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北添香
曹莫敌坐在豪华办公室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端着一杯红酒，眉头紧锁，女孩儿那天晚上梨花带雨的神情在他脑海一直挥之不去，那是一种如出生的婴儿对母亲一样最纯粹的眷恋，从那天起，他的心就一直疼，不深，但刻骨铭心。
他突然发现嘴里那名贵的红酒突然没了原本的醇香，如饮白开，于是干脆放下了高脚酒杯，从怀中摸出了一个水滴状的田黄玉坠子，拿在指尖轻轻摩挲，眼中的黯然难以掩饰。
似乎是被曹莫敌的颓然所影响，凌月人撇下了手中的账本，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不得不说，当一个男人有了这种气质之后，还是很能吸引女人的目光的，更何况这个男人本就有几分‘姿色’。
凌月人忽然看到了男人削薄轻抿的唇，忽然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他突然地一吻，不由得脸色一红，有些恼怒的移开了目光。
“月人，你说——如果两个人隔了七年未见，还会不会有那样的刻骨铭心呢？”
男人忽然开口，那磁性的嗓音有点低沉，凌月人微微一怔，她不知道为何这个男人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愣神间也忘了去纠正男人那稍显亲昵的称呼。
“我不知道。”
凌月人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最正确的答案，而男人听到她的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也不知道啊，不过也对，像你这种凶巴巴的女人向来是没有哪个男人敢要的，自然也体会不到男女之间的感情。”
“……”
凌月人暗地里恨的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
“是啊，我是凶巴巴的没人敢要，比不得你曹大少爷纵横花丛，阅女无数。”
“是吗？”男人抬起头，正好对上女人有些嗔怒的眸子，嘴角一勾：“你很了解我？”
了解？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你都敢强吻，还需要怎么了解？
凌月人暗暗腹诽，没有搭他的腔，而男人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嘴角的幅度更深：
“其实我是一个很纯洁的男人，那天晚上只是情不自禁，你别忘了，你是这样一个充满诱惑的女人，而我，并不是柳下惠。”
听到男人理所当然的说出这句话，凌月人心中忽然有一丝淡淡的欢喜，纵然她是一个冷漠如霜的女人，却也难免会有自己的虚荣，被人这么夸赞，总会有着一些窃喜。
不过她一直是一个擅于隐藏内心的人，所以这一切并没有表露出来，她看着男人眼中依旧存在的哀伤，了然于心。
他在故作坚强。
“我妈让你有空的话一起回家吃顿便饭。”
凌月人突然转移了话题，又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整理账本，曹莫敌一笑，说：
“阿姨的邀请自然是要去的，再怎么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她都把女儿许给我了，还不去家里坐坐就太不像话了。”
“你……”凌月人快要抓狂了，不由得又瞪了他一眼，啐道：“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正经？”
曹莫敌咧嘴一笑，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正准备继续说话，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凌月人淡淡的回应，然后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曹莫敌认得他，他叫二炮，是凌三炮派给凌月人的保镖，平时凌月人不出门的时候他就留在纸醉金迷负责维持治安。
“怎么了？”
凌月人问，二炮看到曹莫敌，微微点头，然后看着凌月人回到道：
“大小姐，有人闹事。”
“闹事？”
凌月人好看的眉毛不由得一挑，冷冷的说道：“我们纸醉金迷对于闹事者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丢出去。”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会在我的办公室来问我？”
凌月人语气中的寒意更深，二炮的额头不禁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纵然他跟着凌三炮打打杀杀多年，但面对这个女人的气势，还是不免有些压力山大。
他不敢擦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
“大小姐，闹事的是北家的北山狂，而且他打的是……是……”
“是谁？”
“苏……苏念少爷。”
“嘶——”
凌月人手一抖，笔尖在账本上划出一条扭曲的斜线，她站起身来，问道：
“哪个包厢。”
声音像是从九幽之地传过来，没有丝毫温度。
“帝王一号。”
二炮战战兢兢的回答，凌月人听完直接走了过来，看了曹莫敌一眼，说道：
“跟我走。”
…………
…………
这是一个极度奢华的包厢，然而包厢里正上演着一幅极为丑陋的的画面，几个彪形大汉正围着一个男人拳打脚踢，那挨打的男人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不时的闷哼一声，但愣是没有发出一声求饶。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几个人，观看着这一幕，却没有出声阻止，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凌月人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见到包厢门紧锁，二炮正准备去敲门，曹莫敌冲他一笑，阻拦住，然后在他惊诧的眼神中猛然一脚踹出，厚重的实木大门顿时轰然倒塌，包厢中的一幕便完全的展示在他们面前。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里面的人，那几个打人的大汉停了下来，然后回过头望着坐着的几个人，似乎在询问什么。
没有管他们的动作，凌月人只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她赶紧走了过去将他扶起，看到他身上的遍体鳞伤，眼眶一红，然后望着那个端着红酒的男人，冷厉的质问道：
“北山狂，在我的纸醉金迷闹事，你好大的胆子！”
“呵呵。”北山狂抿了一口红酒，继续道：“月人小姐好大的脾气，你既然这么说，我倒要问问，难道你们纸醉金迷的员工都是这样的没素质？”
北山狂指着凌月人怀里的人，阴森的笑着。凌月人脸色一寒，说道：
“北大少说我的员工没素质，可有凭据？”
“凭据？你自己问问他，俗话说得好，顾客就是上帝，他居然敢骂自己的上帝，你说该不该打！”
凌月人听完眉头一皱，看向怀里的那个人，问：
“阿念，怎么回事？”
“他们……他们说你的坏话。”
男人虚弱的回答，曹莫敌走上去看了一下伤势，然后对凌月人说：
“都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等下包扎一下就好。”
说完又看着那个叫阿念的男人，嘴角一勾，赞道：
“敢骂北大少爷，你很有勇气。”
“你是？”
阿念有些疑惑的问，曹莫敌咧开了嘴，指着凌月人说：
“我是她男人！”
“……”
阿念有些肿起的眼睛拼命想要睁大，然后不可思议望了望凌月人，凌月人没有说话，然而这在他看来就等于是默认，于是他又看着曹莫敌，傻傻的笑着喊道：
“姐夫！”
于是曹莫敌蒙了，他的眼睛也瞪的大大的，询问的眼神看着凌月人。
“他是我弟弟，亲弟弟——苏念。”
凌月人红着脸解释道，然而这声音传到北山狂手里，他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月人小姐，这是你弟弟？”
“你说呢？”
凌月人拼命压抑着怒火，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曹莫敌嘿嘿一笑，对苏念问道：
“乖，告诉姐夫，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姐姐是个狐狸精，不知道哪里勾来了一个小白脸儿，在南柽作威作福。”
苏念老老实实的回答，曹莫敌瞥了北山狂一眼，继续问道：
“那你又是怎么骂的？”
“我骂他傻X。”
苏念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骂得好！”
曹莫敌哈哈大笑，然后走到北山狂面前，止住了笑，眼神变得冰冷。
“北大少好大的威风！居然敢在我们家月人的地盘闹事，还打了我小舅子，怎么着，南山别墅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曹大少，这完全是个误会，我不知道苏少爷是月人小姐的弟弟，所以……”
北山狂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然后谄笑的说，曹莫敌毫不买账，冷哼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阿念不是月人的弟弟，那么你打了就打了，我们只能忍气吞声，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曹大少，你看我这嘴，我的意思是您看看需要我们怎么赔偿，万事好商量。”
北山狂的眼睛不经意的往后面瞄了瞄，然后有些低声下气的说道，曹莫敌盯着他的眼睛问：
“你怕我？”
“我……”北山狂一怔，脸上的笑容有些片刻的停顿，然后又说道：“我不是怕，这是尊重，对曹大少的尊重？”
“你怕我。”曹莫敌竖起食指摇了摇，肯定的说，然后继续道：“既然你说到赔偿——这样，我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你的人打了他，他也要打你一顿，这才公平，你说是吗，北大小姐？”
曹莫敌说着，突然看向北山狂身后的那个女人，灯光有些昏暗，看不清她的面目，但是那女人往那里一坐，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端庄优雅的气质，尽管处在纸醉金迷这娱乐场所，却也难掩那种浑然天成的傲然。
这种傲与凌月人不同，凌月人的是冷傲，对所有人的那种拒人千里，而这女人的傲却是那种发自骨子里的高傲，同样的拒人千里，但似乎凌月人更容易让人接受，因为面对她你只会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而不是感觉自己低她一等。
“‘生子当如曹莫敌’，第一侯的相人之术果然冠绝天下，能见到曹大少当面，小女子荣幸之至。”
看到曹莫敌的目光，女人轻轻的开口，她虽然气质孤傲，可声音却不同于凌月人的清冷，反而有一种酥软甜糯，娓娓动听。
“刚看到北大少频频后望——”曹莫敌顿了顿，继续道：“而能让北大少甘居下位，还是一个女人，想必阁下就是北添香北大小姐吧？”
曹莫敌眯着眼，饶有兴致的说，那女人听完咯咯一笑，说道：
“曹大少睿智无双，添香倒是弄巧成拙了。”
北添香说完站起身，亲自拿过两个干净的高脚酒杯，倒上两杯酒，朝着曹莫敌款款走来。
“请！”
北添香笑意盈盈，曹莫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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