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情痴
慕雪被顾乘风那一掌伤了脏腑,后又失了那许多血,若不是她吃了玲珑果,外加昏迷期间骆谦和陆归鸿轮流输真气,怕也是很难挺过来。好在慕雪的身体底子还算好,挺了过来。那日虽淋了雨,但毕竟唤起了求生的意志,加上骆谦悉心照料,气色一点点变得好起来了。
这日吃了药,骆谦问她:“好些了么?”
“好多了。”慕雪试着运气已经感觉气息顺畅多了,而且这两日天放晴了,慕雪觉得自己精神好多了。
“那就好。”骆谦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虽是平常不过的话,可是慕雪看骆谦的眼神总觉得有些不爽利,让她不禁想起前两天的事。
那日骆谦逼她主动讨好自己,一开始慕雪各种放不开,完全是生涩和僵硬的。后来渐渐胆子大了些,放开了些,亲吻也变得深入。骆谦被她撩拨起了反应,已经动手去扯慕雪的衣带。虽然不是没经历过,但想到光天白日做那种羞人的事,慕雪的脸红了个通透,只觉得血往脑袋冲。就在骆谦解了她的衣带,准备褪去她的衣服的时候,冷不防她突然往旁边一歪,“哇”地吐了一大口血,一下子将屋内燃起的情火浇了个通透。
骆谦当时一下子就惊醒了,眸中情~潮退却,有悔有恨。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忘了慕雪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好不容易缓过来,他就在想男女之事了,着实可恶。
弄成这样,慕雪也觉得尴尬,捂着衣襟有些不知所措。
骆谦知道是自己心机了,虽然等了这天等了许久,但他也是万万见不得慕雪受伤的。当即便替她理好了衣服,安抚她,让她好好休息。
至于撩起的火,也就只能他自己受了,自作孽不可活。
后来慕雪睡着了,他也在她身旁躺下,虚虚地抱着她睡过去。
不过这种事,一旦开了个头,尝到了一点点甜头,便时常会蠢蠢欲动。以至于,偶尔看向慕雪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幽深。
不过骆谦不是那种满脑子风花雪月的人,他还是清楚慕雪现在需要好好休养的。当慕雪还在严家老宅的那日,顾乘风就已派人搜了顾宅,扑了个空,让这反而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是个清净的养伤地儿。“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去院子里坐坐,院里的杜鹃花开得不错。”骆谦征询她的意见。
“好。”慕雪整日躺着也觉得没意思,虽然她向来没有什么小女儿心性,但闲来无事看看花也是好的。
假山下,粉色的杜鹃开了一片,绿树掩映,阳光从叶间漏下来,边上衬着一池清水,慕雪看了,只觉得心情也舒朗多了。顾家老宅不似仙华山庄气派,倒也是别有一番雅致风味。慕雪坐在竹椅上,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心里也变得安宁。之前她还担心自己被骆谦带走了,师父那边怎么办,那些师妹们怎么办,但后来想想,以两位师父的手段又如何会安排不过来,而且门派里的人各个都是机灵的,闯荡江湖多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索性也就不去想,偷得浮生半日闲,挺好。
骆谦见她在躺椅上小憩,自己闲来无事,搬了桌案出来,研了墨,提笔在纸上描摹那日所见的慕雪的招式。灵蛇剑法,他见慕雪使过好些次,虽然慕雪出手甚快,但他也基本记住了。他按着记忆,画在纸上,偶尔笔走龙蛇,偶尔顿笔想上一番,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也画了个七七八八。正欲隔壁,却不妨有人来了。
“谁?”话音未落,骆谦一腾空而起,一个飞身到了来人跟前。
“少爷,是我。”来人正是香雪,那日骆谦把慕雪带走了她也在,今天是苏璇命她过来,看看慕雪的伤势。
骆谦认得香雪,知道她是慕雪的心腹,带她去见慕雪。
刚才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慕雪,她已坐起身,见到香雪来了,便问:“什么事?”
“堂主,二庄主命我来看看你伤势如何。”
“我的伤已经不要紧了,你回去禀告二师父,让她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我和谷雪便放心了。”虽是如是说,但香雪的脸上并未露出轻松的情态,慕雪明显感觉她还有事没有说。
“还有什么话,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是风堂主出事了么?”这些人里,慕雪最不放心不下柳忆。
“风堂主没有事,是陈千恪。”
“陈千恪,他来做什么?”还不等慕雪开口,骆谦先发问了。慕雪也有疑问,示意香雪继续说下去。
“属下不知,他只说要见堂主您,人好像受了重伤,只是说有事话要跟你说。”香雪也没想到会撞见陈千恪他们,当时她正小心谨慎地来老宅找慕雪,一路上还可以留意了有没有人跟踪。到了顾家老宅,却不想,冷云突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两人动起了手,傲雪被冷云制住了,香雪本想自尽,被冷云阻止了,押到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边。里面的陈千恪已是形容枯槁,奄奄一息。因为慕雪的事,香雪对陈千恪心存恨意,但他已经濒死,口口声声说要见慕雪一面,香雪还是将他所说的话如实相告了。
慕雪听完,便猜到了几分他的来意,事情也总要有了断的,“香雪,带路!”
“是!”
“雪儿!”骆谦还是有几分担心。
慕雪只是侧身一笑,“没事,不要紧的,再说,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是么?”
慕雪从顾宅后门出去,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驾车的正是冷云。见到慕雪出来,他从车上跳下,对慕雪见了礼,“慕姑娘,师父快不行了,临终前,他想见一见你。”
慕雪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过去,他见状打开了车门。
车门打开,只见陈千恪病歪歪地靠坐在马车内的榻上,靠着马车壁,勉强支撑身子。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却不想再见面却是枯瘦憔悴到了这个地步,形如槁木,毫无生气。不过即便是这样,陈千恪依旧是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玉冠束发,衣衫整洁,纹丝不乱。榻上沉香木小几上还焚着上好的檀香,备着香茶,依旧是风雅公子的做派。见到慕雪,那死水般的眼神中泛起了涟漪,那死灰的眸中有了一丝光亮,“你来了。”他很费力地从齿间挤出这句话,那发生竟如锈锯拉着枯木那般艰涩。
慕雪见他这样,只觉得喉间干涩,竟是说不出话来。沉默半响,她抬脚上了车,矮身钻入了马车中。车门没有关,骆谦和香雪都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仙华山庄的事……对不起。那日,我反悔没有助你扳倒……骆少华,到……到头来终究是栽在他手里了,这也算……也算是报应了。”短短一句话,他竟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完。
看到这样的陈千恪,慕雪之前的那点怨愤也烟消云散,她朱唇轻颤,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
“当初的事,对不住了。只是……当我听到你和手下说,说是莫兰并没有死,我……我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其实,我早就猜到你和莫兰有关系,我也想过你是想利用我,除去骆少华。但既然是共同的敌人,合作又何妨?”他试图坐直身子,艰难地扶着车壁,慕雪见状连忙扶了他一把,又在他背后加了个软垫。只见那枯槁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
他继续说:“虽然我之前不信莫兰已经死了,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我还可以……可以自欺欺人。可是当听到你们的谈话,我没法再欺骗自己,加上唐念月和月娥真的太像了。那日,我若指证,唐飞瞬间身败名裂,唐念月也会跟着遭殃的,看着那八分相似的容颜,我做不到。所以,我那日反悔了,却不想,竟是害苦了你。”后来慕雪身上发生的事,出乎了他的意料。
“都过去了。”虽然丧子之痛刻骨铭心,慕雪现在也愿意放下了。只是没想到的是,花容竟恨她到了这个地步。那日她一定是趁自己去仙华山庄的时候做了手脚,陈千恪反水,接应的人迟迟不到,全都是她有意为之。
“后来,我去南平镇找骆少华寻仇,一方面是为了报仇,另一方面也希望为你们寻找玲珑果争点时间,也算是为自己赎罪。后来我不敌骆少华,被他伤了心肺,也算是报应吧。咳咳——”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陈千恪咳了几声,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到尽头了,临终前能了却一段心事,只觉得心里舒坦了。
慕雪当初便听闻了唐飞在南平镇被人缠住了,却不想使陈千恪刻意为她而为,从他的立场,其实她没有资格恨他。“前辈,你别说了,好好休息。华佗山庄的少主陆归鸿就在这严城内,他医术出神入化,前辈你定能好起来的。”慕雪看得出来他情况很糟,还是尽力安慰。
“不中用了。”陈千恪费力地从一旁扯出一个布包,抱在了怀里,“这是当年月娥喜欢琴,我便走遍武林各处寻了这上好的梧桐木,为她斫了这琴。却不想,琴未到,情先断。我已是油尽灯枯,这琴跟我一起埋了,可惜了,你我有缘,我便将它赠与你了,也当是赔罪了。”
“这是你心爱之物,我不能拿。”慕雪见他拿着吃力,虽接了过来,却只是放在了一边。
“既是心爱之物,流传于世,岂不是比埋于黄土更强。你若不收,便说明你还恨我。”
慕雪见他坚持,也不与他争辩,只得应下。
陈千恪见她收下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姑娘好胸襟,陈某已是将死之人,姑娘可否再应在下一个要求。”
“说吧,只要在下做得到。”
“保唐念月一命,虽然骆少华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但唐念月终究是无辜的,不管如何,保她一命。这也是我死前最后的一点请求。”
原来从一开始到现在,陈千恪都是计划好的,先放低姿态请求宽恕,那事还怪不得他,让自己原谅。随后又说出是为了自己拖住骆少华而深受重伤,让自己欠他一份情。最后又以礼相赠,让慕雪不得不收,一切的一切,步步为营,全都是为了留唐念月一条命。人间自是有情痴,他竟是到死,都想着留下故人的一点血脉。“好,我答应。”
“当真?”陈千恪没想到慕雪回答得爽快,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当真。”
“那就好。”听到了慕雪的保证,他缓缓地闭上了眼。慕雪看着他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散去,脸却是无比安详,他昏睡了过去。
慕雪想让冷云驾车去找陆归鸿医治,冷云却说不用了。当日在南平镇,陈千恪和骆少华发生了一场恶战,伤了心肺。若不是他自己精医术,手中又有各种名贵药材,否则,他连那个冬天都撑不过去。期间他还不断催促冷云四处寻找慕雪,车马劳顿,没有好好休养,能挺着再见到慕雪,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他早已交代了身后事,帮师父完成了心愿,冷云也不想在严城多带,只想早日送师父回阳城,哪怕最后要走,也希望归于故土。
慕雪看着马车行远,走到街角,转了个弯,消失在视线中。她抱着琴,站在街道中央,三月的暖阳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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