行礼的念铃笑道:“二姐姐不必多礼,本是自家姐妹,见了面不过是说一些体己话。若是这般规矩,反而显得生疏了。”
念铃也未再推脱依次坐了下来,品了一口茶笑道:“算来,三姑娘还是第一次喊我一声姐姐,果然是在宫里呆久了,性子都磨没了。”
邓府有三位小姐,念锦最小念铃位二,只是与念锦嫡女身份不同,念铃是由邓为妾室所生养的,平日里也不得邓为所喜,念锦更是对念铃多有不满,原因不外乎就是念铃所得的郇王侧妃也不过是沾了念锦嫡姐念钰的光。
念锦之姐念钰早些年曾与郇王订婚,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年岁大了更是男才女貌、情意相通,一时传为佳话。只可怜这念钰早逝,没有享的这当亲王妃福气。念钰因着年岁最长,念锦幼时长的照拂,自幼也是跟念钰最亲的。更是与郇王相识多年,故看着念铃却顶了自己嫡姐的位置,她更是不满。
在念钰过世之时,邓府虽有意让念锦替了念钰,只可惜念锦年幼,这才有了现在由太后做主的郇王妃冼氏,只是郇王却是不喜这个王妃的,因此进了郇王妃也有六七年却都是没有生养的,郇王的一个顺仪及几门侍妾亦是如此。
大魏太子有五芳,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光训;亲王有三才,奉仪、顺仪、芳仪。
却说念铃,虽不是与念钰一母同胞,但却与她有六七分相似。因此在郇王无意瞧见念铃的画像之时想起了念钰,就执意将念铃纳进了府,皆因太后不满因此才是个侍妾。却不想两年之间,念铃因着有了身子,竟也被太后所喜欢的了。
郇王常清,与皇上同为文宣皇后何氏所生,郇王在清思殿所诞,因此取名清。清,情,太后常叹次子与他父皇一般是个多情种。
念铃道:“今日来看才人,一时不知用何做礼。遍寻了无果,无意间竟是送了这样的俗礼,还望宝林莫怪。”念铃说着就取出了一封信,念锦接过准备打开,她却是轻轻握着念锦的手,念锦会意将信收了起来。
待念铃走后,念锦打开信一瞧,信上所言:
吾儿如晤:
久疏通问,时在念中。一别经年,弥添怀思。圣上仁义之君,故虽父绵力所不能及之处,幸得万全。圣上隆恩,特命父与李中书令协查朱氏一案。涉前朝之事,父多言无益。汝母如常,眷属安健,聊可告慰,请勿念为要。父微恙已愈,现顽健仍如往日,免念。
另愿侍奉圣上尽力,汝躯安健。敬颂绣安。
父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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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过五日,有人来宣念锦,说是太后有事询问。念锦确实觉得奇怪,从邓为的信中已经是知晓了邓府与吏部舞弊攸关,却不曾想过竟然也要太后询问。
念锦穿觉得事情蹊跷,对初霁小声道:“初霁,此事定是有蹊跷,杨果子向来机灵,一会瞧准时机让杨果子去知会李掌药一声。”
刚刚说完,门口就过来一人站定询问道:“不知才人可是收拾好了。”
念锦应了一声,让初霁退了下来,向站在门口彩绣招了招手。她忙上前,扶着念锦就出了延禧宫。
嘉德殿殿内,念锦对着端坐在主位的太后行大礼。太后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道:“邓才人方有身子,也是不显怀的。既有了龙种,就不用在地上跪着了。”
话毕,彩绣才扶着念锦站了起来,因太后不松口,故她也只能站在一侧。
太后又道:“哀家最厌恶之人便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若是让哀家知晓你说的有半句虚言,也就不会在乎你是否怀着龙种的了。哀家问你,周昭容与梁贤妃交情可好?”
念锦听未来之前就已经猜出来了是为梁贤妃禁足一事,却不曾想到太后竟这般开门见山。她心中已是有了腹稿,低着头看着地道:“臣妾进宫时听的梁贤妃贤明,但私下交情不多。臣妾虽入宫与周昭容多说了两句话,却是不知梁贤妃与周昭容二人可是有半分干系的,实不敢欺瞒太后半分。”
“哦?”太后一笑,却让人不寒而栗,“既是不熟,缘何皇儿会让周昭容与你处理梁贤妃生辰,中间还出了这般纰漏。”
念锦知晓太后这次的问话,不过是私下的,想从自己的嘴里套出话来。任何有偏颇的话都不能说,她现在需要就是拖延时间,让李掌药早些传消息给周昭容。“太后有所不知,生辰之事是寿昌公主身子不适,郝贵妃不得空。故让昭容处理,后周昭容缠绵病榻,这才让臣妾协办。”
太后道:“那你倒说说,你可知道什么?”
“臣妾入宫……”
念锦一句话还未说完,太后不愿再听她虚与委蛇,发狠一把扔下了茶盏,就像当年夺常清子杀文宣皇后一般。郇王是个柔软的人,自小就养在太后身边,却忘了为何当年最后却选了他的兄长常澈。
茶盏一下击中了念锦的额头,她吃痛拿手捂住额头,一时血已经从指间留了出来。彩绣见她歪向一边忙扶住,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念锦却是顾不得其他继续道:“臣妾入宫尚浅,很多事儿不甚了解。”
太后见此使了个眼色给一边的白萍,她取了一张纸递给念锦,念锦一瞧,上面所说的竟然是周昭容跟梁贤妃勾结外臣,图谋不轨之事。
“邓才人想来是有许多事不知,但不知也不知没有法子的。邓才人只消将上面所述之事在皇上面前说一次,哀家自然是会帮你的。不然,你这肚子还平的很,里面有没有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劳什子,哀家也是不清楚的。”
念锦听完就身子一下软到地上,太后竟是下了这样恶毒的心思,一腹中孩子所要逼自己做为供。一时竟是想到日前之事,念锦在宫中惴惴不安之时,念铃却是从宫外带来了邓府的消息。她本以为前朝舞弊之事,邓为身为国子监祭酒必然是受到牵连的,却不想在这个时候竟然收到了来自邓府的第一封信。心中所言之事,应是邓府在此事之中获利不少,太后想来也不会为难自己的。
她忍痛拿起纸细细得瞧,以此来拖延时间。念锦见太后有几分不耐,这才继续道:“太后,上面所说之事,臣妾概不知晓,如何能这样说?”
说完后太后一直都未有动静,念锦觉得额头上的血好像止住了,却觉得昏昏沉沉,已经拿不出更多的心里来应付太后。
太后大声喝道:“白萍,掌嘴!哀家倒要瞧瞧,这邓才人的嘴是有多硬!”
白萍大步走到念锦跟前,眼瞧着她的巴掌要打了下来念锦不自觉闭上眼,外头正巧有人传周昭容来了。白萍听到外头的声响,还有几分犹豫。
“白萍,给哀家狠狠的打下去!”
“啪!”听到了太后的应予,她没有丝毫的留情,有着薄茧的手扇向了念锦。力气之大,饶是彩绣都往后退了一步。念锦只觉得昼夜颠倒,满头金星,半边的脸火辣辣的痛。
周昭容进来之时看见念锦一脸狼狈,带着几分悲痛,向太后下跪道:“太后,贤妃自入宫来就尽心服侍皇上、太后,未曾有怠慢之时,还望太后念贤妃苦劳,轻饶了贤妃。”
“轻饶?”太后轻笑道,“若是饶了贤妃一次,还不知有多少次。周昭容,哀家问你,你可知贤妃所犯何事?”
周昭容未有半分迟疑,坦荡荡道:“臣妾禁足承香殿,实是不知发生何事。只是听闻贤妃禁足,想来是有什么误会之处。”
在周昭容刚说完就有人来禀皇上来了,念锦听见了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撑到了常澈来了,一下竟晕厥过去。常澈见殿内东边一个碎茶杯,西边躺着一个邓才人,带着几分责备道:“母后,不知为何竟动了这般大的气,要责罚后妃?”
太后原是想从念锦口中套出几分周昭容与梁贤妃勾结之事,一没想到邓才人竟然这样坚持,二没不想常澈竟这么快就赶来了。看着常澈带着几分责备的脸色,她平心静气道:“皇儿,哀家只是奇怪,贤妃行事应不是一人,想来在宫里还有同党,哀家这才询问一番。”
常澈听罢倒觉得不是什么大事,笑道:“此事自是有大理寺查办,母后莫要担心,还是在嘉德殿养才是。”
太后亦知晓不宜再多做纠葛,就让参苓扶进了内殿。
皇上上前将周昭容扶了起来,又见回头看见念锦的伤道:“还不快宣太医为邓才人症治?”
医女不过随意包扎的一下,念锦就告辞准备回清平殿。因着念锦受伤,皇上特让她坐着轿子回了清平殿。初霁在殿内等着着急,本瞧着轿子回来了以为平安无事,结果一看她额头上面的情形,忙上前扶着念锦,带着几分心痛道:“才人如何会这般?”
初霁见念锦一边脸红若鲜血,一边脸色惨白,已是有气无力,也没有再多打扰她。待服侍念锦上床休息,这才让人去寻李吏目。
李吏目早就是听说了此事,到清平殿写方子的时候,叹道:“才人何苦这般为难自个儿,宫中事态不明。若是依太后的话说下去,也不至于如此,又何苦惨了这趟水?”
初霁红着眼道:“吏目莫说了,还是赶快给才人医治,莫要落了什么伤疤才好。”
隔着屏风,念锦双目瞧着帐上的鸳鸯成双,也不知为何今日竟如此不知变通。一偏头,她就瞧见了坐在屏风对面的李吏目,雍容闲雅的写着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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