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天机不言
提到马，希雅就有说不完的话，对于马的喜爱，这位草原上长大的姑娘源自内心：“每匹马都有它自己的性格，你要去让它信任你，而不是用蛮力让它惧怕而听从命令。”
“你的这个侄女，不一般啊！”岦煦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图兀勒布。
图兀勒布点点头，无比骄傲地展露开心的笑容。
话音一转，岦煦突然问道：“她可曾婚配？”
“她的父亲离世之时，她已经十五岁，原本正要将她许配人家。现在守孝三年，期限已满，我正要……”
图兀勒布的话，没有机会说完。
“图兀勒布，我跟你要了她！”
语惊四座。
“万岁的意思是？”图兀勒布看了看一旁目瞪口呆的希雅和眉头狠狠皱起、双手攥成铁拳的岱钦，心情沉到谷底。
“放心，我会用心对她。”
不同于任何一个时刻的他，岦煦郑重其事地望着这位世袭轧撒克亲王，严肃认真地许下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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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科尔沁部，一直是大勍首要笼络的部落。想必这位君王，此番前来，就没有打算空着手回去。我，不过是恰好撞到了他的箭尖上。”
在自己的房间内，希雅面对着焦急万分的罕玉，平静的话音中，充满理性的分析。
罕玉却一刻也无法像她一样沉稳释然：“郡主怎么就没求求王爷，让他去跟那位大勍的皇上说说情，放过你？”
“放过？”希雅冷冷地笑，声音中充满哀戚：“何谈放过，这是无上的荣宠。”
只要岦煦开口，哪里会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这是她无可更改的宿命：“皇帝，金口玉言，我已别无选择。”
罕玉的语调中已经带了哭音：“可是，郡主走了，将军怎么办？”
摇了摇头，希雅无法控制自己不流露一丝黯然：“要去，一半是因为君命难违；另一半，也是为了他。”
罕玉不解：“为将军什么？”
希雅摇头：“天机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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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对不起。”图兀勒布看着沉默寡言的儿子，愧疚地说道。
“父王，此话从何说起？”
图兀勒布长叹一声：“你还年轻，自然预料不到，皇帝会有这么一想。但我久历世事，应该看得出皇帝此番前来，政事固然是重要内容，但，”
科尔沁在诸部落中最先与大勍发生关系，双方联姻的时间最早，次数最多。从这位皇帝的曾祖父开始，便视婚媾为攘夺之门，通过同科尔沁部的互为嫁娶，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笼络科尔沁的王公贵族，结成巩固的联盟，藉以驾驭骁勇善战的军事力量，以实现其征服各部、进取中原、一统天下的目的。
也因此，与科尔沁部落的联姻，至关重要。
而到了这位小皇帝这里，又岂会例外？
他好糊涂啊，原本没有必要让希雅见他的。这样美丽又才情出众的姑娘，凡夫俗子亦会一见钟情，更遑论原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皇帝呀！
糊涂，他糊涂啊！
“父王，莫要责怪自己。”岱钦的神情凛然，目光冷峻，但话语却分外平和，甚至不曾有半句高声。
可是，你们……
图兀勒布说不出口。就算说出来，又有何用？天子一言既出，任谁也无法挽回。
－－
雨后红满园，秋色清入骨。
随风飘落舞倩影，摇曳生姿映霜华。丰收的季节，多彩的收获点燃草原人心中的喜悅，一起谱写秋的乐章。金桂飘香，稻谷飘香，果熟瓜香，成熟灿烂的季节，人间何处不飘香？
然而，秋光如许，霞光如虹，却也意味着，繁华即将落尽，已到迟暮和离别。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胶着一样牢牢盯着她的脸庞。不管经历多少坎坷与磨难，她那孩童一般的眼神，依然涌动着纯真，让他的心，也同时被触动。软软地疼痛着、快乐着。
她则是定定地回望他，轻雾朦胧的眼波中，有清澈见底的水光回旋、流转。
他从未有一刻，是现在这样的。看起来神情困顿，英俊的容貌中带着一丝憔悴，眼神里闪烁着忧郁。尽管如此，却依然英风飒爽、神威凛凛。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路途遥远，凡事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我会的。”
千般思绪、万种纠葛，心中那复杂的酸与涩，都付诸于灵犀相通的沉默。
他能放心吗？他不能。但他别无选择。
即使是这样，没有人企图打乱，他们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默契。
相思之所谓者，可望而不可即，可遇而不可求，付出辛劳，却终不可得。
即使黯然离别，给予了爱人的心，不会停止。
十年之后，两个人沉默对望，心境，一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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