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锱铢必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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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沙岛言语中透露出来的隐隐威胁，南晨只是像没听懂一样和气的笑笑，罗兰的脸色微变，然后也干涩的笑了。“我们自然是诚心合作的，只是还不知道你们每个月需要褐盐矿石的量有多大？”南晨眼中流露出一点精明，向沙岛问道。“一万方褐盐矿石，这个量绝对不是个小数目，所以，价格上两位一定要宽裕一些。”“一万方矿石，如果按市场价算那就是五百万金币，确实不少，罗兰先生，提供的矿石我们六四开，你六我四，你觉得怎样？”南晨转向罗兰问道。事实上，这些事情在两人昨天的会面中已经谈得很清楚了，南晨现在也就是确认一遍。

        “也好，这些量我倒是供应的了。”罗兰略作思考，就答应了下来，“那好，每方矿石我们减五个金币，价格就按四百九十五个金币一方算，沙岛先生觉得如何？”“两位，我购买这么多的矿石，这给出的价格是不是高了一些，我看减到四百五十个金币才差不多吧。”沙岛面色不愉的看着南晨二人，“想来沙岛先生把地火石忘记了，我想这个价格是把地火石也算进去了。”千叶突然开口说道。

        “派罗特小姐，地火石的市价不会超过二百五十万，若是长期合作，差价可不止这些。”沙岛向千叶说道，南晨笑着看向千叶，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千叶也回给南晨一个得体的笑容，接着说道：“沙岛先生说的不错，如果按照你给出的价格，只要六个月，差价就足够补齐地火石的价格，但是，即便不算上地火石，你购买褐盐矿石的价格也不会低到这种异想天开的程度，而且至少在一个月内你很难再找出一块地火石了吧。当然了，你若是愿意等一个月之后的大交易会去碰碰运气，我们也愿意降些价格，这都要看贵堡的决定和决心了。”

        重要的筹码被捏在南晨一方的手中，沙岛对南晨开出的高价并没有什么办法，之前的小小威胁他也只是说说，大陆上这些大商人绝对不会像表面上那么亲切和气，他们都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不是可以随意动手的，而且考虑到火神堡在金雀花皇朝的处境地位，没有迫切到极点，他们绝对不会考虑对商人使用武力。

        面对这种情况，沙岛只好无奈的说：“派罗特小姐不愧是商域走出来的女子，在商场上绝对是巾帼不让须眉，但是，这个价格确实让人难以接受，我们交易量这么大，价格上差一点可就差了几万金币，这样吧，我再多出一点，你们少赚一点，每方四百八十金币，这是我的底线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生意的本质就是如此，只看谁的筹码更重，谁能说服对方。

        “沙岛先生，你这价格压得也太狠了，上嘴皮碰碰下嘴皮，每个月我们就少收入了十五万金币，生意这样谈这样我们肯定是会亏本的。最多再给你减三个金币，每方四百九十二金币，毕竟我们这边也是两方合作，多少有些利润才能维持。”罗兰抬起眼皮说道。“罗兰先生说的没错，想收这么大量的矿石，也只有我们这样两家合作才有力提供，金雀花皇朝对矿石的管制还是有一些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些矿石大多数都是夹包货（走私货，夹包货是商域的黑话），运输起来成本可是不低。”南晨也接着罗兰的话说道。

        “我知道，但是两位都是行家，在这方面不该有什么障碍吧，这个理由实在有些蹩脚，我最多能再给你们提五个金币，四百八十五个金币，咱们也别互相为难了，实话说我只是火神堡的一个分部使者，权限有限，咱们两方各退一步，也算交个朋友，毕竟以后的合作，还日久天长，谁也别太吃亏。”沙岛仰靠在高背椅上，双手交叉，视线在南晨和罗兰身上游移，显然，他已经不愿意再进行让步了，现在，决定权交到了南晨和罗兰的手里。

        南晨和罗兰对视一眼，情况和之前预计的差不多，不过，对方的底线，应该可以再压一压。“四百八十八，预付前三个月的全部费用一千三百六十四万金币，之后每个月先付一半的费用，如果可以，咱们就成交。”南晨也抛出了他们的底线，“不行，开始预付一千二百万，不能再多了，而且每月预付一百五十万金币。”沙岛在南晨的提出的条件上削减了一番，南晨和罗兰考虑了一会儿互相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些条件。

        谈成合作的基本框架，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很高兴能达成这次合作，沙岛先生。”南晨说道，“我的荣幸，路易少主可真是分毫不让啊，”沙岛对能谈妥这件事也很高兴，和南晨开起了玩笑，“路易少主在谈生意上确实厉害，我这个合作者体会的也很深。”罗兰也附和的说，南晨笑着摆了摆手，“谈过生意咱们也别伤了和气，之前有些得罪，两位见谅。”

        “怎么会伤和气，以后咱们还要一直合作，我这边还要仰仗二位呢。”不用再谈钱，沙岛的态度轻松了许多，接着说道：“那就麻烦两位安排人尽早签了约契，咱们的合作也可以尽快展开。”“那就凭沙岛先生安排了，签过约契，我们也能做些具体的安排。”罗兰应道。虽然被逼和南晨合作，不过这一番谈判下来他的获得的利润比自己独自交易高了不少，只是交易的方式和以前的惯例不大一样。虽然不明白为何之前两人讨论时南晨坚持要求大笔的预付金，但是他也不会介意早点拿到钱。

        之后，南晨罗兰又和沙岛谈了一些约契上的重要细节，其他的就交给下面的人去谈了。合作达成之后包厢里的气氛愈发的融洽，沙岛还顺势邀请南晨三人过几日去火神堡枫城分部参加为签署这份约契特意举办的的晚宴，南晨和罗兰自然是欣然应允。

        在渐暗的天色中，南晨和千叶帕克乘车回到白溪的府邸，千叶突然向南晨问道：“你们人类整天这样勾心斗角，是不是会很累？”南晨听到这个问题，略作思索，说：“你是不是很少接触到人类？”南晨虽然是在问千叶，但是语气却很肯定。“是啊，我很少离开冥海，对人类的了解大部分都来自我们搜集的人类书籍以及父亲叔父和先生们的讲述，我偶尔也会上岸看看，你们金雀花皇朝的北域沿海那边我去过许多次，不过，我觉得大部分人类其实和你的生活并不一样。”

        “你的生活应该也和大多数海族不一样。人类的种族大概是除了你们海族之外数量最庞大的了，但是你们海族生活在冥海深处，并没有什么其他种族和你们竞争，所以争斗其实也不是很多，过的也更加安逸。可是，陆地上的种族有多少呢，你以为三千异族凭什么被压制在贫瘠的暗域没有向外扩张，兽族又为什么没有入侵商域和苍域？我想，除了精灵族只想守着他们的森林，其他的种族都不会是完全没有野心，但是占据更大面积陆地的还是人类这个先天不足的种族，就是因为人类中有那么一群人活得很累。”南晨说着，语气有些沉重，但是也带着隐隐的骄傲。

        “确实，好像父亲他们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我们其实太得天独厚了，以至于丧失了许多进取心，或者，这是天道的平衡。’我也接触过你们人类的三大势力，他们除了整天互相争斗，在维护人类种族上确实挺一致的，不过，提起这个，我总觉得烈焰山的人不大对，说不清什么原因，但是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千叶说道。“烈焰山，层次太高，我这种小皇朝的人可接触不到。不过，总有一天我会用平等的眼光看他们，那时候，我金雀花皇朝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受各方辖制。”南晨说着，不自觉的溢出几分豪情。

        “我以为，你既然不顾一切的要离开这里，应该不会太喜欢这个地方。”千叶对南晨这种复杂的情绪有些疑惑。“没错，我的确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是这是我的故国，无论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点，而且，我打下的大片土地凭什么让别人宰割。”南晨微微一笑，但是千叶看到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她的眼神有些迷离，虽然已经度过了不短的一段岁月，但是，南晨这样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而那些隐藏在优雅俊逸外表下面的坚决和强大，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俘获了她的目光。

        马蹄踏在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欲坠的残阳将最后的色彩泼洒到世间，将一切涂抹上浓烈的色彩。就在这个平凡的黄昏，那个绽放过明亮光芒却险些坠落的青年人开始一层层的剥离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厚厚岩壳，一丝丝刺眼的强光逐渐泄露出来，他已经开始蜕变，这种蜕变的确需要很久，但是，一旦开始，就不会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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