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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百里红妆谁心伤.5


“疼疼疼!月河姑姑,轻点!”

        整个上午长春宫里都充斥着我的哀嚎声,凡是路过的舍人和宫女都忍不住朝殿里看两眼,知情的人都忍不住掩嘴而笑,比如婉妃比如阿福,包括阿斑那只扁毛畜生也在抖擞着羽毛嘎嘎地叫着!

        我的耳朵别月河毫不留情地拽在手里,我痛得叫出声来:“月河姑姑,你别用那么大的力我的耳朵都要被你揪下来了,我保证、我保证再也不逃了!

        月河姑姑笑眯眯地看着我,一手接过小宫女递上来的用酒淋过的银簪子,明晃晃地直直对着我。她晃了晃手中的银簪子,对我说道:“公主,你看你都是个小姑娘了,在不扎耳洞肯定要被人在背后笑话的!你听奴婢的,虽然痛了点,但毕竟每个女孩子都要经历的。”

        婉妃掩唇而笑:“之前说是要帮你扎耳洞的,奈何敛儿也帮着你躲了好几次,这回你可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我可怜巴巴地望着阿福,他却意外地附和说道:“公主听话,一会儿扎耳洞的时候千万别动,放心,月河的技艺很好的,很多小宫女的耳洞便是她来扎的。”

        婉妃对月河使了个眼色,对我说道:“两日后,陛下要去华安寺为战事祈福,作为公主南笙你肯定是要去的,到时仁法方丈会给你们着想,你若是连耳洞都没有带不了耳饰缺了礼数,会让他人笑话的!”

        门外传来舍人的唱和:三殿下到——

        三殿下?

        萧奉?他怎么会来?

        我转过头看向屏风挡着的前门,却不想月河姑姑趁着我分心,连着另外一个侍女一人逮着我的一只耳朵齐齐下了狠手,簪子穿过肉的那刹,——

        “啊!”

        萧奉和秦墨跨进殿门时便听到这样一声凄厉叫喊,不由得面面相觑。萧奉撇了撇嘴巴,看着抱着一大堆礼物的秦墨不着痕迹地摇摇头。

        秦墨失笑,看着萧奉嫌弃地眼神耸耸肩膀,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儒雅的表情,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让不少小宫女一阵脸红心跳。他转过头,问着身旁的宫女:“刚才那可是……公主的声音?她怎么了?”

        宫女抿嘴一笑,说道:“公主的事情,奴婢不好多嘴。”

        这时,阿福搀着婉妃的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婉妃坐下来对萧奉他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难得有客人来让二殿下你们见笑了。“

        萧奉和秦墨朝婉妃行了个礼,站起来,萧奉打了个手势让身后的舍人上前一步,对婉妃说道:“听闻婉妃娘娘有心口有旧疾,这是我母妃专门从本家托人带来的药膳,希望娘娘收下。”

        舍人将手中包好的礼盒交给阿福,婉妃柔柔地笑,说道:“德妃娘娘和二殿下有心了,真是多谢。”她目光转到秦墨身上,眼神不由得一亮,笑问道,“殿下,这位是——?”

        萧奉用帕子捂嘴轻轻一咳,听到婉妃注意到了秦墨他便指着身后的秦墨笑:“其实,婉妃娘娘真正要谢的应该是他,这药膳正是他找来的。”

        婉妃笑得眉眼弯弯,“啊,是秦公子啊!久闻公子才名,今日才得一见。”能跟在眼高于顶的萧奉后面又是秦氏本家的公子,除了作为秦氏下一任本家继承人的秦墨又会是谁呢?

        秦墨抱着东西有条不紊地对婉妃行礼,说道:“晚生秦墨,拜见婉妃娘娘。”

        婉妃连忙说道:“快请起。”她从洛贵妃的奴婢做到妃嫔之位,自然知道天下不会有掉下馅饼的好事情,别人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来讨好你,人情冷暖这些事情婉妃看得不能再多,她对秦墨问道,“秦公子今日造访长春宫,不知有何见教?”

        面对婉妃的问题,秦墨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但是脸上却看不出紧张来,他低垂着眼睛嘴角带着笑不急不缓说道:“听闻公主病重,正好家中有补药,便给公主带了些来。”

        婉妃和阿福面面相觑,也不相信对方只是因探病而来,却见秦墨径直朝阿福走去将手中大大小小的盒子放到他手上。

        萧奉对婉妃迟钝的态度有些不满,不耐烦地问道:“娘娘,南笙呢?刚才一进门便听见皇妹的声音,中气十足想必病已经好完了吧,我和秦墨好心好意来看她,既然不是卧病在床,又为何躲着我这个皇兄?”说着,目光便紧紧锁着绣着花鸟繁花的白玉屏风。

        我在屏风后面听得一清二楚却不敢随意动弹,耳朵正在被月河姑姑用酒精蘸着消毒,火辣辣和刺痛的感觉真是让我只想掉眼泪。

        婉妃连忙解释道:“二殿下和秦公子莫怪,南笙正在扎耳洞,不方便见客。”

        秦墨眼睛中闪过几分失望,但是脸上还是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对婉妃说道:“娘娘严重了。”他看向屏风被阳光投影下来的微弱剪影,微微一笑。

        我想起那个晚上,萧恪踢在秦墨上的一脚直直将他踢出了栏杆摔在楼下,不由得担忧出声问道:“秦墨,你的伤如何了?”一说话时,本来咬紧的牙关倒吸了几口凉气,耳朵上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

        不待秦墨回答,萧奉便哼了一声,不乐意地说道:“托你的福,他死不了!”

        秦墨无奈地看了萧奉一眼,萧奉哼了一声撇过头去看着停在窗沿的阿斑,只听秦墨说道:“劳公主费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这句话一说完,殿里便蔓延着尴尬的气氛,就连阿斑也收拢着翅膀晃着脑袋不再发出声音。

        月河姑姑捂着嘴巴打趣地瞧着我,给我清洗伤口的其他侍女也在笑眯眯地瞧着我,让我摸不着头脑。

        屏风外,婉妃和阿福已经被秦墨萧奉和我之间的对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婉妃眨眨眼睛,看着站在屏风前面白瓷一般的面庞正在诡异泛红的秦墨,不禁小声问阿福:“阿福,平日南笙可有跟你说过秦墨那个少年?看起来,他们关系匪浅呐!”

        阿福疑惑地挠挠头,否认说道:“没有啊,公主从未跟我提过秦公子。”

        婉妃犹疑半饷,咳嗽两声:“秦公子?”但是面前的秦墨盯着那扇屏风像是进入到自己的世界,嘴角带着温润的笑,但是耳根却红得厉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婉妃提高声量,再次唤道:“秦公子?”

        萧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胳膊杵了下秦墨,冲他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别丢人了,人叫你呢!”

        秦墨如梦初醒,连忙转过身朝着婉妃,俊脸在殿中众人揶揄的目光下腾地如同蒸熟的虾一般,“娘娘,我……我只是……只是……”

        婉妃笑出声来:“只是什么?”

        秦墨一咬牙行礼说道:“娘娘,秦墨还有事情,先行告退了!”转过身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慌慌张张的背影简直诠释了什么叫落荒而逃。

        萧奉嫌弃地摇头,行了个礼便也随之离开了。

        婉妃愣愣地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纳闷:“我刚才,刚才是说错了些什么吗?阿福,我说了些什么?”

        阿福摇头,表示他也不明白。

        回去的路上,长廊外素白的荷花穿过大片大片翠色的荷叶含苞待放婷婷而立。

        大发了跟随的侍从,萧奉背着手跟秦墨慢慢走在长廊之中,他啧啧摇头对秦墨说道:“你这一跟女孩子说话就脸红的毛病过了这么多年按理说应该早就纠正过来了,怎么一遇到南笙就又犯了呢?刚才我真该捧个镜子到你面前,让你看看你那副德行!真是丢死人了!”

        秦墨不好意思地笑笑,“原本没期望跟她说话,却不想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萧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挑眉:“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舌战群儒长安第一才子的秦大公子嘛?我说秦墨,不就是个小丫头嘛,你也太小心翼翼了!我真是不明白,你看上那丫头什么了?”

        说着,萧奉像是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摆着手指头对秦墨数到:“我倒是想听听,你到底看上南笙什么了?论家世,她只不过是婉妃的养女,比不过洛贵妃的掌上明珠梓苏,论姿色就算漂亮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黄毛小丫头,论才华又怎么比得过皇姐梓黎?”

        秦墨摇头失笑,叹道:“有你这样说你自己的妹妹的吗?”

        萧奉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指出来:“汉宫之中便是一母同胞也会自相残杀,她不过是一个冷宫里出来的孩子,平日里连父皇都不曾在意,你问问其他人除了萧敛又有哪个人真的当她是自己的妹妹!”

        在萧敛和南笙去东辽之前,他对她的印象只停留于她一次回头时天真又狡黠的笑脸;

        曾经一度,汉宫之中的人似乎已经淡忘了有这样一个在冷宫中发现的公主,没有人提及,没有人记起。

        除了他。

        当然,并不是因为喜欢。

        因为稳重和聪颖,父亲早在几年前便逐渐将秦氏庞大的情报网交给他打理,那个服务于君王的。陛下每年都会格外关注来自南燕和东辽的情报,所以那些情报都是由他亲自筛选整理上交的。

        东辽对于消息一向看得严,传回来的情报也只是零星的只言片语,根本找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而他便从那些纸张里看到了‘南笙’的名字。

        随着零星的纸张渐渐多起来,随着探子的禀报,他看到听到那个名字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让他不禁惊异当初那个坐在他前面笑得天真又狡黠的女孩到底长成了什么样子。

        不同于他所见惯的养尊处优、生来优渥的贵族女子,那个在冷宫出生、异国长大的女孩让他在那些厚厚一沓的冰冷情报中感到心疼。

        终于,他见到那个女孩,已经长成少女的模样。

        那天他就站在阁楼之上看着梳着飞仙髻、穿着曳地望仙群的她从马车中抱着瑶琴走出来。风吹起她的裙角,引得身后的侍女手忙脚乱,他记得她嘴角带着无辜又狡黠的笑却让时光惊艳。

        “喂!”萧奉没好气地在秦墨面前摇着手,说道,“诶诶诶,我在跟你说话呢!”

        秦墨微微一笑,暖阳照在他温润如玉的脸庞上,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他看着萧奉轻笑笑得萧奉一头雾水,然后转身踏步离开。

        “喂你!”萧奉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却发现秦墨头也不回地走远,“真是,过河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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