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是谁?
等明澈煮好面出来一看,他已经在沙发上眯着了,屁股撅起,头埋在抱枕里。
两人座的沙发窄小,他两条长腿塞不下,沙发上铺的垫子被他踹了大半在地上。
明澈拍他的屁股,“吃了东西再睡。”
明澄动也不动,明澈将两手伸进他脖子里挠他,终于将他弄醒了。
认命的爬起来,走到餐桌坐下吃面。
明澄呼噜噜吃着面,明澈进房间换衣服,一边叫他“吃完洗了澡再睡。”
他很快吃完了面,汤不肯喝一口,丢下筷子就进了卫生间洗澡。
洗手台上摆着两个颜色的漱口杯,红的是明澈的,蓝色是给他的。一看就是一起买的。
牙刷上已经挤好牙膏。他刷着牙,看屋里挂着给明澈给他买的睡衣。
“姐,我不穿叮当猫。”他刷的一声拉开卫生间的门,冲着明澈喊。
明澈正在洗碗,听到他这样说,一手泡沫的走了过来。
明澄皱着眉瞪着眼,额发盖住了眼,一脸的不满。
明澈猛的一笑,把手上泡沫抹在他腮上。
“我最喜欢叮当猫,你怎么就不能穿?”
顺手捉住他的头,把他塞进去,关上了门。
“赶紧洗澡。”
明澄被抹了一头一脸的洗洁精,非常不高兴的在里面嘟嘟囔囔,拧开水洗澡。
明澈听到他的声音,跑过去敲了敲门。“不许骂我。”
他刷的一声拉开门。
明澈猝不及防,看了个正着。她迅捷捂上眼。
“你个臭小子,又来。”
明澄得意洋洋的甩了甩水,关上了门,在里边大声的唱着歌冲水。
他随便冲了两下就穿上衣服出来了,头发还在滴水,明澈蜷在沙发上等会他。
他拿着毛巾头发走到沙发边上。“擦头发。”
说完躺了下来,湿淋淋的脑袋就搁在明澈大腿上。
明澈接了毛巾给他擦头发,乌鸦一样黑的发色,柔软顺滑。
“这头发真的该剪了。”
明澄鼻子里嗯了一下。
“怎么那么大委屈?”明澈五指分开,伸进他的发间,用指头轻轻摩挲他的头皮。
“打工的地方不开心么?”明澈继续问。
“还好。”明澄闭上眼,舒服的呼噜两声。
“你做什么呢?”
明澄睁开眼睛,正对上明澈一双清澈明亮的眼。他滴溜溜的转了两下眼珠。
“不告诉你。”
明澈气的捏着他头发使劲扯了一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明澈问他为什么不上晚自习。
明澄很不屑的说不想浪费时间,又不是不会。少年人的那种得意和轻狂。
你担心什么,我一准考上你们学校,他挑挑眉。
等头发擦干,明澄摊手摊脚的已经睡着了。
明澈待他睡熟了,才搬着他的头放到枕头上,拿了条薄被给他盖上。
明澄睡到快中午才醒。他是被吵醒的。嗡嗡的声音一直不断,从窗户穿过到他耳朵里。
他气愤的从被子里探出头,认命爬起来喝水。
这个点了,开始热的汗涔涔的了。昨天的雨并没有浇退热度,反而变本加厉,明澄燥热的说不出话来。他盯着窗口看了好久,回过头给自己灌了一杯凉水。
他且站在窗前,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从没见过陆嘉苑这么热闹过,他眯着眼睛瞧着黑压压的人头。
明澄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是站着看了会,摸了摸肚皮,给明澈打了个电话。
“睡醒啦?”电话接通,他听到明澈的笑声,登时心情愉快起来。
“姐,你哪儿呢?”
明澈告诉他在咖啡馆上班,中午饭不回来吃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明澄挂了电话,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在屋里转着圈子。明澈不在,屋子空的他心慌,根本待不住。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吃午饭了。
他打开冰箱翻检,里面有排骨,肉和各样小菜。
他把排骨拿出来解冻了,做了个排骨汤,炒了两个小菜。然后用剩下的米饭做了个蛋炒饭。
原来他却是有手好厨艺的,只是这两年极少下厨。
他做起来利落,饭菜很快得了,他哼着歌,用饭盒装了,放进袋子里,喜滋滋的提上送饭去了。
下了楼,才发现小区今天异于往常的热闹。
老人们东一群西一群的都在热议。往常他们也聚堆,但是不同今日的凄惶和无助。他们愁不展眉,偶尔甚至有人抬手拭泪。
明澄只是一阵疑惑,很快咖啡馆就在眼前。他迅速就没在意这些事情了。
他在门外就看到明澈穿着制服在里面做咖啡。明澄扒着玻璃看她,觉得她漂亮的像朵花一样。
她轻巧利落的抬手,很快一个漂亮的拉花就出现了。她端上给坐在玻璃窗前的客人送过去。
然后又返回柜台给客人结账。
里面客人不少,明澈今天忙的有些厉害。
黑色调为主的装饰的咖啡馆,热烈的午间,鸣叫的蝉声,晒的干裂的屋檐,太阳转到明澄背上。
明澈无意间一抬头看到明澈趴在玻璃窗上,太阳热辣辣的照在他身上。
明澄朝她挑眉。
明澈给他招招手,明澄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她忙着,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黄猫儿在屋内跳了过来,绕着明澄打量。
好一会儿明澈才走了过来。
“怎么来了?”
“吃饭啊。这都几点了。”明澄一边说一边打开饭盒,满满当当的铺开在桌上。
明澈坐下来,接过了筷子在手里,先喝了口汤。
“累么?”明澄大口的扒着饭,问明澈。
“一点点。今天人特别多。”明澈点点头。“你慢着点吃。”
明澈喝了两口汤,捏着筷子出神。
“明澄,你知道咱们这儿要拆了么?”
“听说过。先吃饭,汤凉了不好喝了。”明澄将蛋炒饭递到她手上。
明澈嚼了两口,窗外人头闪过,她偏头盯着窗外。
听到明澄不满的说,“姐,你吃饭能专点心?”
明澈方转过头来,认真吃饭。
吃完饭,明澈拿着饭碗去洗刷。
明澄站起来咖啡馆转圈。很快玻璃窗外的人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人们从家里出来,站在街上商谈,大汗淋漓焦急彷徨。
过了好一会,有人拉起横幅来,很快横幅竖的更多了,三三两两的人聚拢起来,慢慢朝横幅走过去。隔的远,看不清那横幅上写的是什么。
四面八方的人流逐渐汇聚起来,渐渐有几百人之多。
明澄推开门看,惊讶的发现人群中,过半数竟然是花白头发的老人。
他疑惑的转过头,明澈洗完碗走了过来。
姐弟俩对视一眼,他们大概猜到是为了什么。
拆迁说了很久了。一直只闻其声,也许现在是要动真格了。
这几年安城拆的快建的快,政府对于拆迁安置本已经十分的有经验。做规划,开动员,拟定赔偿计划,上门做工作。
可那些远在城市边缘的安置房,吓住陆嘉苑的老人。
故土难离,狐死首丘。
但是如果要回迁,以这里居民的经济条件来说几乎是痴人说梦。
这两年政府迫于压力,提高赔偿例子也曾经有过。因为这一希望,原本期待拆迁的年轻人们,也同老人站在了一起。
大家的诉求不一致,可是症结都落在钱上,而钱落在政府和地产公司身上。
居民一直虚与委蛇,采取拖延的办法和地产公司对耗着。
于是这一拖几乎一年。
而城市建设是大势所趋,无止尽的谈判终于耗尽双方的耐心,总是有人会被牺牲掉的。
九月伊始,陆嘉苑的每一户都收到了拆迁通知,十月底前必须完全拆除。
陆嘉苑凄惶无措,他们只有老弱残兵。
明澄所看到的人群,所听到的嗡嗡声,就是这样一群凄惶无措的老弱残兵的联合。
起初只是老人静坐,政府苦劝无果,媒体参与推波助澜,更多人的人嗅到了什么。
事情经过三四天的发酵,年轻人加入进来,俨然有了对抗的架势。十来天后,强制性的行政指令下达,年轻人愤怒了,于是又引发了全体居民的联合,一场激烈的警民对抗在即。
这一天的午后热的不同寻常,太阳底下白花花的一片。静坐的人们疲倦的坚守,老人体力透支殆尽。
明澈在人群里穿行。老人们打着伞,遮不住逼人的烈阳光芒如刀。
前街就被人潮拦阻着。马路已经被封锁了,根本过不去。近千名警察,其中不少是手持警棍盾牌的防爆警排成几堵人墙;警车,狼犬,消防车上架着驱赶人群用的高压水枪,高音喇叭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拆迁政策,干涩的声音在天际回响。远处有红十字会的救护车严阵以待。人墙的对面是几千居民,举着大幅标语沉默而肃杀地对峙着。
老人脸色惨白,年轻人却红着眼。坚持了这么些天,疲倦已比愤怒更重,也许这样的坚持到了最后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坚持。
她暗自心惊,一言不发的回到咖啡馆。
街上的生意还在继续,那些商户只是偶尔出来看个热闹。每个人都在等待结束的那一刻到来,到了此刻,结束更像是个解脱。
她开了咖啡馆的门,做基本的打扫,黄毛儿喵喵的过来蹭她,她给黄猫喂了猫粮。
卫生还未做完,她就听到震天的声响。
她站在门口观望,场面并不激烈。
人群早已疲软,而警察训练有素,这是有规律的清场而已。
那激烈的声音,不过是人群的挣扎。
明澈往回退,黄猫儿本来跟着她,这会儿受了惊,窜起来往咖啡馆里跳。
人群朝这边涌来,街上的商户纷纷关门不及。
明澈知道若是裹进去,怕是自己也交代了,她慌忙退回玻璃门内。
人群已经汹涌的像潮水一样裹挟了过来。
她吓白了一张脸,听到一声凄厉的猫叫声。黄猫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窜出了门。她叫了一声猫儿,下意识的往外走。
就在这时,她突然被人扯住了胳膊。
她回过头一看,原来咖啡馆里早有一个人坐在里面。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根本没发现。
她吃了一惊,挣脱了手。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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