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借宿农家
“你说这个吗?”花灵看了看手中的草,解释道:“这草我在我爹书上见过,叫杜衡,说是带在身上,身下马儿就能跑得飞快,我也是随便摘的。”
“花倾,想去哪儿?”许承奈拽着缰绳问坐在前面的花灵。
“哪里都可以,只要承奈哥哥你在我身边,到哪儿都好。”花灵转头看向身后的许承奈,脸上露出明媚动人的笑。
“好,从今以后,我们就四海为家。”说完,许承奈一甩鞭子,马肚一夹,马儿飞快地向前奔去。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一路上都是优美的风景,翠绿欲滴的山峦层层叠叠,烟云就像丝线般缠绕在这些山间,天空像是刚洗过般清蓝清蓝,旭风宛如一双手抚着地面上的花草树木,花草随风摇晃着脑袋,惬意悠然。
这株叫杜衡的草似乎真有助跑的作用,花灵坐在马背上,感觉自己就像只鸟儿在飞一般,周围的风景向后飞奔着,显得模糊不清,空气沁人心脾,不时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和湿气,鸟鸣莺啼时不时带着余音穿过天空,周围的一切宁和而安逸。
到了晌午时分,许承奈和花灵才慢慢停下来,这个地方从未来过,周围赶路的人走得都十分快,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在等着他们一样,表情也有些古怪,并且时不时有拉着板车的人走过,上面的东西都用白布盖着。
“承奈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都很奇怪?”看着这些行色怪异的人,花灵忍不住转头问坐在身后的许承奈。
许承奈点点头,继而说道,“我们走了半天了,马儿也累了,我们去前面那家茶栈休息一下再走吧。”
“嗯。”
两人来到一家茶栈前,许承奈从马背上下来,再将花灵从上面抱下来,很快就有小二过来帮他们牵马,还很热情地让他们往里走。
许承奈和花灵拣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来,小二立刻上来帮他们倒茶。
“客官,您请用。”
“小二,我问你,此地叫什么名字?”许承奈喝了口茶顺口问。
“看二位是从外地来的,我们这啊,叫姬水。”
“我们一路上过来,看到有不少人在拉着什么东西,还用布盖着,恕我冒昧,我觉得那车上装的,似乎是尸体。”花灵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直接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姑娘你说的没错,那车上装的,确实是尸体。”
“怎么有那么多尸体?”许承奈问,其实从一开始,他也猜到了那板车上装的是尸体,只是想不透一天时间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要运。
“二位从别的地方来,所以有所不知,我们姬水旁边就是亳州,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里突然爆发了瘟疫,你们方才看到的,都是从异乡而来,克死在亳州的,那些车都是把他们尸体运回去的。”小二也是一脸的无奈,甚至还有些痛心,“如果二位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是不要去亳州。”
许承奈点了点头。
许承奈和花灵在这家茶栈休息了一个时辰左右,时不时看到路上有拉着尸体的板车经过,感觉休息差不多了,两人便离开了,骑马向姬水中心地区出发。
这次他们走的比较慢,结果就是天快黑了,没能找到客栈,只能去借宿农家。花灵下马去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多的妇女,得知是来借宿的,还是一男一女两人,便很嫌弃地让他们走。无奈,花灵换了一户人家,这次来开门的是一位老婆婆,老婆婆很和善,很快就让他们进去了。
碰巧他们正要吃晚饭,得知许承奈和花灵还没吃饭,也给他们每人盛了一份。
“粗茶淡饭,还希望两位不要嫌弃。”老婆婆由她的儿媳柳紫扶着坐下来。
“不会,你们愿意让我们借宿,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哪有嫌弃之说。”许承奈望着老婆婆真诚地说道。
“娘,娘!”饭吃了一半,突然从主屋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个五六岁上下的小男孩儿,“娘,您快去看看,爹的病好像又严重……”
小男孩儿话还没说完,柳紫慌得扔了碗筷向里屋跑去。
“请等一下,”听到他们家有人生病,花灵便急忙喊住了柳紫,“我略懂一些医术,是否方便让我看一下?”
“那麻烦姑娘了。”柳紫停了下来,望着花灵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花灵随柳紫进了主屋,只见一个男子躺在床上,脸和嘴唇都苍白不已,花灵坐到床边,先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烧得很厉害,再摸着他的手腕诊了一下脉,心脉也十分不稳定,看来病情是很严重。
“请问他这样有多久了?”花灵抬头问妇女。
“从亳州回来到现在,应该有十多天了。”柳紫低低地说,眼眶有些红。
亳州?
听到这个地方,花灵心不由一紧,她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先开一副药给他。”
这下柳紫不说话了,转头看看躺在床上痛苦不已的丈夫,许久,她才微微点了点头。
花灵立马提笔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她,柳紫拿了药方,不顾天早已黑了,拿着药方就去抓药。
老婆婆过来领着许承奈和花灵去今晚睡觉的房间,这才发现原来只有一间房,估计这位老婆婆是把他们当夫妻来看了,许承奈向四周看了看,这户人家条件不怎么好,周围似乎确实只有这一间房了。
许承奈弯腰向老婆婆道谢。
老婆婆走后,花灵望着许承奈有些不好意思,许承奈心中清楚,便对她说道,“赶了一天路,你应该也累了,早点上床休息吧,我睡地上就可以了。”
花灵摇摇头,脸色有些白,“你先休息吧,今晚月光不错,正好我也想出去静静。”说完,花灵走出了房间,在木阶上坐了下来。
许承奈跟着花灵走出房间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出长臂将她搂入怀中,“不要怕,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花灵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也伸出手臂来拥住许承奈,将头往他怀中靠了靠。
两人在外面坐了很久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相拥在一起,渐渐的,空中泛起了淡淡的薄雾,周围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的,看什么都很不真切,似是镜中花、水中月,月亮也躲进了云层迟迟不出来。望着怀里有些困盹的花灵,许承奈便将她扶起来进了房间,让她上了床,还替她盖好被子,花灵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抬起眼睛问道,“承奈哥哥,那你怎么办?”
“你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许承奈坐在床沿,握着花灵的手,垂眸柔情地望着她,说着,他宽厚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指腹滑过她的额头,弯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柔柔的吻,“今晚什么都不要去想,就好好睡觉。”
花灵有些害羞地朝许承奈点点头,乖巧地闭上眼睛睡觉,脑中却满是方才许承奈吻她的那一幕,由于身体疲乏,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花灵睡到自然醒,她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坐了一会儿才穿好鞋子下床,花灵打开门走出房间,她看到许承奈在院子里练剑,一招一式劲道十足,变幻莫测,见花灵出来,便停下来收剑入鞘,有汗水从他的额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往下流。
“醒了?”许承奈来到花灵面前。
“嗯。”花灵点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绢儿替他擦汗。
“姑娘,姑娘。”昨天那位妇女柳紫边喊边向这边跑来,“姑娘你可算醒了。”
“怎么了?”见柳紫一脸紧张的样子,花灵脸色也不由凝重起来。
“姑娘你快去看看我相公。”
花灵和许承奈互望了一看,跟着柳紫来到了主屋,躺在床上的男子看上去比昨天稍好了一些,花灵坐到床边,摸了一下脉象,也比昨天平稳了不少。
“昨天我照你写的药方抓药回来后立刻熬了给他喝,喝了没多久病情似乎好转了很多,可不知为何,今早起来,好像又严重起来了。”
“他的脉象比昨晚平稳了许多,烧也退了些。”花灵站起来说道。
“我相公他一直都是在亳州做买卖,十多天前才从亳州回来,回来后没几天便高烧不断,我早听说亳州最近瘟疫不断,我真担心我相公他……他……”说至一半,柳紫再也说不下去,声音也哽咽不已,最后转过身掩面哭起来。
“娘,娘……”小男孩儿在妇女身边抓着她的衣裙,一声一声地叫着,大而灵动的眼睛也泛起了水泽。
“柳紫,”这时老婆婆颤巍巍地从屋外走了进来,“墨儿他怎么样了?”
“娘。”柳紫赶紧上去扶住了老婆婆,“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墨儿他爹走的早,要是现在墨儿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也下去陪他们父子得了!”
“娘,您别这样……”柳紫不停地用衣袖擦着眼睛。
“要是二位同意,我愿意放手一试,看能不能治好他的病。”
忽听花灵这么说,柳紫和老婆婆都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看着她。
“家父是大夫,我从小跟着我父亲,所以对医药也略懂一二,现在也不能完全判定这是不是瘟疫,既然昨晚的药有效果,那就先不要停。”花灵认真地说道。
柳紫和老婆婆互相对望了,最后点点头,“姑娘,你这么照顾我儿,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花灵笑着摇摇头,“昨晚你们愿意留宿我们,我们就很感激了,现在我也只是尽我所能罢了。”说完,她转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许承奈,“承奈哥哥,你陪我去一趟街上,可以吗?”
“好。”许承奈应道,“你先跟我来一下房间。”
花灵随许承奈去了房间,许承奈从他们的包裹里拿出一套男装递给花灵,“你先换上。”
“好的。”花灵从许承奈手里接过衣服,难保不会有官兵来追杀他们。
换了衣服,花灵和许承奈去了街上,找了一些比较好的医药堂,询问那里威望比较高的郎中该如何去治愈瘟疫,虽然她从小就接触医药,但是这瘟疫还是第一次碰到,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去应对,无意间他们还听到,由于平日里姬水和亳州来往比较密切,现在亳州爆发瘟疫,姬水也有不少人染上了这瘟疫,衙门县邑也在想办法来控制瘟疫继续蔓延。
那些郎中根据花灵描述的情况,给她开了几服药让她带回去先试试,她也把她昨晚开的药方拿给郎中看,问能不能继续服用,郎中看了之后,去掉了其中的两味重新交给她,花灵谢过郎中,便起身去药房抓药。
回去已经是下午,回去后,花灵开始煎药,得知许承奈和花灵还没吃过午饭,柳紫去厨房和了点面给他们,吃完面,许承奈帮花灵继续煎药,而花灵则在主屋不停地照顾着男子,柳紫有许多农活要做,小男孩儿来来回回不停地给许承奈和花灵端茶送水喝。
这样几天下来后,花灵疲惫不已,晚上的时候,许承奈给她捏背,其实他自己也很累,捏了一会儿,就换花灵来给他捏,刚开始,许承奈就靠着床睡也还能勉强撑撑,可是时间久了,便是一件十分折磨人的事,第四天晚上,花灵直接将许承奈拽上床来一起睡,这时候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在这谁也不认识他们,况且这户人家本来就以为他们是夫妻。床有些小,两人一床被褥,勉强能睡,由于白天都很累,所以晚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花灵问许承奈:“承奈哥哥,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想帮他们把病治好么?”
许承奈伸出手臂将花灵揽入怀中,嘴角微扬,“你的心思,我怎会不知。”顿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下去,声音也沉了许多,“伯父生平最爱救世济人,然而现在伯父和伯母都惨遭不幸……这几天看你跑来跑去虽然很累,但我看得出,现在那男子病在一点点好转,你也一天比一天打心底高兴,我最怕的,就是出来后你心中会郁结。”
花灵望着许承奈心中欣喜,原来,他真的知道,承奈哥哥真的懂她,知道她为何要留下来帮他们而不是继续远走高飞。花灵将头靠到许承奈肩膀上,“承奈哥哥,等这里的事忙完,我们就离开,去一个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地方。”
“好。”许承奈双臂拥住花灵,温柔地应道。
然而谁也想不到,一场永远的分别正悄悄向他们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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