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何圆坐在座位上，拿出作业，她一点一点将作业上的脚印擦干，整平，然后上交。
“同桌，先别急着交，作业借我看看。”她的同桌麦妙妙嬉笑着拿过她的卷子。
她对这个很自来熟的同桌蛮有好感的，点点头说：“别忘了帮我交。”
“放心吧。”麦妙妙瞧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寡言少语又过分沉默的同桌还挺好的，学习不错，还会给作业抄，也不惹人烦。
何圆做完一切事情，正打算在桌子上趴一会儿，就看见有人朝她走过来，紧接着几包零食带着那张红彤彤的一百块钱落在她面前的课桌上。
“这是姜珉刚刚送过来的，说是你掉的。”男同学说完转身离开。
何圆看着面前的东西，一脸惊诧，他竟然……真的给要回来了？
她连忙将一百块钱装好，起身快步走出去，却没看见姜珉的身影。
——
周二，何圆去食堂吃晚饭被方燕她们碰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几个女生就围着她坐下了。
“行啊何圆，找到靠山了？”方燕用筷子夹走她餐盘里的锅包肉。
“你跟姜珉什么关系？谈恋爱了？”唐英英问。
何圆抿唇，声音低沉：“不是。”
方燕笑了几声：“算你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丑样子，又穷又寒酸，长得还这么丑，什么都不会，我看应该给你一个级部第一丑女的封号。”
唐英英和其他几个人笑了起来，惹得周围的几个人往这边看。
何圆捏着筷子的手指泛白，牙齿紧咬。
“那姜珉为什么帮你啊？”唐英英问，眼底闪现着嫉妒。
她抿唇不语。
“问你话呢！”唐英英用脚踢了一下她的腿。
巡逻的老师看见她们，快步走了过来。
有人小声道：“老师来了！”
唐英英吓得心虚地看过去一眼，然后连忙低下头吃饭。
老师走过来，狐疑地打量着她们，很明显感觉氛围不对。
这几个学生曾被主任点过名，是高三末尾班的问题学生，有暴力别人的端倪，所以让老师们巡逻的时候多加注意。
何圆鼓起勇气抬眸看向老师，眼神里流露出求助。
“你们聚一起干什么呢？”老师问。
“吃饭啊老师。”方燕抬头笑嘻嘻地说。
“是啊。”唐英英也谄笑着应和。
何圆低头不语，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和她们格格不入。
“老师吃饭了吗？要坐下来一起吃吗？”方燕说着伸手亲昵地将何圆揽住。
“你，同学，你跟她们认识吗？”老师指着何圆问。
何圆抬头看向老师，方燕的手慢慢从她的肩膀上滑下去，长指甲的手指狠狠地掐起她胳膊上的肉。
她皱眉夸张地痛叫一声，一脸惊恐不已地看向方燕。
“怎么了？”方燕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眼神却透着警告，“哪里不舒服吗？”
“是不是不舒服？跟我过来。”老师说着招手让何圆出来。
周围的同学安静地屏住呼吸，悄悄抬头注意着她们。
何圆忙不迭地拿起餐盘出去，跟在老师身后离开。
方燕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似乎要把她给瞪出个窟窿来。
唐英英看着她们走远，气得咬牙切齿：“何圆这个小贱人！”
——
一整个周，何圆都过得非常顺利，这种感觉在半年多前是很平常的，甚至会觉得无聊，但对如今的她来说愉悦又倍感珍惜。
麦妙妙发现她这个小同桌也不是那么沉默寡言，开心的时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可爱，话也多了，就比如这个周。
“同桌，我这周六过生日，请你出来吃饭！”麦妙妙笑着对她说。
“啊？”何圆有点意外，说实话，这是头一回有人过生日要请她吃饭。
“好多人都来呢！”麦妙妙说，“人多热闹。”
“我……”何圆皱眉，她不知道要送什么礼物，如果送礼物要送多少钱的，还有吃饭的话需不需要她付一部分钱。
这么算来需要多少钱？她又没有那么多钱，麦妙妙的家庭情况很不错，穿的鞋子都是名牌，万一自己送的礼物不够好怎么办？
“怎么了？”
“我……得在家写作业。”何圆一脸惋惜地说。
“哎呀，作业什么的不着急，你来不来啊。”
“不……不了，这周作业蛮多的，家里……也需要我帮忙……”何圆有些别扭羞赧。
“好吧。”麦妙妙失望，有些不高兴，但也没勉强。
何圆拿起水杯去打水。
坐在麦妙妙后面的人连忙戳了戳她说：“你是不是忘了，何圆申请过贫困补贴，她妈妈还是哑巴，家庭应该挺贫困的。”
“啊？”麦妙妙有些惊讶，“我忘了她申请过贫困补贴，不过，你说她妈妈是哑巴？你怎么知道？”
“听别人说的，我估计她不敢去你的生日会。”
“这样啊。”麦妙妙盯着她的身影，看她打完水回到座位上，然后喊了她一声，“何圆。”
“怎么了？”
“我就是请你过来吃个饭，祝我生日快乐，什么都不用准备。”麦妙妙诚恳地说，“不然，她们会以为，我到了新的班级里，没有和同学搞好关系，连同桌都不愿意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何圆对她这个说法有点惊讶。
“又不需要你出钱出力，只让你过来吃顿饭，促进一下我们之间的感情而已，你都不愿意吗？”麦妙妙一脸诚恳。
“不是……”何圆只好点点头，这么看来，应该不需要太多钱。
“那就说好了，周六下午四点到达，我会提前把定位发给你。”
“嗯。”她点点头笑了，还有点小激动。
“你笑起来很可爱啊，应该多笑笑。”麦妙妙说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差点没捏住，因为她太瘦了，脸上都没有多少肉。
何圆觉得她真的像个小天使，那种挥动着白色小翅膀的漂亮天使。
她有点期待麦妙妙的生日聚会了。
——
放学后，何圆背着书包忐忑地走出校门，出了校门就代表她的保护罩没了。
她站在门口，左瞧右看，没有看见方燕她们，鼓起勇气快步朝停车站点走过去，心惴惴不安。
等了将近十分钟，132路公交车还没来。
何圆叹了口气，低头无聊地拨弄着手机。
有人说说笑笑地走过来，她听见这声音身体一僵，抬头看过去，和方燕的视线相撞。
方燕邪恶又得意地朝她一笑。
何圆脸色一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握着手机的手收紧。
她觉得自己要逃不掉了。
方燕和唐英英在她旁边停下脚步。
何圆忍不住朝另一边走了几步，想远离她们。
终于，五分钟后，132路公交车来了。
何圆快步上车，余光却瞥见方燕和唐英英也跟在她身后上来了。
她抿唇坐在前面一个单人座上。
方燕和唐英英在她身后坐下。
公交车开动的那一刻，何圆感觉到有人往她身上重重地抹了什么东西，但她不敢回头去看。
方燕和唐英英说说笑笑，声音在她听来刺耳极了。
——
一个小时的时间，何圆被她们动来动去，身上不知道被她们抹了多少东西，自己也不知道被她们掐了多少下，又被她们踢了多少下。
她眼神黯淡，一路上上来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们这边的不对劲，然后出声制止。
公交车到站，何圆不情愿地起身下车，果然不出所料，方燕和唐英英也跟着她下了车。
她知道，她们是来算账的，算那天在食堂里账，算那天在小巷子里的账。
她往前走了几步，听见身后跟来的脚步声，然后鼓起勇气转头一字一句地问，虽然气势不强：“你们要干什么？”
方燕和唐英英笑着对视一眼，有些意外她的语气和表情，像是要反击了。
如果这样，还是蛮有趣的。
“我们没干什么呀。”方燕摊了摊手，“就是想问问你，你跟姜珉什么关系？你怎么勾搭上他了？还有，那天在食堂，你叫什么？”
“瞎叫什么？”唐英英上前，伸手轻轻戳了她两下，就把她戳得后退了几步。
在那天的小巷子里，她看见姜珉的那一刻，心里被她们压下去的反抗之火再次燃烧起来。
她绝不要再被欺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要么反抗胜利，要么就是再多一条人命罢了。
“你这个贱人做了什么事情勾引姜珉？”唐英英愤愤地问，“不要脸！我要告诉所有人！”
“你才是贱人！”何圆尖声反驳，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们，像一头被激怒的小马。
唐英英被她吓了一跳，一时间愣住了。
方燕很快反应了过来，她人高腿长，几步就走到何圆面前揪住她的衣领，低头看着她面目憎恶地说：“你再骂一句！”
“我说。”何圆的唇发抖，看着她的眼睛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恐惧，但她还是一字一字地说了出来，“你们才是贱……”
啪！
方燕抬手就是一巴掌。
唐英英愤怒上前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推到在地。
何圆后悔自己刚刚的莽撞，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疼，摔倒时的屁股也摔得发疼。
周围车来车往，甚至有行人，但没人管她，所有人都是匆匆看了几眼后路过，有好奇的就多看几眼。
“你他妈的找死？”唐英英气得踹了她一脚，“再给我骂一句！”
何圆颤抖着哭了，恨不得现在就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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