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片段之《依兰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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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哲想透透气,和好哥们李明人打好包裹就出发了,借着五一节后的这个周末,又加上跟工会书记请的一天假,俩人来到依兰镇,这个抓阄抓出来的地方。
张哲每次出门都死乞白赖地傍着李明人,原因很简单,他有车。
李明人在车上说我又一次做了你的司机,是不是得请我喝酒,张哲说你开个自动挡的紧凑型小车能不能别那么不要脸,那车跟个压缩饼干似的,张哲一边按喇叭一边喊自动挡咋就不算车吗?
张哲右手拄着下巴,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一路白雪和柏树,默不作声。
李明人打开CD,放了一会音乐,张哲说换一首,李明人说就他妈你事多。
李颖说喜欢张哲,张哲吓出一身冷汗,毕竟这个已婚女人比自己大十岁,而孩子还在呀呀学语,那次李颖在电影院抓起张哲的手,的确改变了张哲的世界,那年张哲才24岁,而今已过了而立之年,依旧孑然一人,他把自己五年的青春都与李颖捆绑在一起。
李颖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但心里很清楚,她知道张哲总会离开他的,因为他要谈正常的恋爱,他要娶妻生子。而这一天一等就是五年。
分手是没有任何征兆的,李颖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刚坐下就收到张哲的留言,约自己晚上去常去的那家轮回咖啡厅。
喝咖啡在中国人眼里永远是浪漫的,但这一次却不是,如果张哲还有什么别有用心的话,那只能说是想把分手分得浪漫点。
“从25岁到30岁,我们俩一起走过了五年的时光,但我想该是自己要成家的时候了,对不起。”
“我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知道你已经猜到了。”
李颖一下子眼泪就下来了,张哲双手抱拳放在嘴边,一声不响,看外面白雪皑皑。
有时候分手就是这么简单。
临走前,李颖问张哲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张哲说不能,然后穿上大衣就消失在了街道中。
李明人听说这事之后乐了,狠狠一锤张哲,说干得漂亮,你终于幡然悔悟了。张哲闷闷地说是幡然醒悟,因为自己不后悔。李明人把鼻子都气歪了,说你他妈堂堂男子汉,做了五年的小三,还说自己不后悔,张哲说你懂个屁,你个一辈子没真爱的王八犊子。
李明人决定陪张哲出去走走,把五年来提心吊胆的爱情统统扔进边远山区,这就是俩人来到依兰镇的目的。
这一路李明人都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心中的真爱,什么是婚姻,什么是家庭,什么是婚外情,什么是糊涂的爱,张哲就是看着松柏和白雪,也不答话,等李明人说累了,张哲就是淡淡说了一句,你个兔崽子终于安静了。
到了依兰镇,俩人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像样的酒店住下,李明人说要住一起,张哲说还是分开吧,给老子点私人空间,李明人说你不会是半夜找服~务,要把我支开吧。张哲说我找按摩女郎也比和你一起搞基强。
李明人说开车累了,下午要睡一觉,让张哲自己去潇洒吧,给自己踩点,睡醒了再去。张哲哪里知道要去哪,来之前只听说有依兰博物馆,那是宋代徽钦二帝被掠的关押之地,而张哲小时候听的第一部评书就是《岳飞传》
按照服~务生的指示路线,张哲顺利找到了依兰博物馆,门口虽有两架大炮,但却在寒冬中显得有些凄冷。张哲迈步进去,今天参观者不多,一共只有八个人。讲解员是个姑娘,看上去比自己小,张哲从小最佩服就是靠嘴皮子挣钱的人,因为自己嘴笨。八个游客分得很清楚,三个中年男人,两个年轻女孩,一对老夫妇,还有一个学者,彼此不认识,因为他们之间的无交流把年轻讲解员的声音烘托得很清楚。
三个男人一直没有讲话,认真地听着讲解员的讲述,偶尔交流几句才表露出他们是日本人。
张哲漫不经心地隔着玻璃窗看着博物馆里陈列的东西,前人的垃圾变成了后人展馆里的宝物,或许就是那些我们不曾在意的时光,在偶然的回忆里都显得弥足珍贵。
小时候听岳飞传还是在收音机里,刘兰芳老师是张哲最崇拜的人,后来又知道了有一个哑嗓子的世外高人叫单田芳,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声音,张哲一直以为刘兰芳和单田芳是姐俩呢。
逛完博物馆用了张哲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不记得自己都听到了什么,只记得走出门口的时候,自己摔了一跤,狗啃屎的那种。
一个人走在街上,这里的冬天很冷,此刻又下起了小雪,比家乡更有冬天味道。他想起自己和李颖曾一起走过这样的五个冬天,每次天冷路滑,张哲都默默地拥着李颖,35岁的李颖都是美滋滋地心里暗乐,但又心疼张哲,她知道这个拥着她的小男人早晚会拥着另一个门当户对,年龄相仿的女子。
此刻,所有那对未来的担心、犹豫、挣扎、慌张都不复存在了。
依兰镇的人口不过几十万,最繁华地街口也听不见锣鼓喧天,依兰人的生活很认真,这从他们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来,每个人都是默默地低头走,偶尔抬起脸颊也是因为听到身边的鸣笛声。这里的车辆开得都不快,所以走在这里,你不必为过马路的安全性而担心,唯一需要你担心的就是你自己茫然不知的前路。
张哲感觉有些冷,正路过一家小茶坊,迈步走进去,抖了抖身上的雪,找来了一个靠火炉的地方坐下,服~务生把单子交到张哲的手上,张哲说不用看了,乌龙茶和一盘瓜子。
张哲心想李明人那王八蛋肯定还呼猪头睡大觉呢,拿起手机要看时间,以便回去往死里损他。却发现不经意间手机里有一个未接来电,和三条信息,他先打开那个未接来电,心凉了半截,李颖离开后,除了10086没有人会给他打电话,至于那三个信息,两个是公共主页,一个是大胸娘们搜附近人说对自己感兴趣,张哲苦笑了一下,把手机揣了起来。
小店里人很少,算上自己一共才不到10个人,有两个男人喝得醉醺后来这里解酒,他们使劲大嚷大叫地招呼着服~务员,而除了他俩和那个年轻女服~务员周旋着,其他人都在默默地做自己的事,好像这里根本就没有别人。
年轻女服~务员的背影让张哲的眼神停留了几秒钟,很清秀的背影,是个男人都会留意一下。张哲在想是哪家女子来到这一个小镇上做起了这小茶坊的服~务员,或是半路辍学的孩子,或是一个打工至此的异乡人,可他猛然一想,自己漂流在这世界上,心灵孤寂,走到哪里,比这女子更像是个无人待见的异乡人。
那女子被醉客瞎折腾了几趟才闲了下来,她靠在门框上,用右腿支撑,动了动自己的左腿,很明显,长时间站立,她累了。
但张哲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他让身边的男服~务生把那个女子叫到身边,男服~务生走过去和女孩子耳语了几句,女服~务生探头看了一眼张哲,满脸的不解,眉头一皱,飞速思考的样子更加惹张哲喜爱。
“请坐。”张哲绅士地一摆手,示意走到面前的那个女孩。
“我们这不让坐下,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女服~务生苦笑了一下,她还是没有弄清张哲的来意。
“那你几点下班?”
“8点,还有一个小时。”
“我在这等你一个小时。”
“好吧。”女子犹豫了一下,退去,依旧不解。
8点钟。
“您认识我吗?”
“认识,见过面。”
“在哪?”
“四个小时前,在依兰博物馆里,你是那个讲解员。”
女子一听,莞尔一笑,说您有心了。
“怎么会来这做服~务员?”
“我每天打俩份工。”
“需要钱?”
女孩眉毛一扬,笑了。
为了让女子不这么戒备自己,张哲故作镇静地吐了口气。
张哲说:“能讲讲你的故事吗?”
“能,但是我要想听你的。”
“好。”
张哲抿了一口茶。
“我叫张哲,我爱上了一个结了婚的女人,那年我二十四岁,而今年我三十。”
“你追求的她?”
“不是。”
张哲又抿了一口茶,姑娘一直看着她把茶喝完。
“我们一起逛街、看电影、吃街边的小吃,就像别的恋人一样,我们互相之间的称呼很特别,我叫她青衣,她叫我小生。有一次我说她老不正经,她蹲在地上哭了,我吓得手足无措,又拍拍她的头,她说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年轻,这样和我走下去只会害了我,我原本知道她说的是对的,我也应该趁着自己大好年华去寻找属于自己真正的爱情,我应该和她一刀两断,但我的回答却是,我爱她。她听完又哭了,像小女孩一样,我从那以后也再没说过她老不正经,甚至不再她面前提一个老字。”
“后来呢?”
“就是前几天,我们分手了。”
“你要走,她不留??”
“她也知道留不住,难道留一辈子吗?”
女子点点头,突然抬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哲,你呢?”
“王静。很普通的名字。”
“能讲讲你的故事吗?”
“我没有故事。”
“不会的,每个人都有,就当是朋友之间的交换。”
王静说哪有朋友之间还做交易的,好吧,我的故事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
“但是,我的故事和我的名字一样普通。”
“没关系。”
“我出生在依兰,这是我的家,上大学那年我谈了一个男朋友,我的初恋。我爱他,他也爱我。毕业后我一直追随他到了上海,本以为他会娶我,但是毕业后一年,他与别人结婚了。我觉得天塌了一般,我知道自己已经难以孤身一人在上海活下去,又回到了依兰,因为我不是应届毕业生,错过了很多好的工作,最后只能白天做讲解员,晚上来到这个小茶坊打工。仅此而已,这就是我的故事。”
王静的故事在别人的眼里是那么的稀松平常,甚至有些无聊。她说完之后自己也低下了头,这人世间的烂剧情已经无法打动观众了。
“是不是很后悔和我交换故事,因为我的故事不值一提。”
“不是那样的。”
张哲从怀里掏出一根烟。
“这里不让吸烟。”王静伸出右手在张哲手边划了一下。
张哲又把香烟整整齐齐地放回原处。
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最后王静问张哲什么时候回家。
“后天早晨。”
“为什么不多留下几天?”
“本以为这次来散心会忘记过去的五年,但看到你我才知道,有些时光,总要面对。”
王静想想一笑,说:“也许你是对的。”
两天后,张哲和李明人坐上车,离开了依兰镇。
临行前,王静找到了张哲,聊了一会,最后在阳光下,王静指了指身后的那片山,说你看,那里的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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