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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春风沉醉


走过仙华山庄,朱门大户,烫金大字,几个孔武有力的武仆守在大门口,神色严肃。骆少华的事抖了出来,顾家作为亲家,只怕也是忙得焦头烂额。顾乘风作为仙华山庄的少主,只怕是忙得分身乏术了。但这些都与她无关了,既然决定放下,便不再有牵挂。她转身对骆谦说:“我们离开吧。”

        “好。”

        心中的结已释然,手下的人也都全身而退,撤回了山庄。慕雪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同骆谦随意地在街上走。这是她第一次在多年后审视这座城,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两丈余宽,道路两旁酒楼商铺林立,旗帜招摇,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严城自来便是繁华地,纵使在白天,河岸两旁的勾栏妓馆中也是丝竹袅袅,不绝如缕。从未如此轻松地感受过这座城,人不知换了几拨,但城依旧繁华如昔,未曾变过。

        走到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慕雪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没想到竟然还在。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小凳上,勾着腰,拿着糖勺在案板上肆意挥洒。金黄的糖汁倾泄下来,凝在案板之上,勾勒出各种图案。小时候的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得模糊,但糖贩子王二,她依旧记得。那时的她跟着一帮孩子围在摊前,看着糖勺随意地挥洒,花鸟鱼虫就那么出现在案板上,一帮人可以看上一整天,还总也看不厌。爹来找的时候,会给她买上一个,拿在手里,却舍不得吃,怕一咬全碎了,只是小心翼翼地舔,最后糊一嘴糖。

        骆谦看到了她眼中迸发出的光彩,那是一种无比纯净的喜悦。“喜欢?”

        “嗯。”慕雪的眼依旧直勾勾地看着。

        骆谦就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挑了两个她看了最久的,递了钱过去。

        慕雪没想到他竟然买了,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不吃糖。”

        骆谦已经不容分说地塞到了她手里,“那就拿在手里看。”

        慕雪还是接过了,金黄的糖汁化成了蝴蝶,日光下晶莹剔透。自从入了无名山庄,慕雪便不爱吃糖了。但她还是尝了一口,依旧是熟悉的味道。大街上,两个人就那么拿着糖画,边走边看,偶尔吃上一口,仿佛这世间最普通的人。

        慕雪带她去看了许多自己的小时候的痕迹,譬如街头的一棵树,譬如巷子里的一口井。有些已经不在了,但有些依旧在,十多年过去了,慕雪见到也多少有些兴奋,眼波中流泻出的神采,把那些被封存的小女儿情态展露无遗。

        骆谦就那么陪着,看着。她的过去,他不曾参与,静静地听她分享着曾经。

        骆谦跟着顾乘风,在这严城也生活了九年了,看着这城市一日日的改变。对有些地方也比慕雪更熟悉,带着她一同去找回忆,也陪她去吃城里的名吃,看漂亮的景致。

        ——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在湖畔洒落碎金,波光粼粼。漫天红霞之下,一只小船从芦苇间漂出,融入的壮美的画中。看着差不多了,骆谦弃了船篙,与慕雪并肩坐在坐在船头的甲板上。三月的风,温和又带了些许暖意。

        “自从去了天狼山之后,我便喜欢上了看水。天狼山下有一条河,叫情川,这名字是师父取的,原来的名字不叫这个。每每捱不下去的时候,站在山崖之上,看着山下奔流的江水,奔流远方,任由风吹散自己的头发,感觉心胸便会变得开阔,便又有了挺下去的勇气。这么多年,挺一挺,也就过来了。”她的目光投向远方,平静地述说着过往。

        “后来行走江湖,第一次杀人,我也是害怕的,看着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心乱如麻。我就找了个湖边,静静地坐了一天,看着那光滑如镜的湖面,心也就变得平静了。再后来,就是你们看见的,当杀戮成为了一种习惯,人也就变得冷漠淡然了。”

        “其实我知道,你冷漠的背后,心都是热的。”骆谦伸出了手,握住了慕雪的手。

        慕雪却只是一笑,“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他们只觉得我孤高冷傲,杀人如麻。其实像花容叛变,我真的很寒心。她和小月差不多是同时入的门,小月老实,她却常耍小聪明,师父经常罚她,那时都是我去给她送药。她一直羡慕我,说我不用挨师父的苛责。那时,我已经跟了师父有六年了,只不过是比她们更早经历了而已。”

        骆谦想到了那日给慕雪换衣服,她背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他明白,不是心里不苦,只是这个女人把所有的伤口都藏了起来,自己在无人时舔舐罢了。

        “可是没想要,这份羡慕最后却成了嫉妒,还产生出了怨恨,最终竟害我和小月到了这个地步,如今花容只怕也是食了恶果。”这些日子,她也不是没有担心过花容,只是犯了错,总要付出代价。第一次,她可以原谅;第二次,她真的不能容忍,何况还搭进了宫月的性命。“她只知师父把最高深的武功传给了我,却不知我所付出的代价。”

        “世人便是如此,艳羡你在人前的风光无限,却不会去看你背后的辛酸苦楚。末了,只是道一句,此人赶上了好机缘,殊不知为了抓住好机缘背后的那些付出。”骆谦心底的往事也被勾起,那些带着希望,却被一次又一次现实打击的日子,那些如蝼蚁般苟且求生的日子。当然那些伤口,自己留着便好,他不会给慕雪看。

        “别想了,花容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差不多也饿了,我给你准备了吃的。”骆谦说着便躬身进船舱,提出了一个食盒,里面是一些小点心,还有一只芙蓉鸭。慕雪不是太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打开盒子,还感叹这个男人的用心。慕雪尝了几个,味道不错。

        骆谦看慕雪吃了,满足在慕雪身侧躺了下来,手枕在脑后,看着天高云阔,偶尔瞥一眼慕雪的侧影。清风拂过,在水面晕开阵阵涟漪,水花摇着小船。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便是如此吧。

        春风带着暖意,轻拂面颊,慕雪舒服得眯长了眼尾,沉醉在这安适中。两人就静静地依偎着并肩躺在甲板上,抛却一切烦扰。慕雪享受着这份安宁,骆谦心里却打着小九九。上次还没完成的事,他一直有些耿耿于怀。这几日慕雪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他轻轻的,应该不能有事。此刻天时、地利、人和,不做点什么似乎太对不起自己了。

        慕雪依旧静静地躺着,但她能听出骆谦的气息有些不稳。“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却突然感受到了微凉的唇覆上了自己的。她惊奇地睁大眼,距离太近,眼前的一张俊脸竟是朦胧的,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却能感受到他的热忱和虔诚。

        虽然四下无人,但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事还是让她觉得羞人。她微微推拒着他,偏头想要躲开,他却不依不饶,趁着她想要说话微微张嘴的瞬间,灵巧的舌顺势而入,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掠夺了她的呼吸。

        慕雪起初还在推拒,但渐渐在他的引导下已经迷失了自己,分不清东南西北,双手虚虚地搭在他的腰上,与他一起沉沦。

        骆谦支起身子看着怀里的她,只见她双颊薄粉,目光温柔似水,却是朦朦胧胧□□漫卷。他知道差不多了,不由分说地将人抱起,抱入船舱之中。

        他将她的双手搭在自己颈后,继续吻她,只是这次不再满足于颜面,沿着脖子辗转而下,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煽风点火。慕雪觉得羞人,抓他的手不想让他造次,却反被他制住,不允许她拒绝,步步紧逼。

        裙子被撩到大腿根,慕雪已经放弃抵抗,甘心与他沉沦。正待骆谦打算更进一步时,却不妨窗外传来一阵笑声:“师弟,好久不见。”不是那个杀千刀的应明是谁?

        慕雪一个激灵,本能地便要去推骆谦,明显感觉到了骆谦的僵硬,推不动。虽然船舱两头都挂了竹帘,但外头的人要是凑近看,还是能够看到你里面的情形。慕雪又羞又恼,低声斥他:“你快起来。”慕雪觉得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骆谦却是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别怕,我来对付他。”随后才慢悠悠地起身,理理衣服。

        慕雪却是想揍他,他当然不要紧,衣服都还在身上,发髻也好好的,而自己的外衫和中衣都被他解了,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指不定被人怎么笑话,她又没有他那般如城墙拐般厚的脸皮。慕雪双颊绯红,慌乱地理着衣服,真想一头扎进这白沙渡算了。

        “师弟啊,你在这潇洒居然也不邀请师兄,真是不厚道。”外面传来水声,这艘船也微微晃了晃,看来是对方的船凑过来了。骆谦看慕雪已经把外衣穿上了,他也知道自己再不出去那个不识相的就该闯进来了。

        他对慌乱中的慕雪说了一句:“别怕,凡事有我。就算他说,只当是我霸王硬上弓好了。”说完便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慕雪本是恼他的,却又被他的话弄得没脸责怪他。这个男人就是这样,让她又爱又气的。

        骆谦不想应明靠得太近,在船头一蹬,便跳上了应明的船,“师兄真是好雅兴啊!”骆谦的脸上带着春风般的笑,可是应明却觉得看得后背凉飕飕的,透过这笑,他已经看到了一把明晃晃地大刀向他而来。想想就吓人,不过当他瞥见骆谦的腹下,他顿时又觉得很解气,哈哈,让他小子老阴他。

        他笑得张狂,今天穿了一身金色衣袍,扎了条黑金腰带,此刻正风骚地摇着一把扇子故作风雅。那样子,怎么看怎么欠揍。偏生,他毫无自觉,奸笑着开口:“在祁山时,师弟你不辞而别可真是不够意思,不过好在我们有缘,在这白沙渡口竟有相遇了。”言下之意就是:让你跑,这下子又撞到老子手里了,嘿嘿嘿。

        “我也是没想到会在严城再见师兄,师兄一向忙碌,不知在严城有何贵干?”骆谦故意将“有何贵干”咬字很重,要是应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蓄意膈应他,他一定会帮他长长记性。

        “不敢不敢,我不过闲人一个,哪比得上师弟你啊,有小美人要操劳。”说这话时,他故意打量骆谦的神情,居然没有黑脸。他继续说:“师弟啊,师兄跟你也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有意将迷踪七步的心法给我,好歹给个齐全,前面的都给了,偏偏少了最后一招,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师弟啊,送佛送到西,你既然给了,干脆把最后一招的也给了吧。”他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周围的风景,叹一句:“真是良辰美景啊!师弟可真会挑时候和地方。”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你把东西给我,我立马消失,不耽误你办事,不然,嘿嘿嘿。

        应明见骆谦没有马上回答,心知这个师弟是个贼精的,决心再添一把火,足下用力,跳到了慕雪这条船上。

        这边慕雪刚整理完鬓角,就感觉船身一晃,随后帘子被掀开,探进个脑袋来:“弟媳妇,你躲着不见人可就不好了。”

        他一张脸看着欠扁,慕雪也是强忍着内心的尴尬,打了招呼:“应公子,别来无恙。”

        “还叫应公子,太见外了,以后应该跟着骆谦叫师兄了。”说着,应明就要往里面进,冷不防被骆谦拽住了,“师兄,你这擅闯可不好吧!”

        “我这哪里是擅闯了,我可是和弟妹打了招呼的。”说着,他还示意慕雪,“是吧,弟妹。”

        一口一个弟妹,让慕雪无语,更尴尬的还在后头。

        “师兄这也是为了你着想,也就我们师兄弟相依为命了,万一慕姑娘把你吃干抹尽不负责任怎么办?长兄如父,终身大事,师兄会为你做主的。”

        慕雪听了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骆谦也听得想扶额,真想请到天雷劈了这个不着调的师兄。他赶紧把应明拽到一边:“她脸皮薄,你别捉弄他。再说,师兄你这么个大忙人还是多忙活忙活自己吧,师弟我不牢你费心了。”说着他从怀里掏了张什么东西直接塞给应明,然后推着他往外走。

        应明也是个识相的,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再胡搅蛮缠,趁他推自己下水之前,自觉地跳上了自己的船。

        骆谦不想理他,转身便要回船舱,只听得他在后面喊:“师弟,后会有期。春宵一刻值千金,好好珍惜啊,哈哈哈哈。”

        应明喊的慕雪全都听到了,见骆谦走进来,没好气地说了句:“无耻!”她怎么会遇见脸皮这么厚的两个男人,感觉他们一起过倒是登对。

        骆谦也只当她骂应明,也不多说什么,乐呵呵地撑船去了。

        夜幕降临,船靠了岸,骆谦意欲扶慕雪下船,她却避开了他的手,“我自己来。”说完自己从船上跳了下来,抬脚往回走。

        骆谦见她使性子,倒是一点不生气,反而喜欢这样,真情流露的她。“别生气了,我已经教训他了。”

        “什么?”慕雪闻言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我把他的船凿穿了,他现在应该在水里。”

        这边应明拿了那张最后一招的心法,迫不及待地就在船上练了练,可是怎么都不太对劲。他只当自己没有参破其中奥妙,打算稍后再琢磨一番。可是当他走进船舱却发现舱里漏水,而且已经积了不少。骆谦只是凿了几条大缝,并未完全凿通,但水已涌,立即就冲开了,冲出了一个大洞,水只往里涌。应明试图往外倒水,可是根本不顶用。迷踪七步的最后一式叫“水上飘飞”,可他根本没学会啊。

        一刻钟后,应明泡在了水里,虽然他会游泳,可是春天夜里,湖水还是很冷的好不好。他赶紧把怀里的那张心法掏出来,怕字迹花了,打算顶在脑袋上带回去。却不想,那纸沾水之后,原来的字迹不见了,显现出了新的几个字——“自作孽,不可活”。应明马上明白这是自己门派的把戏。

        “骆谦,算你狠!”他在水里冻得瑟瑟发抖,无奈地咆哮着。

        ——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慕雪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和骆谦一起练练剑了。不过自那件事之后,骆谦想进一步做什么都被慕雪扼杀在了萌芽状态。不过他也知道,上回慕雪真的被打击到了,心里放不开。他也有耐心,不逼她,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

        骆谦陪在一旁看慕雪练剑,说道:“看来改天我也要让我娘把幻影剑法交给我,日后和你双剑合璧,闯荡江湖,想想就很不错。”

        慕雪看他又开始不正经了,也打趣他,“这剑法可是本门秘籍,传女不传男,你还是不要想了。”

        “还有这等说法,为什么男子不能练?也许是以前派中只有女子,所以都是传给女子。若是传给我,好生练着,说不定能将此剑法发扬光大,威力更上一层。”

        “就算你能练,这剑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剑招虽然很快就能学会,要参透其中奥妙,还是颇要些时日的。”

        “这都算不上什么,只要和你一起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也无所谓。再加上本公子天赋过人,这剑法你既然练得,想来也难不倒我。”

        慕雪知道他嘴上贫,看着散漫,但是要练起功来,必定也是极能吃苦的。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武林中的佼佼者,天资很重要,但后天的付出也是分不开的。而且,他确实是一个极聪明的人。

        他缠着要慕雪教,慕雪自然不敢擅自教他。但他倒是聪明,竟然看着慕雪练了几次,已经把招式记得七七八八。连起来打一遍,已经有模有样了。只不过个中的精髓还没有领会到,有的招式只是形式像,其中的精妙他还没有体会到。慕雪看出来了,也故意不说,由着他练去。

        骆谦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练得虽然在形式上相像,但是就威力来说,感觉完全不能比拟,那日慕雪和苏璇双剑合璧,剑光粼粼,气势如虹,剑招变幻莫测,看似破绽,却都是暗藏杀机,一旦中招,便是进退两难。而自己使出来的这个,那些个破绽就彻彻底底是破绽,不需要和别人过招,自己一出手,脑子里就已闪过了诸多的破解办法。所以,他一定是有那些地方弄错了。

        想问慕雪,就看见她颇有深意地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模样。骆谦马上明白了,她早就看出了自己的错处,只是故意不说。如今看他练剑,怕是心里想笑,脸上憋着装平静。没想到如今波澜不惊,一副看透世间炎凉的女子,竟然也学会了使坏。

        骆谦干脆将计就计,“我看这幻影剑法虽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是破绽重重,那人也就是仗着你二人内力深厚,那人才勉强制住了唐飞。太多华而不实的东西,那人若唐飞拼力相抗,你这剑阵也一击即破。”他说得欠扁,故意激慕雪。

        “本门剑法的精妙之处,又岂是你等粗鄙外人可以领会的。”慕雪知道他的意思,但也偏偏不中招,故意气他。

        骆谦一挑眉,没想到慕雪也变得毒舌了。他还想说两句逗她一下,却见她已经翩然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飘逸的背影。呵,气完人就走,真是越来越有他的风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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