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场:革命雍王朝
城门之乱半月后,京城外。
一个脸上带疤瘦小的矮个站在草坡上往城内望,极好的目力里印出一派和乐之景。
想到自己和兄弟们终日颠沛流离,一路都受着兵戈之苦,他不禁心生凶狠:必以百倍反之!
忍着胸中蚀骨椎心的嫉妒之火,瘦矮的刀疤脸调转回头到一小树林中,穿过荆棘枝桠,踩着一条蜿蜒的小路来到一个“小村落”,走到最为破败的一处草舍,也不敢抬头,只单膝跪地便道:
“主公。”
屋里几人本正在小声密谈,见他来到,集体停下话音,不发一语。
为首一人,麻衣短袖,肌肉生得遒劲有力,双目更是湛湛有神,乍看时,很有几分英雄气概——这不是那日受少姻“相助”趁着朝廷还没来得及传下命令拼着一口气从没有封闭的城门里逃出来的贺袁山又是谁!
他本非真草莽,回神细想时,就已觉出不对,虽还是感念少姻的“救命之恩”,但心里的豪气已经去了大半。
知道自己的起义军里混杂了朝廷派来的奸-细,他甫一逃回就下了死命令——直接清剿朝廷兵力!无论真心假意!
出乎意料,对方倒像真是事先组织好的,不紧不慢地和他们对抗了起来。
一战,不但损失了大半兵力,还死了好多真兄弟!
这一下,贺袁山一行实力大减,身边又少了少军师,其他队伍自然吵翻——都是叛军,就一定会勠力同心?
那是只有日子真过不下去了的人才干得出来的事。
打着叛军的旗号,理所当然地不用上交税收下地种田,久而久之的,利益慢慢就占据了上风。
披着“为民除害”的皮,欺压百姓、残害忠良,与匪为伍的,也不在少数。
政-治再清明,总有人不满;何况确实是“楚非”好战喜-色到处抓壮丁呢?
尽管先前贺袁山的脑子常常拎不清,可他要革命的方向一直是正的,他又树大枝繁,连来负责剿灭他们的降军都敢收编,把其他“起-义军”也压着走,这时候大家是没有二话也不敢有二话的。
——可现在?
没有痛打落水狗,还是他们勉强能把自己举的牌子看在眼里!
饶是如此,贺袁山的队伍也是离的离,散的散,回家种田的居然也有——起先闹得轰轰烈烈时,那些欺压百姓的官兵都被打的打,杀的杀,听说朝廷又委-任了新的官,有了前车之鉴,谅他们短时间里也不敢太过分!
一来二去,这支起-义军竟然沦落到了只能组成一个小村庄的地步。
屋子里的几人,就是队伍里剩下的最核心的力量了。
说来也是一声长叹。
但贺袁山并不甘心——他也不能甘心。
像他这样的起-义军头-目,就算向上面递了投名状,最后多半还是要落个砍-头的结果;哪怕侥幸不死,从此也是苟活。
过惯了受人追捧的日子,再去那黄土里刨食,自己难受,别人看着都别扭——不单贺袁山,聚在这里的所有人大半都是这个想法。
可东山再起?
非少军师则不能。
贺袁山难得地有了一回自知之明,现在扎到京师城外,也不为其他,只等风声过去,他们能趁机进入城内,将少军师“救出来”。
——即便贺袁山心里已经有点明白,恐怕对方巴不得摆脱他们这群蠢货自找出路。
只是世界上有一种想法异常普遍,那就是:“我不好过,凭什么让你好过?”
贺袁山就钻进了这个牛角尖里,死都不能爬出来。
皇宫大内。
少姻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皱起眉:不会是贺袁山还没被那群官兵弄死吧?
朝廷真这么无用吗?
身后的宫人撑起披风,细声道:“美人,风大,你还是穿上吧。否则陛下怪罪下来……”
“知道了。”
怕她再次长篇大论,少姻忙接过披风披上,很是憋闷:
想我堂堂少军师,引领数支起-义军,南下北上,曾无往不利,就算有点水分吧,可真才实学也摆在那里。
朝廷走狗没有让她弯了腰,大盗悍匪没能使她折了节,没想到一进宫就直接给跪了——真跪,见高品阶美人要跪,见宫里嬷嬷要跪,见了皇帝太后更要跪!
天杀的,谁他娘知道她心里当时有多想揪几个狗官的脑袋下来扔到台阶上踢着玩儿啊?!
这也就罢了,他娘的光是教规矩就折磨了她们小半月,什么顶花瓶走娉婷,我还给你踩高跷呢!
他娘的!
最严重的,还是来自同为美女的其他人的刻意刁难。
在遇见后宫这一群美人之前,从小没了娘其后又生活十分不易的少姻对长得漂亮的——尤其是女子——的印象都是这样的:眼波柔美,温声缓气,知书达理,天仙一般的人物。
在见识过她们之后,少姻对皇帝为什么酷-爱到民间找美人有了一种奇异的理解之情。
这哪是一群美女啊,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一堆画皮!
幸好,千难万难,不管是运气好还是她一力降十会,总算撑到了跟皇帝见面的日子。
可谁又能想到,传说最近不怎么好女色的皇帝忽然指名要她留下来了?
难道是混入贺袁山那里的奸-细回来汇报的?
少姻风声鹤唳了一段时间。
而这个皇帝,他又出人意料了一把。
把少姻点名点成众美人的靶子,他还真就清清静静再也没问过她一句话了!
“……”少姻只想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不知道这得多大仇?
她想自己静一静。
可……太后又亲自给她指了一个宫女。
少姻进了宫以后,自觉除了吃睡以外,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心里苦啊!
少姻想到这里,刹那间觉得,要是贺袁山真没死,她吃糠咽菜帮着他干一票大的,也真比过着这种日子好!
勤政殿里。
楚非手里拿着奏折,眼睛却无意识地盯着虚空,头上仿佛戳起一根直直的呆毛。
内侍回来,躬身道:“陛下。”
他回过神,抿了抿嘴角,努力装作不在意地问:“吃了?”
“吃了。”内侍尽力压住笑容:“什么不剩呢。”
这位美人的食量,真不是一般的大。
楚非极力压抑,还是没有压下眼睛里亮起的光芒。
继而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的嘴角撇落下来:“她……她吃之前,又试了?”
这个“试”,是试毒。
内侍笑不出来了,轻声答到:“试了。”
——这位美人真是泼天的恩宠,让陛下亲自为她下厨,可也忒不知好歹。
就是真出自他人之手,这种行径,也是伤做菜人的心啊。
“下去吧。”
内侍依言退下。
楚非皱起眉头。
也不知道之前是遭了怎样的罪,这么谨慎。
不过……
她不记得他啊。
垂下长睫,皇上只好用看奏章来调节心情,让自己不要太失落。
……不记得他,那究竟是不是她呢?
窗外,夏意丛生,绿翳遮天盖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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