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高正一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
江亿点头，“行。”
欠的一顿饭总归要还，那就……择饭不如撞饭。
他看一眼手中的开会资料，“不过你得等我一会儿，我先去趟会议室……”他想说要先去会议室处理一下——和第一个汇报的部门换个汇报顺序，然后再和k总请个假早退，大概二十分钟就能过来……
没想到高正一直接截住他的话头，“你先忙，我在房间等你。”
“……好。”
夜色如水，江亿忙完会议室的事，一个人穿过幽静的庭院，往主楼走去。清凉的夜风轻轻拂开他额头的黑发，掠过他发烫的脸，不知什么放大了他此刻的感受，他只觉心跳如擂，难以克制。
扫了眼手机，不过才十五分钟，他却觉得已经做了很多事。
远远的，他看见主楼门前停着一辆低调又亮眼的商务车，立即认出那是高正一日常出入总开的那辆——这是……又要出去？
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小跑过去，想看看高正一是不是又临时来了工作要外出，却见旋转门前几个年轻的女孩正围着车，对着敞开的车门一阵猛拍——这些粉丝总是神出鬼没，无处不在，令他这普通人感觉招架不住。
江亿挤上前，发现高正一的助理小汐正站在车旁，手提着塑料袋在等什么人下车。
原来不是出去，是回来。
他不知为何稍稍松了口气。
车上下来个瘦高个，戴着墨镜，穿着打扮星味十足。
江亿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背后粉丝看到这人也是集体发出了小小的疑惑声，然后集体静默，再一起轻呼出声，接着快门声就此起彼伏连续不断地响起。
江亿听到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天啊，申显。”“真的是他！他为什么坐一神的车？”“对啊，他来这里干嘛，他不是住在别家酒店？”
这是……申显？
江亿虽然之前在网络上看过他的照片，但第一时间还是没有把人对上。
一是立体和平面之间的转换他还没适应，二是眼前的人实在太小了，看起来就像个高中生，乖乖的，憨憨的，不像个被粉丝围追堵截的明星……
申显摘掉墨镜，露出精致妆容和满分笑容，从容地冲粉丝们打招呼，并主动询问，“你们都是来见一神的吧？”
粉丝：“是——”
申显：“我也是哦——”
说完对着鸦雀无声的她们摆了摆手，走进大堂去了。
江亿：“……”
好吧，是他格局小了。
“天呐！疯了疯了！”“他真是来见一神的！”“来约会吗！”“这明早的热搜上定了！”“一神的清白额！我要晕了！”
粉丝们炸了锅。
江亿跟进大堂，看到俩人正往前台走，忙快步跟上去。
一旁小汐看到他，主动说，“江经理，我们要办个入住。”
“好，”江亿伸手领他们去前台，“这边请。”
申显少年心性十足，不对，他就是少年，名副其实。20岁的年纪，给人的感觉就是永远精力过剩，安静不下来。
站在接待台前等办房卡的空挡，申显一直盯着五米开外的休息区，江亿以为他是累了，没想到一不留神人就跑过去，绕着小圆桌的三层糖果盘转了转，然后干脆利落从里面挑出小面包、小点心，上上下下塞满衣服口袋，再若无其事地走回来，不理小汐惊诧的目光，先发制人说，“汐哥，你没看见哈。”
小汐，“……”
然后又负罪一般解释，“我明天不吃早饭就抵消了。你别和娟姐说，也别和我助理说。她俩知道了会杀了我的。你也不想明天一早就看到我横尸酒店、死状凄惨、疑被暴虐的新闻吧？”
小汐，“……”
正在办房卡的小姐姐秉持着职业精神没有笑也没有问。
申显却一副“姐姐我都说这么惨了你怎么不理我是不是不信我”的态度，乖乖地喊了声“姐姐”，翻开下眼睑给人家看，“你看我是不是眼皮都没有血色了？我已经吃了一个月水煮菜了，现在严重贫血……”
小姐姐终于被他的鬼脸逗笑了。
他又翻着眼皮来回转头给其他的工作人员看。
小汐忙拦着这个偶像包袱时有时无的小神仙，“行了行了，我不和娟姐说。你留着吃吧。”
申显这才作罢，转头笑着问江亿，“你们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江亿想了想，“这附近就小园山有几处景点，前面海边沙滩，其他没有什么。”
“哦。”申显一脸失望，小声嘟囔着，“那正哥为什么跑来住这么偏的酒店？”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们酒店是不是有个星空游泳池？正哥曾经跟我说过。”
“没错，是有。”江亿微笑。这种芝麻绿豆的事他都跟你说。
申显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酷啊，等我改天去试试。”
江亿觉得这就是个出来旅游放松的小屁孩。
金碧辉煌的电梯里，三人各据一角，锃光瓦亮的电梯壁上倒映着他们的身影，各不相同。
小汐提着韩料餐厅的打包盒倚着电梯壁闭目养神：老板一小时前非要吃十公里外的韩料，火急火燎催他去买。结果在那里碰上了申显，申显想换酒店住，但是车坏了，就蹭了他们的顺风车跟来酒店。没想到快到酒店的时候，又接到老板信息说不吃韩料了，要专心背台词，让别去打扰。这一晚上闹得……白跑了……
申显则提着墨镜腿，微仰着头，看电梯门上方不断跳跃的楼层显示，看起来像在神游，实际是在苦思冥想——正哥最近怎么了？
没错，他就是为了高正一才换到这家酒店来的。
这几天，他觉得高正一不对劲。
一直以来，高正一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疏离冷漠的，当初申显也这么认为。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少年偶像》彩排现场见到高正一，当时就从心底就生出一种不适感：这导师太年轻了，不喜欢笑，不讨喜，看起来还坏坏的——不喜欢。
结果接触后发现高正一对人真诚，专业又温柔，又帅又酷，而且还是几个导师中对他最好的，简直就是撞到宝。
申显逐渐由他的小迷弟变成小师弟，两年里一直仰望着他前行，也逐渐习惯了他这种外冷内热的性格。
两人近两个月没见，直到海潮不息开机那天，他隔着人群看到高正一在和别人聊天，那状态……就很不“高正一”——浑身上下有种不露声色的温柔。
拍大合照时，申显借机挤到高正一身旁，悄悄问，“正哥，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啊？”
他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高正一忽然冲着他笑了笑，认真回答，“是啊！”
申显心底升出不好的预感，面上不动声色，“什么好事？”
高正一笑容更甚，“见到了一直想见的人。”
那一瞬间，申显脸上的笑容就绷不住了。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高正一恋爱了。
他在剧组观察了三天，寻找罪魁祸首——真得是拿放大镜、显微镜观察，看高正一和每一个人的接触，却一无所获。
然后他开始逐一排查，先从女主演颜小朵开始。毕竟她是个omega，还和高正一是二次合作，嫌疑最大。上一次合作他俩演兄妹，当时一众网友就在弹幕中喊“很好磕”“期待下次合作”，这次两人二搭演情侣，也算是圆了一众网友的磕梦。
不过看两人规规矩矩不熟的样子，又不像在谈地下恋。
申显怀疑来怀疑去，后来连投资方快要四十的联系人都怀疑过，却始终觉得不对，想破脑袋都没扒出这个高正一这个“一直想见的人”到底是谁，于是他转变思路，决定从高正一的私生活入手，看看他在酒店里都见过什么人。
于是，他借机换了住的酒店。
电梯到达15楼公寓层，江亿引着两人往申显的房间1508走去——就在高正一隔壁。
走到门口时，申显眼尖，发现隔壁1510的房间门居然是掩着的，没有合上。
“这是正哥房间？怎么开着门？太粗心了吧？”惊问三连。
一旁的小汐也警惕地上前查看。
没人发现前面的江亿脸色微变。
“正哥？”申显小声叫着，手刚摸上门，门就被从里面一下打开——高正一一脸期待地站在门后。
门外三人同时被吓了一跳。
“正、正哥……你在等人？”申显一脸问号。
高正一的视线挨个扫过他、小汐，以及站在最后的江亿，没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视线回到申显身上，“你怎么来了？”
申显忙解释，“我换酒店了，哥，剧组订的酒店这两天维修泳池，你知道我的角色是个游泳健将，我想多练练，就和剧组说了换一家,他们也同意了。”
“哦。”高正一只听见泳池坏了，余光一直在看后面江亿的反应，见他面色如常没什么反应，才继续回神跟申显说话，“你住哪个房间？”
“就隔壁。”申显往一旁指了指。
“那……早点休息吧。”高正一说着就要把门关上，却被申显一把拦住。
“哥你刚刚怎么没关门？是忘了还是故意的？给谁留门？”申显神秘一笑，“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故意等我呢？”说着还看了看身后的小汐，“汐哥你提前把我要来给正哥汇报了？嘴也太快了，惊喜都没了呢。”
小汐愣了下，他在韩料店刚遇到申显时，的确给高正一打过电话想着说一声，可是当时电话被高正一挂了，他就没再打，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等见面再说——所以，高正一并不知道申显要来，这门也不是给他留的。
不过他跟了高正一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就练出来了，自家老板看了申显几眼，又暗戳戳看了江亿几眼，他几乎瞬间就get到了，也第一时间替自家老板搭了台阶，“老板是在等我的送餐呢，我晚了半小时，老板都等不及了。对不起，老板。”说着就把手里的餐盒往前递了递。
意思是——你们都看，有餐在此，谁敢不信？
“哦……”高正一顺势接过餐盒，实话实说，“饿死了。”余光瞥着江亿，委屈地理直气壮，“你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小汐，“……”
这话怎么接？救命。
申显呵呵笑了两声，替小汐解围，“正哥，这事怪我，是我耽误汐哥时间了。”
江亿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安静成一根纹丝不动的木头，减弱存在感。他听得懂高正一的暗号，以及其中那意味不明的委屈和撒娇。
只是，他不敢回应。
他不想暴露和高正一有私交这种事——会给高正一带来麻烦。虽然前两次小汐也撞见过他们一同出现，但那都是事出有因，不得已而为之。不像今晚，纯粹是因为他担心高正一饿一晚上而提出的私下见面。
不管怎么解释，这事在其他人看来，都是暧昧不明的。
高正一和申显各自回了房间，小汐告辞，江亿陪他一起坐电梯下楼，遛了一趟后才再次回到这一层。
他轻轻敲了下1510的门，门开，一只手把他拉进去，紧接着门就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房内，江亿背靠着门，高正一就站在他一臂之外。
距离近得吓人。
明晃晃的灯光自上而下，带着高正一存在感强烈的目光，令他呼吸急促。
江亿咽了咽喉咙，眼神躲闪，他想逃，可玄关就这么大，高正一又挡在前面，要是夹缝逃生，对方不让的话，两人的身体必然会碰到一起……
他竭力压制乱七八糟的联想和紧张的心情，别开眼神，看到一旁桌子上那袋子日料，餐盒都没拿出来，高正一怎么拿进来的就怎么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是饿了吗？”他下巴微抬，示意那日料，转移高正一的注意力。
高正一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眼，眼神略嫌弃，很快收回眼神，反问他，“你不是最多二十分钟？”
江亿解释，“回来时碰到申显了，陪他办了个入住。”
“哦……所以他比我重要？”
江亿一时无言，不知怎么回答，抬头看高正一，高正一也正看着他，目光沉沉，掺杂着似有若无的逼迫。
令他压力更甚。
以前也是这样，凡是碰到江亿不愿回答的问题，高正一又急于寻求答案，就总是用这种半期待半强迫的目光盯他，还必须找个能困住他的地儿不让他逃直到满意——比如现在这玄关，高中宿舍的床角……
只是，以前的高正一更像个大狗狗，倔强里带着哀怜，令江亿更多时候心软大过生气，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儿。而如今的高正一，褪去少年时期的青涩之感，变成了真正成熟的alpha，意气风发的偶像明星，再盯他时就多了几分不容抵抗的志在必得。
江亿故意戏弄他，“在酒店花钱的都是我的贵客，什么重要不重要的。”又问，“你不打算吃面了？”
再这么僵持下去，天亮了该换早餐了。
高正一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身上那股凌人的气势顿时消了大半，“江亿啊江亿，你以为我真想吃面么？”说完退开两步，让出玄关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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