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宋宇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已不再温柔拂面,悄悄地催黄了一树的叶子,等人稍有察觉时,已一地金黄,徒人伤悲。
雪雁早起,便看到外面满地的落叶,秋风微微带起几片,飘啊飘的,总也不落下来,生不了根,扎不了地,雪雁的心也随之飘荡,暗暗神伤,身如浮萍,说的大概就是自己的这种境况吧,只有身在其中,才能真真正正地感受到这种彷徨和恐惧吧。对故人故物的思恋如潮水般涌来,眼泪竟不知不觉滴落,雪雁自己却无半分察觉,身着单衣,静静地立在窗边。紫鹃醒来时,便看到一女子微微依着窗垣站着,一头青丝瀑布般垂下,几缕随风舞动,看着,看着,眼睛涩涩的难受,一声姑娘就要叫出来,再看旁边榻上雪雁踪影全无,才敢相信那是雪雁,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也许自己并不曾认识雪雁,今天的她这样的陌生,拿了件外衣,“这冷的天,你偏穿这少,还在窗边吹风,是怕自己不病么?”说着就怕衣服给雪雁披上了,捏了捏雪雁的手,冰凉,遂拿起搓了搓,“这么凉,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姑娘每到秋天就要发病,需要人照顾,你要病了看怎么好?”语气里竟是满满的担心。
听了紫鹃这行话,雪雁心里生出丝丝的愧疚,丝丝缠绕,几乎张嘴就要说出那三个字,幸好还有理智幸存,拢了拢衣服,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弱?”说着便打了个喷嚏,真是活打了嘴巴子,脸微微发热了,嘴上还有些不想认输,“一会子煮碗姜茶喝喝就没事了。”紫鹃也不反驳,只是笑着看着雪雁,叫雪雁的话说不下去。
按说雪雁这身体还是挺壮的,不过可能是心里原因,雪雁总还是觉着有些冷,走前便加了一件薄薄的棉衣,幸亏黛玉每年都要的,紫鹃每夏末就开始做,雪雁当时还在心里笑话她,不过实在看着可爱,也叫紫鹃帮着做了一件,那时紫鹃还说“你又不是姑娘,哪里就会要穿这个”,没成想倒是用上了。
距上次出府都要有两个月了,盘算了一段时间,今天算是又能出去了。心里一直记挂这那幅画,出了门,问准了方向,便直直地往上墨轩赶。
进门便看到了那幅画,正中显眼的位置,雪雁有些不敢相信,揉揉眼睛再看了看,没错,那个印章不可能在别人那看得到,不规则的形状,阴刻着三个字,一般人不这么用的,因为只有三个字——漠上雪,别无其它,雪雁看得认真,也没听到店小厮的问话,只是在那看着,一会子摇头,一会子点头的,那店小厮是急得不行,又不敢大声说话惊了客人,老板就在旁边啊。
这店老板,本来今天是无聊,才到店里来看看,没想到就碰到个女子,进来就傻站着,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看着好笑,也不欲自家店里的小厮太为难,便出声问了句,“小姐可是看是我店里的什么了?”
声音真是有点大,雪雁吓了一大跳,硬是跳离了原地,脸色也发白,就见一人笑看着自己,那笑怎么看怎么邪恶,雪雁也没好气,“你怎么回事?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怒目瞪着那人。
那小厮就要过来给雪雁介绍,只是被那男子挡了回去,雪雁正气头上,也没看到,“小姐可是看上了那福墨梅图?”那人笑容不变,从进来就见这女子盯着那图不动,估计是和那作画的人相识,有意问下。
雪雁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便也不说话,往周围看了一圈,看到了上次的那个小厮,绕过那人,走向那小厮,“喂,那个,这个墨梅图多少钱可卖?”搞得后面那人郁闷得要死,未必自己说了半天,一点也没显示出自己就是这店的老板不成,值得要去问个小厮么?那小厮更是有苦难言,这位小姐怎么当着自己老板的面儿这么给自己“面子”啊,这不是叫老板端自己饭碗么?客人有问也不能不答,雪雁本是要直接说自己就是这画的主人,又看那小厮没认出自己,先问问价也好,也不知如何称呼就叫了声喂,“小姐称呼小的小称即可,这画虽篇幅小,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画,价格也不匪,一千两银子。”
这价格把雪雁也吓了一跳,虽说卖高是好事,可也没想有这高啊,也没忍住,脸上喜色露了出来,那小厮见这笑容心里一愣,话也顿了一下,这小姐有毛病么,这么贵她还笑,难不成现在的人都嫌钱多了不成?便接着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这画来。雪雁懒怠听,这些话,要是再没听之前的那番话之前,雪雁还是不介意的,现在听来,难免有些疙瘩,“这画墨色尚新,是新画吧?”也不等人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下去,“也不像是当代名家的画作,这个价格恐怕……”那小二赶紧地接上,把这作者夸了个天花乱坠,只说成了一个天上没有地上寻不着的奇才,只听得雪雁笑出来了,只是捂着嘴,没让自己出声,“小陈,你先下去招呼旁的客人,这位小姐爷亲自来。”
半天都没出声的男子又开口了,雪雁还以为那人已经走了呢,没想到还在,并且还是这上墨轩的东家,这回轮到雪雁郁闷了,怎么自己就那么没眼光呢,只的红着脸,堆着笑走近那人,“您是这的老板?”年纪太轻,二十来岁,长得有些天怒人怨的,像个纨绔子弟,也像个儒雅的读书人,矛盾,就是不像个字画古董店的老板。
“在下不像么?”看这那丫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不是,不是,不是不像,是老板太年轻了,有些惊讶。”
“在下宋宇桓,这家店的老板,如假包换。”
雪雁也已经知道了这家伙就是老板,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刚可是吼了人家,又把人家当透明的,接下来竟不知道说什么了,踌躇了一会子,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怎么自己又把这给忘了,就决定再问一个问题后就说出自己身份,“我能不能见见这画的作者?”
那人听了这话似乎很失望,想起了什么似的,没有马上说话,雪雁也不催。叹了口气,他才开口,“恐怕不行,一个多月前,一个女子送来的这副画,说是寄卖的,此后一直未出现,说实在话,我也是对这作者好奇得紧,也想见见,这画,寥寥数笔,只用墨色,竟让人看着就生出寒意来,尤其是整篇没一点雪花,却让人看到大雪飞舞之下,梅花傲然盛开,暗香浮动,还有那诗,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明年如应律,先发望春台。让人又想到这几支梅花竟是那斜插出来的一般。”整个人似乎都沉醉其中。
雪雁本就认为自己的画挺好的,听了这人的赞赏,竟也不好意思了,生出哪有你说的那般优秀的想法,一时竟是承认也不好,不承认也不好,左右为难起来。
半响,终是厚着脸皮说了,“承蒙您的夸奖,蔽主人的画也没宋老板说的那般好,不是家主蒙难,也不愿意将就的画作拿来卖钱,刚小婢失礼之处,万望宋老板不要见怪,宋老板如此看重家主的画,家主定敢欣慰,放宋老板这,也算为这些画找了个识它认它的人,这里还有几副家主的画,请宋老板过目。”说着,就把自己带来的几幅画拿了出来,和那小厮一起展开,“望宋老板给它们找个好的主人,不让它们蒙尘,小婢代家主谢过宋老板。”
那宋宇桓本听到雪雁说画是家主画的就想提出结识,只是不好打断雪雁的画,及至后来听到说还有话,早把旁的事忘九霄云外去了,只是欣赏着画,雪雁说的话根本没怎么听,只是说着是,眼睛一刻也不移,雪雁也才意识到,也就不说话了,只是一幅幅画打开,任由宋宇桓看,心里也很是欢喜,原本担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只要画卖得出去,就不愁钱,以后的路就少了些障碍。
雪雁怎么也没料到这人一看就不停了,雪雁肚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手也有些发抖,就想收画,那叫小陈的也是,有意提醒自家主子,可惜没胆子,人却在那不安静起来,那人看得不舒服,有些生气,“小陈,有事么?”那小陈正要说话,雪雁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几声,霎时脸通红,宋宇桓也才知道自己过头了,脸色也有些发热,轻轻咳了几声,“实在是画太好了,竟忘了时间,如小姐不介意,在此吃顿便饭如何?”雪雁待要拒绝,那人却不给机会,“万望小姐不要拒绝,今天本是宋某待客不恭,理当赔罪,且这画,也得和小姐仔细说一下。”听对方说得有理,雪雁也不再好拒绝,不过也不敢如人家家里,就提出去外面吃。
宋宇桓想也不想就应承下来,吩咐了小陈一声,就带着雪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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