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连绵起伏的山峰,颜色深浅不一如同水墨,不知道是云还是雾的白色弥漫,仙境一般的感觉。视野极为开阔,可以看到远处飞过的白鹤。天空湛蓝如澄澈海水,却有乌云弥漫。
闻人安所能看到的所有的山顶上,都有一朵花。离她最近的两朵,一朵是雪一般的洁白,高高屹立在山顶,体态亭亭如少女却让人觉得坚韧高洁,如同谪仙;另一朵则是火一般的鲜红,妖娆魅惑到极致,与白色那一朵形成鲜明对比。
此外,在其他的山顶上的花朵都各有特点,让人无法取舍。
闻人安的双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想要触碰到什么,身体随着双手前倾。就像是命运的指令,由不得自己选择。在失重的一瞬间,忽然有一只无名指上戴有青玉指环的手,将快要坠入深渊的闻人安拉住。
闻人安转过头,手的主人隐藏在白色的云雾里,只能看见隐约的轮廓。她隐隐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却不知道是哪。忽然,本来闲闲飘散的乌云忽然聚拢,电闪雷鸣。闻人安连忙回头看那几朵令人无法忘怀的花,双眼却被雨幕遮掩,只见到如鲜血一般的液体迸溅。
“主人,主人,主人,醒醒。”
闻人安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房间和木灵儿的脸,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木灵儿的脸和梦里的某一个画面神奇地重合,闻人安呆呆看着,一时没回过神。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木灵儿一脸疑惑,闻人安这样呆滞地盯着某处的样子实在少见。梦里的东西一下子消散了,现实得到了确认,闻人安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还没睡醒。”
木灵儿并没有多想,有些无奈地看着闻人安,“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没睡醒?要不是我进来叫你,你怕是得睡到吃午饭。”
闻人安用手撑着床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梦中所看到的还历历在目,尤其是那只戴着青玉指环的手。骨节分明,皮肤白皙紧致,应该是属于一个年轻男子。用力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有什么事吗?”
木灵儿转身将闻人安的衣服扔过来,“目前还没有,等会儿估计就有了。又不是过家家,怎么可能会没事?”
由于害怕身份被发现,闻人安睡觉的时候穿的寝衣样式都比较宽大,颜色也比较深,而且不允许别人进入自己的房间。木灵儿是女的,且知道闻人安是女儿身,闻人安也就没有那么多避讳,直接下床换衣服。
“其实我觉得,虽然每个人的发育都不一样,但你这也太小了。”
闻人安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木灵儿嘲讽的是自己的胸,这样的话她以前听多了,就连木灵儿也以各种方式说过不止一次,于是回答得非常理直气壮:“不平胸何以平天下。”
木灵儿对闻人安的言行不尽无言以对而且无法理解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在木灵儿面前,闻人安经常会有一些在这个时代比较惊世骇俗的言论,因为闻人安觉得木灵儿这个人也很惊世骇俗。
“其实我觉得吧,你可以适当的在意一下这些东西。你总不可能穿着男装一辈子,万一以后嫁人的时候被嫌弃就不好了。”
闻人安无语,你是被楚老夫人传染了吗?
“你如果不信,我们打个赌,赌你会在双十之前遇上自己想嫁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木灵儿这一个早上特别古怪。闻人安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赌并没有什么兴趣,但看木灵儿一脸认真,还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木灵儿笑,是那种咧开嘴唇露出牙齿,阳光而天真的笑容。闻人安忽然发现,木灵儿在某些时候,其实还是比较天真可爱的。
当然,只是某些时候。
“那就说好了,如果到时候真的遇上了,我也不多要什么,你从你的聘礼里选一样最贵的作为赌注给我好了。”
闻人安嘴角抽了抽,嫁不嫁人是她自己决定的,而且以她这种性格和眼光估计也很难看上某个人或者被某个人看上,木灵儿这个赌输定了。于是闻人安问道:“如果你输了呢?”
“如果我输了,我就答应你三个条件。”木灵儿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回答得非常快。
闻人安挑眉,“为什么是三个?”
各种武侠小说什么的都是三个条件,难道古人对三有什么执念?
木灵儿表情变化迅速,很快又变成了带几分妩媚与狡黠的微笑,双眼眯成两弯月牙,“一两个太少,四五个太多,三个不多不少又顺口,所以就三个咯。”
……好吧
在与木灵儿进行对话的时候,闻人安已经更衣完毕并开始洗漱。刚刚洗漱完,房门就被敲响了。
“谁?”扶了扶头上的发髻,闻人安由衷地觉得自己的绾发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
“回副将,小人云清。王爷请闻人副将到帐中议事。”
木灵儿一脸得意,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还好我叫你起来。闻人安直接无视木灵儿,推开门向主营帐走去。
走进主营帐,楚策、高时伯、甄昀、白鸿博都已经在帐中了。
“微臣来迟,请王爷恕罪。”
楚策摆摆手,“无妨,其他几位也是刚到。”
在楚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三张展开的图。一张是南诏的地形图,一张是南诏的城市分布图,还有一张是木灵儿画出的军事部署图。三张图放在一起,南诏的概况便大体出现在眼前。
楚策的手指随着话语在地图上轻划,“这次我众敌寡,只是听闻南诏有象兵、虎兵,威力巨大,木姑娘所绘军事部署图上也有标注,但象兵虎兵驻扎地不定,随时调度,光是这张图上就有十数个象兵虎兵可能在的点。”
白鸿博点点头,“而且我听闻南诏有许多诡异的秘术,几乎万物都能为其所用,其多年不灭的原因就在于此。”
闻人安在了解南郦历史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段,南诏曾经十分强盛,与南郦北鲤共争天下,只是后来南诏大祭司身边的一个有勇有谋的亲信投靠了南郦,才助南郦破解了南诏的迷阵秘术,将南诏的势力范围缩减到了现在的水平。
甄昀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旋即将目光转向闻人安,“闻人,木姑娘是南诏人,她既然对南诏的军事部署图都那么了解,对于南诏的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应该也很熟悉吧?”
闻人安想了想,这件事情她还真没问过木灵儿,不过想想木灵儿平时的作风,一看就是对这些东西非常了解的人,于是带些踌躇地点了点头。
楚策双眼一亮,“照玉,去把木姑娘请过来。”
照玉和云清不同,是一个长得十分粗犷的汉子,闻人安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照玉这个名字到底是怎么取出来的。
不一会儿,木灵儿跟在照玉的身后进了营帐。一身侍卫服的她面色正经不卑不亢,非常标准地行完礼之后,高时伯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木姑娘对于南诏的秘术,应该了解一些吧?”
木灵儿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似乎猜到了叫她过来的目的。还没等其他人说话,木灵儿就道:“自然了解一些,只是,南诏诡奇之术繁多,要全部了解近乎不可能。唯一全部了解的就是南诏的大祭司,这样才能保证大祭司在南诏的绝对高贵神圣不可侵犯。”
营帐中沉默了。当初那个大祭司身边的亲信,就是偷取了大祭司的秘籍,才保证了南郦的胜利。
“若无法战胜南诏的一系列秘术,贸然发兵基本没有胜算。”
良久,楚策开口,语气低沉。
会谈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就基本上是一些防御方面的内容,主角是高时伯和白鸿博。高时伯虽然是木灵儿的脑残粉,但无可否认是一位经验丰富尽心尽责的老将军,白鸿博虽年轻但稳重,且在谈话过程中表示得极为谦虚,并且对高时伯非常敬重,看上去是让人放心的组合。
走出营帐,闻人安双唇紧抿。她虽然并没有楚策体会深刻,但也知道现在遇到的并不是什么可以忽视的小问题。木灵儿走在闻人安的身侧,看着闻人安的脸色,难得一句话都没有说。
闻人安从小有一个习惯,一旦有什么想不通解不开的事情,就喜欢到处乱逛,所以当她回到房间时,已经有了好一会儿时间。
刚刚拉开门,发现一袭便衣的甄昀正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信笺。闻人安一愣,四处打量一番,才发现自己似乎走错了。
甄昀很明显比她更惊讶,在脸上浮现出一个被吓到的表情之后迅速将桌子上的信笺藏到身后,但闻人安还是看到了,妃色的信纸,一看就是出自一个女子。
闻人安一下子忘记了走错房间的尴尬,毕竟她从来都不是个脸皮薄的人。关于脸皮到底厚到什么程度,只看闻人安那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无比地从甄昀手中抢过信纸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
“喂你干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闻人安展开信纸,几行清丽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这是属于蕙质兰心精通书法的女子的笔风,光看字就能看出字的主人的诗情雅意。信首“甄郎”二字透着少女对于情郎独有的那份温婉柔腻。
甄昀伸手就要从闻人安手中夺回信纸,“你还给我!”
闻人安侧身闪过十分灵巧,“这是什么?情书?”
甄昀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他自己并没有察觉,但闻人安发现了,却装作没有看见,只是将视线移回信上的内容。
“甄郎:
久不见君,甚为挂念。不知君可万安?边境苦寒,还望君仔细身体,风起加衣。
愿君安好
窦悫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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