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甄嬛传
此时的太液池畔,微风徐徐,风光独好。
远远的就见玄清负手而立,他的侍从阿晋侍立一旁。他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的锦袍,腰系蟠龙玉佩,站在池边,恰如一株临风的玉树,予人卓尔不群之感。
他虽不似玄凌皇帝之气度尊贵高洁,却正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纪,整个人身上既有少年的锐气,又有青年的力量,糅合成两分倾颓,三分风流,再加上四分贵气,这种奇异的风采简直令观者目眩神迷。
甄嬛还好,她身边的浣碧扶着她的手,却直看得呆住了。
感受到她的不自然,甄嬛隐晦而阴冷的瞥了她一眼,看得她一个激灵垂下头去,这才放柔了声音,轻声唤道:“王爷。”
玄清闻声立刻转过身来,俊美的面容上绽放出璀璨的笑意,语带惊喜地道:“你来了。”
“王爷在此等候嫔妾,此举实在不合规矩,还请王爷不要再如此行事了。”甄嬛故意停住脚步,离他几步远,轻轻撇过脸去,语声半是幽怨半是含情。
她举着团扇遮住了半张芙蓉面,长长的眼睫如蝶翼低垂,偶一闪动,便似有波光流过。从玄清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她细腻如瓷的脸颊,那颊侧细小的绒毛染金一般,直勾得人神思不属。
感觉到玄清痴迷的眼神,甄嬛心底得意非常,又似是羞涩的低了头,却正暴露出一段弧度优美的白腻的脖子。
玄清不禁上前两步,伸手摩挲那段诱人的颈子,直到指尖触到真实的温热柔腻,才猛然惊回神来,手缩回来,握成拳抵在唇边一声干咳,涨红了脸。
甄嬛作眼眸含泪状,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原以为王爷与世人不同,当是个至诚君子,不想竟如此孟浪……”
玄清急得不行,伸手要去拉她:“小王绝无此意……”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怎么样,竟一把将她踉跄着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嬛……嬛嬛,你别生气,再过四年,等你出了宫,我就上你家提亲。”玄清抱着她,一时激动地心砰砰直跳,口不择言的说道。
甄嬛冷不丁扑在他的怀里,听闻这话,又羞又气,握着粉拳胡乱捶打他几下,才一把推开他,掩面跑走了。
浣碧自然对她的小伎俩一清二楚,却也无法,只好略屈一屈膝,急急忙忙地追上她去了。
玄清看着她的背影,怀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一时不由痴了。
……
凤仪宫,昭阳殿内。
“娘娘。”齐皇后的心腹姑姑从殿外匆匆地走进来,俯身行礼,面色十分难看。
齐皇后本懒懒的半倚在榻上,正逗着小女儿玩,产后丰腴的身材裹在杭绸做的袍子里,胸口露出一片雪白,她刚沐了发,长发绾结,只梳了一个松松垮垮的慵妆髻,头发全拢在耳后,黑亮的长发上没有一点儿点缀。
因为皇三女还小受不得凉,殿里不能用太多冰,仅有的两个冰盆远远的摆在角落里。齐皇后不耐热,便使了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打着扇子,一个宫女驱散冰盆上的凉气,倒也舒爽。
她睁开半闭的星眸,一言未发,只轻轻摆了摆手,在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会意,默不作声的行了个礼退到外面。
齐皇后将小女儿挪到一边,支起身子,问道:“怎么了?”
“娘娘,如嫔……如嫔甄氏和清河王好上了!”尽管殿里没人,说起这桩足以称得上丑闻的事情,她仍是忍不住尽力地压低了声音,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齐皇后勉强听清,却没像她以为的一样惊诧发怒,反而淡定地问了一句:“这事本宫知道了。他们有没有做出什么丑事?”
她指的所谓“丑事”自然是甄嬛和玄清有没有成事,那姑姑仔细想了一想,肯定地回道:“没有,尽管两个人一直眉来眼去的,毕竟是深宫大内,还没来得及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儿。”
“怪不得,怪不得清河王近日频频入宫给太后请安。本宫还以为他是想着趁皇上不在尽孝心,多与太后亲近亲近,不想竟是打的这个主意。好个没脸没皮的东西,难怪人家叫他个‘风流王爷’!”齐皇后说着啐了一口。
那姑姑皱眉道:“如此作为,就是一个‘秽乱宫闱’的罪名儿,也不算冤枉了他两个。只是娘娘,‘打老鼠还怕伤了玉瓶儿’,此事究竟如何处置,不可不慎啊!”
齐皇后笑道:“如嫔正值青春年少,又开了荤,却不得已只能枯守深宫,乍一见了清河王那等的好人物,又叫她如何不爱?倒也很不必把事情闹大。”
那姑姑不赞同地道:“娘娘,如嫔是个轻佻的人品,这样儿人,哪里有耐得住寂寞的?不趁早处置了此事,奴婢恐怕将有大祸。”
齐皇后不在意地摆手道:“无妨。她既与清河相好,待圣驾回銮,本宫得空了便跟皇上提一提,将她打发出去算完,如此,本宫也免了做一回棒打鸳鸯的恶人。”
甄嬛的容貌确实肖似纯元皇后,却也只得其五分神韵罢了。况且甄氏的性情与纯元皇后全不相同,皇上见了,既觉伤情又感厌烦,想来也是愿意打发她出宫的。
那姑姑见她确有主意,遂不再多言,只道:“娘娘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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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行宫中,水绿南薰殿内。
慕容世兰伺候着玄凌宽了衣,命小太监剪了烛花,这才坐在妆台前对着菱花镜卸起妆来。
虽然是家常的妆扮,但因她向喜奢华,头上戴的首饰仍是一整套,戴着固然好看,要卸下来也需得费功夫。
玄凌很快漱洗完毕,只着中衣,自取了一本书,歪在床上翻看。
颂芝捧上铜盆来,就手放在地上,上前拿大毛巾帮她掖了衣襟,挽上袖子,卸下镯子。世兰弯腰向盆中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一点点儿洗去了脸上厚厚的妆容。
颂芝递上毛巾,她擦净了脸。下人们鱼贯退下,室内只剩了他们二人。
世兰坐在妆台前半晌不动。
玄凌半晌等不到她,抬眼一看,却见她就那么坐着,手里还拿着一个葫芦簪子,眼里就怔怔地堕下泪来。
玄凌心里顿时就是一激灵,暗道不好,忙下床趿拉上鞋,上前搂着她温柔地晃道:“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世兰回身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没、没事。只是想到明日就要回紫奥城,不免有些伤心。”
“不回不行啊!”玄凌长叹一声儿,让她说得也有些不舍,“再过半月,就是中秋佳节了,要忙的事儿多着呢!咱们总不能把皇后和太后都扔在宫里,只顾自己快活吧?”
世兰只抱定他,姿势十分亲密而依恋,却是默默的不发一语。
夏日衣衫单薄,又是要就寝的时辰,两人都穿得少,这么紧紧地贴着,放在往日是情趣,放在这时就不太合适了。
世兰的身子一向强壮,虽经历过一次小产,如今早已没什么大碍。但玄凌顾念着频繁有孕对身体无益,虽时常睡在她的宫里,却只是纯盖着被子睡觉而已。
他略略拉开她,宽慰道:“别信那些人捕风捉影的乱说话,你的身子好得很。等你的身子调理得当了,咱们就再生一个。”
世兰止了泪,怀疑地看他一眼,似有回转。
玄凌故意板起脸,怫然不悦地道:“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见他这般做派,她方才信了,破涕为笑,又道:“臣妾和安妹妹一并伴驾,按理也该多让她侍驾几回才是。皇上却陪臣妾这样久,冷落了她了!”然而她虽则嘴上说得大度,心里想的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朕本就是带你来散心的,不陪着你,还陪着谁呢?至于容儿,她不过一介新晋宫嫔,资历又浅,朕把她从紫奥城带来行宫避暑,已是对她格外的照拂了。”玄凌自然了解她言不由衷的别扭性子,只拣好听的哄她。
世兰这才罢了,一口吹熄了灯烛,拉着他上床歇息去了。
一夜无话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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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战事如今已是一触即发,迫于战事压力,不管是汝南王玄济,还是齐不疑,都早已启程回去西南。汝南王妃贺氏挂心丈夫,也领了女儿早早回京,每日只在府内吃斋,聊尽心意。
七月二十九日,圣驾回銮。玄凌率一众亲贵近臣回返紫奥城,各各安顿好后,先去颐宁宫拜见了太后,当晚自然是歇在了齐皇后的凤仪宫。
齐皇后体念他一路劳累,并不拿烦心事说给他听,只嘘寒问暖一番,又抱着已长大许多的小女儿给他看。
玄凌和月宾已是老夫老妻,饶是如此,小别胜新婚,也别有一番温柔缱绻。
次日临朝,不想就有吏部郎中管路告发吏部侍郎甄远道,言其干犯国法,私纳摆夷罪女,证据确凿。甄远道不能辩。玄凌大怒,当即宣布罢免甄远道身上一切官职,下令将其暂羁押于刑部大牢,待搜集齐证据后再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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