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闻人副将叫你进去。跟我来吧。”
白鸿博见方才那位进去禀报的兵卒出来了,不由得往前迈了一步。在听到兵卒的话后,松了一口气,大步迈进了军营。
这天下午,他和几个弟兄坐在酒馆中喝酒,正感叹如今国家重文轻武,兵力很弱,那边北鲤军都还没打走,这边南诏军又来了。看朝廷派来的那个将军那么多天依然僵持不下,似乎没什么办法击退敌军,眼看锦城很有可能不保。正在那里唏嘘,便听见街道上忽然嘈杂起来。一个弟兄起身去看了,回来时满脸欣喜之色,脚步急急忙忙差点把凳子踹倒。
“你小子这是怎么了?匆匆忙忙的。有什么好事?莫非是窑子里那些花姑娘出来游街了?”
一个叫洪弘虹的弟兄调侃道。一桌子人哄笑起来。那去看的弟兄走过来毫不客气地踹了洪弘虹一脚,道:“去你的。是军营里面出来的告示。”
一听见“军营”二字,一桌子人的耳朵一下子就竖直了起来,但那个弟兄偏偏在这个时候就低头喝茶不继续说了,故意卖关子。洪弘虹性子急,又刚被踹了一脚,一掌拍在了那个弟兄的背上。那个弟兄刚刚准备咽下的茶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别磨磨叽叽的,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那弟兄低声骂了一声,然后道:“军营里出来的告示,具体的我也没怎么听清楚,大体内容是要重金从民间聘请有勇气上战场杀敌想要为国效力保卫家园的壮士,有意者到军营报名。我听了下赏金,他娘的那个高啊,够我们来这家酒楼喝好久了。”
在座所有人本来听到军营从民间招募壮士保卫家园觉得很有兴趣,又听到有赏金,这几个都是贫苦人家长大的汉子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白鸿博喝了口酒,问道:“军营重金从民间招募壮士?这等事从我出生以来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啊。大梁,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这位出去听是什么状况的人叫做王大梁,是锦城边上莲花村的村民,年纪有个二十五六了,家中种着两亩地,娶了个娇滴滴的小寡妇,平时喜欢出来和白鸿博等人喝酒。他肚子里虽然没有几滴墨水但是总想着要做大官发大财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平时和他混得好的几个人没少笑话他。
白鸿博这么一问,桌上的人想想也是。别说从他们出生以来,就算从南郦建国以来,也没有打仗从民间重金招募壮丁的,而且还是这种自愿报名。但是看着王大梁竖起四根手指头指天指地地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听错,又觉得有些不确定。几个人商议一番,还是由平时最有主见也最稳重的白鸿博去问问,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么兄弟几个再一同去报名。
既然有事情要做,那么这酒也不能喝了。白鸿博要了点茶喝了,清醒了清醒,只是叫洪弘虹帮他带个信给他妹子,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就来了兵营。站在门口的兵卒听说他是来报名的,打量了他一番,就让其中的一个人进去通报。
在兵卒进去通报的这段时间里,白鸿博心中忐忑可想而知。所以,当兵卒告诉他叫他进去的时候,他心中不是不轻松了一些的。
虽然是夜晚,军营依然戒备森严,甚至有甚于白天。白鸿博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在军营里巡逻的士兵。
兵卒领着他到了一个营帐。营帐中点着烛火,一个人影映在账上。兵卒把他带到了营帐前就转身走了。他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
“草民参见闻人副将。”
他刚才听着那兵卒说的貌似是要带他来见一个叫闻人副将的。
只听坐在桌前的人答了一声:“免礼。”
这声音清亮细弱而带着些稚嫩,听上去根本就是一个瘦弱的少年,而且尚未加冠。白鸿博大惊,然后开始深深担忧。派这么一个还未加冠的少年来担任副将,南郦莫非当真无人?且不说别的,到时候一上阵,恐怕就贻笑大方,更不要说会对敌方造成什么威慑力了。南诏军不当场笑趴下就不错了。
“先生怎么了?”
闻人安见那个最早来报名的人并没有反应,问道。她感到十分郁闷,为什么所有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的关注点都在年龄上?她倒是对于别人怎样看她没多大感觉,但是这难免会对她要做的事产生影响。
“并没有。草民只是初次进入军营,心神有些恍惚。请闻人副将见谅。”
反应倒是挺快。你要是刚才就有那么快的反应我也就犯不着问你了。闻人安趁着眼前这位仁兄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起来二十余岁的样子,身上穿的衣服所用的布料普通而又廉价,但是缝制得很好,一看就是个心灵手巧之人所制。应该是家中有一个蕙质兰心的女眷。
“先生是否是看到了告示,所以想来报名参军?”
闻人安的语气和用词对这个人可谓是十分尊重。在南郦,对于一个平民,“先生”这样的称呼是很高的,但是闻人安毫不吝啬。一方面他来得这么快很给她面子,另一方面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称呼,自己叫着顺口对方听着舒服就行了。
“草民与几位同乡都有此志,所以就派了草民为代表先来。”
哦,原来是来探探虚实的。这么说除了他以外,还有别的人咯?闻人安有点小开心,这种事情,当然报名的人越多她就越高兴。
虽然闻人安此刻非常想走上前去拍着那男子的肩膀道:“快来吧快来吧我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还等什么明天直接现在来报了名得了comeon!”但是她轻咳两声,还是决定保持自己高端大气的高冷形象。
“如此啊……只是先生想必也知道,战场惨烈兵刃无情,这次上战场,先生以及先生的同乡们不一定能完完整整地活着回来。所以,还请先生好好考虑,现在如果放弃,还来得及。”
闻人安端起手边的水,轻轻抿了一口,缓缓道。
她要先给这个人下一个心理准备。打仗不是儿戏,两军交锋肯定会有伤亡,更何况这次她所制定的这一个计划会牺牲大部分出去诱敌的人,而出去诱敌的人,除了部分是军营中的强兵以外,在悬赏之下前来报名的百姓肯定占大多数。这些百姓十有八九并未经过训练,与蛮兵交战时缺胳膊少腿尚且算轻,想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几乎没有可能。
闻人安事先告诉他,也是防止他临阵退缩。而且,她也不想欺骗这些前来报名的人。
“草民这次前来,就是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请闻人副将不必多虑。至于草民的同乡,草民回去后会问他们是否愿意,但是请闻人副将相信草民,草民以及草民的同乡,绝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
男子抱拳道。此人的中气很足,一席话说出来声如洪钟。若是在战场上大吼一声,其雷霆之势不言而喻。
“好……”
闻人安的声音很轻,白鸿博并没有听清闻人安在说什么。有些疑惑,眼前却忽然见一道银光闪现。下意识地一闪,眉一皱,为何突然袭击他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只见空中扔来了一把剑,随之而来的是闻人安的声音以及更加迅猛的攻击。
“想上战场,只有勇气是不行的。让我看看先生的身手如何。”
几番交手,除了兵器的碰撞声外,就是利刃划过空气的破空声。巡逻的士卒听到声音前来查看,正想叫人拿下白鸿博,却被闻人安制止,只叫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如果没什么可干的就到帐外守着不要给别人进来。
白鸿博本来以为闻人安只是开个玩笑,但没想到这个小副将动起手来毫不留情,身手敏捷如同猎豹,速度亦十分惊人,在空气中只看得清一个灰色的身影,以及银白色的冰冷刃光。
刚开始的时候,白鸿博并未认真,但后来,却不得不渐渐全力以赴。按理说,他一个练过家子又常年劳作的人,擒下这个副将应该绰绰有余,但是正在与他打斗的这个少年雷霆一般的爆发力和迅猛的速度让他十分惊讶,几乎招招都是狠招,没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更让白鸿博感到奇怪的是,此人的招式十分古怪,白鸿博从未见过,根本无从猜测他学的是哪家功夫。同时,他出招似乎没有规律,每一招似乎都是现场决定。
“妙哉,妙哉,先生真是好身手。如此高人,埋没在民间,实在可惜。”
闻人安忽然开口,趁着白鸿博一瞬间的走神,闻人安迅速飞起一脚踢中他拿着剑的手。白鸿博吃痛的同时猛然反应过来,重新握紧了剑。就这一小会儿的空当,闻人安的剑已经指向了白鸿博的咽喉。
白鸿博输了,并不气恼,扔了剑抱拳道:“先生武艺高强,草民技不如人,实在惭愧。只是先生可否告知草民,先生师出何人?”
闻人安此刻的感觉不像是和人打倒像是被人打了一顿,腰酸脚软简直浑身都痛,装逼有后果没事别作死这句话果然不假。但如果现在摊下去的话刚才很明显是白打了,所以闻人安一边内心卧槽一边云淡风轻地问道:“请先生报上姓名。”
“草民姓白,名鸿博,字子旭。”
“哦?可是旭日东升的旭?”
闻人安问道。白鸿博点头,“正是。”
闻人安脸上顿时带上了笑容,笑道:“好字,好字。今日天色已晚,子旭请先登记过后暂且回家,明日早晨,我在此恭候。”
送走了白鸿博,又陆续有许多人来报名。刚开始闻人安还一个个接见,但是她明显低估了锦城百姓的积极性,自从白鸿博打了个头之后,想要报名参军的人隔一会儿又来隔一会儿又来,有单独一个人来的,也有一伙人约着一起来的;有看见赏金而心动的,也有一心想要报效国家的。最后连闻人安都实在撑不住了,拉了晁源过来坐着,自己先溜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看见晁源那浓郁的黑眼圈,闻人安就知道前一天晚上的成果肯定很丰富。果然,不大的锦城前来报名的人足足有三万人。锦城是边陲小城,一个城的人估计也就不到十万,而来了那么多人,说明这个办法还是可行。
同时,闻人安也将“告示写得好”这个原因归进去并且狠狠地自恋了一把。
白鸿博以及昨天和他在酒桌上约好的那几个人一起如约而至。闻人安看到白鸿博,很是开心。昨天报名的人说多也多,但是像白鸿博这样的凤毛菱角,说直接点就是只有白鸿博一个。其他的,要不就是长得彪悍只有蛮力不会用兵器的,要不就是素质不是很高的,还有个牛高马大的大汉一进来就操着一口当地方言嚷嚷着问闻人安有没有见到他老婆,最后被闻人安委婉地命人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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