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良辰难负
亲爱的知己,我们又见面了,闲话不多说了,我们来继续回味我的少女时代。
我们先来说说,那个转折之夜吧。
“怎么了?”我在他的车上睡的昏沉,突然一声巨响,我被车子狠狠的摇醒了。
“别动!”染冉紧张的大叫,“你的安全带系得好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终于回过神来,明白了我们的处境,一个轮子已经在山路之外,车子在半空中摇摇欲坠,这坡虽然不算高,但也着实陡峭的很,若是就这么翻下去,我俩再加上司机恐怕都难保性命。
我静下心来,观察了下我们三人的位置,我和司机都在外侧,车子不回去,人肯定也回不去了,但是,染冉在里侧。
“你赶紧松开安全带,快出去吧!”我对染冉说。
“不行,我要是走了,车子可能就更失衡了,你们可能就掉下去了。”他说着就往里侧多坐了一点,“你也往这边一点吧。”他紧张的喘着粗气。
我点了点头,要松开安全带,“你先别松啊,万一真的往下滑,带着安全带总比不带好些。”他紧张兮兮的盯着车窗外。
“你不是都松开了吗?你赶紧出去,快打开车门,我从你那边爬出去。”我的语速比平时提高了三倍不止。
“这能行吗?盈盈,”他说着从后车窗往外看了看,“你们那边至少有1/3已经悬空了。”他眉头紧蹙,傻瓜一样的坐在车子的最边上。
“什么?1/3”那司机听了吓的慌了神,赶紧脱了安全带往副驾驶的位置爬。
“你干什么?”染冉大喊,车子陡然间开始在空中颤动,像是死神向我们点了三下头。
司机在两个座位之间停了下来,“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啊?”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在两个小孩面前发出的鬼哭狼嚎真叫人恶心。
“谁都别动!”染冉大叫。
“我没动!你赶快打开车门,然后站到外面去按着车子。”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的很,这车子是摇摇欲坠,任谁在节骨眼乱来一下,可能就连人带车的滚下去了。但是,能多活一个总是好的,尤其我始终相信,只要染冉在,我也一定死不了。
染冉坚定的看着我,按照我说的,打开了车门,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这车子又带我们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在我们三人的惊声尖叫之下,我这一侧的后车轮向前滑动了好大一块。
染冉怔怔的,眼睛瞪得好大,在原地不知所以,那司机便大声的尖叫,“不要!不要!”
“你快下去啊!”我说着开始解安全带。
染冉看我开始解安全带,又看了一眼司机,怕他突然又有什么动作,就赶紧按照我说的,站到了车外,在车子即将又要发生位移的时候,狠狠的把自己挂在了车门上。
那恐怕是我这一生手脚最利索的时刻,车子陡然间一动,马上去就要掉下去了,我和那司机都吓坏了,都拼了命的往出跳。
还好染冉站在门边,就在我纵身一跃之后的下一秒,那车子翻滚着滚下了山坡,整个山区都回荡着那司机最后的哀鸣。
染冉趴在那斜坡边缘,拽住了马上就要坠落的我。还好是75度的斜坡,要是90度的,怕是我就是有命从那车子里出来,更没命站到地上。
“快!”染冉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我也是心都缩小的找不到了,我俩站在原地心乱如麻了好一阵,他的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上。
“是我们害了他吗?”我小小声的问。
“不是!是……命!”他低着头看着我,“十七岁快乐!”
“还是下去看看他好有没有救吧!要是有我就快乐了,要是没有……”我说着拉着染冉的手一起往山下跑去。
我从未走过这么长的山路,长的让人窒息,也从未走过这么短的山路,恨不得一抬腿就到了。
终于,在那条满是被压倒了的花草树木的线段的尽头,剩下的就只有残骸,血迹,死亡。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和我清算索我的命一般,满身都是血,腰腹的地方已经看不出个数,破碎的零零散散的都像是死神的符咒。
我砰的一下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捂住我的脸,就这样,我十七岁了。
那天染冉站在我的身后,悲伤不比我少一点,他轻轻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那男人的脸上,“你不必内疚,是我害了他,郊外派对的主意,抄近路的主意也都是我出的,也是我疏忽,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前面的车门。”
他说完就和我就一起跪在那儿,也不知道跪了多久。撞得变了形状的汽车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用一场华丽丽的粉身碎骨,带着我们同归于尽,只是用无尽的死亡之气,死死的把我们拽进让人无法喘息的忏悔里。
“天黑了!”染冉把我从地上拉起。
“是啊!天黑了!”我坐起身来,呢喃低语。
“咱们得离开这儿。”他难得的声音低沉。
“电话打通了?”我问。
“没有。”他沉默了好一阵后回答。
“去哪?”我擦掉了我的最后一滴眼泪。
他仰起头四处张望,然后低下头抓了抓头发,像是给灵魂浇了一泼冷水一般,情绪低到零点却把心智推到沸点。他稳健的站起身,走到了车子后备箱的位置,我真为他庆幸,那大概是这车子唯一没有沾到血的地方。
他从车子里掏出了两包东西,用一只手拎着,径直的向我走了过来,什么都没有说,用另外一只手把我拉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拉着我走了好远,一直到几乎看不见那车子的地方。
他在一个大石头面前停住,拉着我坐到了上面,轻轻的摸了一下我的膝盖,微微的张开了嘴,然后又艰难的闭上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接着就是死都不肯揭开的隐藏,在我看得到他的脸的地方,死死的低着头,在我看不见他脸的地方,死死的背对我。
他对着一堆帐篷的零件泛起难,拆了又安,安了又拆,我走过去想要帮帮他,他就把我推到石头上坐着,还不忘记一直别过脸,不让我看他的眼睛。
我在越来越模糊的夜色里,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这个痛苦的几乎要炸掉的身体,那抖动的几乎要决堤的双眸,终于在他一个转身的时刻,一颗水滴一样的东西坠落了下来。
我的心里一阵的酸楚,缓缓的走下石头,静静的站在了他的身后,“要我抱抱你吗?”我问。
他站在原地,背影静止了好几秒,我刚刚以为他是默认了,想要伸出双手,却不想他突然狠狠的摇头,“不要!”我能听出那声音里的哭泣,十六岁男孩的哭泣。
“帐篷搭好了,你进去睡吧。”他把我推进了帐篷,还用睡袋挡着脸,不敢让我看他的表情。
我被他推进了帐篷,他拉上了帐篷的拉链,然后静静的坐在了帐篷边上,靠着那块大石头。
那车上没有打火机,我们的手机也早都调到了省电模式,时刻等待信号君的降临,于是,我们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但是,适应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她既可以用温水煮青蛙的手段杀死甘于平静的生命,又可以让熊猫通过习惯素食,挨过成千上万五种挨不过的灾难,活到21世纪。
我的眼睛渐渐的适应了黑暗,朦胧的月色里,我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他的身体,他就坐在我的身边,很近很近,我几乎只要用力的按一下这帐篷布,就可以触碰到他的温度。
他双腿在身子前面搭出了一个菱形,两条边与地面形成一个垂直的切面,另外两条边瘫软的贴在地面,和那弓起的腰背搭配的十分和谐,散发着刺鼻的颓唐之气。
我在他身后轻轻的推了一下,隔着帐篷布。他反应迟缓的好久才回过头,“啊?怎么了?”他轻轻的问,头只回了一半。
我见他爱理不理,就只好把自己的外套丢了出去,不再说什么。
第一个晚上就这样,夜深的时候,他睡着了,身体离帐篷很近很近,我就凑了过去,天亮的时候,我们身后夹着的帐篷布已经是温热的了,这样背靠背取暖的感觉真好,即便你不愿意进来,但是我们还是簇在一起暖暖的。
我想想身后那这个比我还小两个月的纯粹的孩子,就一阵又一阵的心疼,心疼的不想离开他一寸。
于是,那个晚上,他在外面守夜却睡了一夜,我在里面取暖却彻夜未眠。
第二天的清晨,他微微一动,站起了身,回过头看帐篷,我赶紧装作熟睡的样子,斜躺在睡袋上。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他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把眼睛微微的睁开一条缝,偷瞄了他一眼,见他也不看我,就继续装睡,心里难免有些委屈,人家默默的陪了你一夜,早上起来就冷冰冰的,还披着我的衣服呢。
“还装?”他说着好像是把脸凑到了我的面前,我能感觉得到那属于男子的有力的呼吸。
我又微微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在距离我自己的瞳孔不到两厘米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硕大的瞳孔。
“啊!”我吓得坐起身,一个猛子就撞到了他的头。
“哎呦!”我揉了又揉额头,抱歉的看着他。
他随即松开自己的额头,又拉开我的手,看了看我的额头,勉强的笑了笑,“十七岁的第一天,刚一睁眼就撞到了。”他唯唯诺诺的说着,好像是在抱怨自己的命运一般,又帮我轻轻的揉了揉。
我拉住他的手,“十七岁的第一天,一睁眼,就是你。”我笑容满满,他把我搂入怀里。
“等到你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一直到你八十岁,一百岁,每个第一天睁开眼睛都一定是我。”他的笑容中艰难的苦涩里又添了几分坚定的温暖。
那个清晨我们紧紧相拥,却只占用了那漫长白天的百分之一。这一天太长了,我们的手机一直都没有信号。
也不知道哪个天才发明的句子,“脚比路长。”我真想对着苍天大地狠狠的祷告祈福,“管哪个神圣仙子,赐予我力量吧,给我一双比回家的路还长的脚吧!”我36码的脚实在太短了。
“走不动了。”我在夜幕降临的前一秒,坐在地上任性的对染冉说。
“再走一会儿吧,可能很快我们就能走出这片荒地了,GPS也说不远了。”他摆弄着手机说。
“GPS有没有说,咱们今天晚上能不能走出去啊?”我揉着脚问。
“这……好像……够呛了吧!”他看了看天。
“那咱们要不还是明天再走吧。”我脱掉了两只鞋,脚踝上的瘀伤露了出来。
“你怎么受伤了?”他紧张的蹲在我的面前,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脚踝。
其实那伤并不是很疼,要不然我也不能坚持这么久,但是为了歇一会,还是要努力撒撒娇的,“就是往上爬的时候啊!好疼的,还走了这么久,再不休息就真的……哎呀!”我坐在地上佯装疼痛不止。
“可是……”他看了看远方,“咱们可能快到有信号的地方了。”还没等我说话,他就一口粗气喘下去,“我背你!”
说话间,他就不顾我的反对,硬生生的把我背上了背。这小小的身体还真是让人心疼,瘦瘦的还没长开的样子,哪里是干体力活的人。
“好啦!还是把我放下,我能走的。”我心软的只好招了。
“那怎么行,伤的这么厉害,再走下去会恶化的。”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断的一节一节的。
“看你累的,我真的可以走,这伤只是看着严重,其实没怎么样的。”我说着在他背上一通的挣扎,然后跳到了地上。
他愣愣的看着我,“你可以吗?”
我只好傻里傻气的在原地跳了两下,下巴一抬,示意他我好的不得了,“走吧!”
“那好吧!”他跟在我后面,又开始专心的研究起地图。
我不开心的往前走,也不回头理他,心里的感觉坏透了,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人家黑眼圈这么重都看不见的吗?跳一跳就以为我的脚好了,还真是单纯的可爱呢。
我正在心里抱怨他的不懂事,他就好像知道了我的心事儿一般,凑到了我的跟前,“还是我背你吧!”他说的小心翼翼。
“不要!”我从喉咙口挤出。
“那我就抱你。”他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个公主抱,我的双脚就离了地。
“脚明明都没好么,这么心疼我啊?”他用一种迷离的眼光看着我,我莫名的心里也是一阵的小鹿乱撞,低着头,嘴唇不知道咬出了多少小伤口。
他走了一段后,把我放到了一块松软的草地上,“嘴巴怎么了”他轻轻的问。
我微微的摇了摇头,一团红晕才下嘴角又上眉梢。他轻轻的吻上我的唇,开始就只是亲吻,我们真的只是想要休息一下,顺便甜一甜嘴巴而已,可是奈何夜美情深,两张嘴的亲吻缠绵成了两个肉体的狂欢,我们的灵魂缠绕在了一起,在这个只有最纯粹奔放的天地鸟兽的世界里,我们自由的像亚当夏娃一般。
痛楚与欢乐紧密缠绕,他取下了那抹天赐与我的最纯洁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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