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宿命
柳忆和陆夫人谈完话出来,只觉得这是个面容亲切的和善老人,虽不似顾夫人那么热情,但也不像传闻般的严肃。至少比起自己那个喜怒无常的师父,感觉好相处多了。至于后面那些谈话的内容,她也无心去理会陆夫人究竟喜不喜欢她,同不同意娶她进门,她现在只想找到慕雪。
陆归鸿还在房里同陆夫人说话,她有些烦躁地在花园里乱转,想着要不要派自己的人去找。
这时不妨从暗处窜出来两个人,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柳忆认得她们,是慕雪的亲信谷雪和香雪。
柳忆跟着她们躲进了花园的岩石后边,见四下无人,小声问:“你们怎么在这里,大师姐呢?”
香雪道:“我们也不知堂主去了哪里。我们依照约定去了会面的地点等,并没有等到堂主。此后我们去了顾家老宅,客栈,城内据点,连白沙渡都找了,都没有见到堂主。所以才来找四师姐。”
“你说什么,你们到处也找不着大师姐?”柳忆心中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
“此外,我们也去找了三师姐,今日原本是三师姐带人去接应堂主,可是她说当她带着人到庄外候着,并没有等到堂主。她们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谷雪的话里透着担忧,“要是以前我们并不担心,可如今堂主的武功大不如从前了,又怀着孩子,我们怕她出事啊。今天在庄上被唐飞反咬一口,想对堂主下手的人怕是不少。”
她们担忧的也是柳忆所担心的,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冷静。“你们先离开,继续找大师姐,注意不要被人盯上。山庄这头我会再找。你们别着急,切莫乱了阵脚。”
交待完毕,那二人匆匆离去。柳忆从阴影处走出来,着急走路,一头撞到了出来的陆归鸿的身上。
“怎么了,这么着急?”他看柳忆焦躁地捂着额头,担心他受伤了,作势就要看,“撞疼了没有?”
虽然疼,但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她揉了揉额角,说道:“不疼,不碍事。”说着便要迈开步子离开。
陆归鸿确是一把擎住了柳忆的手,“这么着急去哪里?手怎么这么凉?”他放在手里捂了捂,眸中带着清浅的笑意,“我们的事,我娘算是答应了……”
“陆大哥!”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柳忆打断了。“我现在急着去找慕雪姐姐,我真的没有心思听你说这些。”说完便抽了手又要走。
陆归鸿也知她对慕雪感情好,却不想竟深厚到了这个地步,见她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他没有松手,“我陪你一起去找。”
——
两人提着灯笼,走在山庄后的树林里,按照计划,慕雪揭穿唐飞身份后,不管结果如何,都会从后山离开。九月的夜间,泛起丝丝寒意,今日是初三,漆黑的天空中只有一弯新月,伴着几颗孤星,冷冷清清。夜,静悄悄,二人走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快要到约定的接应地点的时候,柳忆有了发现。地上有许多折断的树枝和落叶,叶子还泛着绿,树枝的断端是剑削的痕迹。
“看来这里有人打斗过。”陆归鸿下了结论,随后他又四处看了看,试图寻找些蛛丝马迹。
不多会,他从一截树枝上取下来一小块挂着的红布,递到柳忆手中。“看来慕姑娘确实来过这里,还和人交了手,对方人数在十人以上。”
本来柳忆看着那些残枝败叶和树干上的划痕,心里就担心的不行,如今陆归鸿的话更是让她担心,一张脸皱成了包子。
陆归鸿看她是真的担心,执了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宽慰。虽然知道柳忆会担心,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推断都告诉了她:“慕姑娘怕是被人带走了,但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怎么知道?”
“虽然我不知道慕姑娘的武功到了何种地步,但她和顾大哥的事我也知道了,从打斗痕迹看,对方来的都是高手且来人不少。平心而论,慕姑娘要想全身而退,很难。”
“而且你看这边有几摊血迹血迹,还有拖行的痕迹,可见确实死了人,但却不多,而且尸体被清理了,可见对方的损耗并不算大,还把现场清理了一番。所以我倾向于是对方人多势众,带走了慕姑娘。不过应该不会杀她,不然在这里,我们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其实这些柳忆也想到了,只是心底还存了几分希望,希望慕雪全身而退,只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那你能看出对方用的什么武功吗?你觉得我们该去哪找?”
“回仙华山庄,虽然我并不能看出对方武功为何门何派,但从对方的武功和人数来看,只有几个大门派有这个实力。现在几个大门派的人都在仙华山庄做客,我们回去兴许能找到些线索。”他没有说的是那剑法看着像唐家堡的剑法,但今日慕雪几乎成为众矢之的武林中也不乏栽赃陷害之事,他也不能妄下论断。
而柳忆心里几乎认定是唐飞了,那人心狠手辣,早就恨慕雪入骨了,十有八九是他干的。慕雪落在他手里,想想都觉得恐怖,“陆大哥,我们快走,回山庄。”
——
骆谦抱慕雪进了屋,放在床上,抽出手,发现自己的手上沾了不少血。再掀起慕雪的裙子,白色亵裤上被血迹染红了一大片。想起那人在谷中听到了话,他已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床上的慕雪昏迷着,因为疼痛,眉峰皱起,脸上出了一层汗。
“慕雪,等我。”
他转身出门越过墙头,直奔城中最好的一家医馆去了。
“砰——”,房门被一脚踹开,骆谦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将那大夫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半夜被惊醒,那大夫本想破口大骂,但看着来人蒙着脸,一脸煞气,吓得大气不敢出,哆哆嗦嗦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如果要钱我都给你,求你别杀我。”
“我对你的狗命没兴趣,我限你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出诊箱跟我出门,若是敢磨蹭,我立马一剑劈了你。”说着他顺手劈了一旁的桌子,桌子应声裂开,木屑横飞。
那大夫吓得魂都散了,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来,以毕生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准备好了出诊的药箱。
出门之际,骆谦看到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正哆哆嗦嗦躲在门后,他顺手提了后领一并带走。他驾起轻功,那二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落地,已经到了某户人家的庭院里。那二人也是个担心自己小命的,自觉地低下头,也不张望。
“你,跟我进屋,你去柴房给我烧锅热水。”
那药童闻言,双腿打着颤就冲着他指的方向去了。那大夫被他揪着衣襟拖进了屋。
一进屋却发现慕雪摔倒在地,浑身血污,艰难地在地上爬行,身后拖了一小条血迹,口中念道:“乘风,乘风。”
骆谦连忙进去把人抱上床,让大夫给她诊治。慕雪知道来的是大夫,待他把完脉后,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指节发白,“大夫,我的孩子还在吗?还能保住么?”她的额上全是汗水,顺着脸上的伤口留下,混着血迹,触目惊心。
那老大夫双腿打着颤,还是壮着胆子实话实说,“夫人,这,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大夫,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入无名山庄后,这么多年,这是慕雪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但她也感觉到了腿间的血越流越多,疼痛也在加剧。最后,来不及再多说什么,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慕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流出,她知道,这就是宿命。
昏迷前,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迷蒙的光影中,她仿佛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他来了,来救她了,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乘风,太晚了。
孩子,对不起。
骆谦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慕雪近乎困兽的反应,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沉着脸上前脱去了慕雪被撕裂的衣服,又拉了条薄毯把她上身盖上,随后拿了自己的汗巾替她拭汗,声音如被寒冰凝结:“做好你该做的,不该看的不许看,不该问的别问,否则我立刻杀了你。”其实他很不愿意让别的男人接触她的身体,但他如今找不到女大夫,也只得如此了。
因为骆谦在,整个屋里弥漫着杀气,那老大夫几乎是哆嗦着诊治完的,心中泪流满面。
“启禀公子,夫人只是小产,外加受了内伤。现如今孩子已从女子胞里完整下来了,受的内伤也并不算重,多加调养便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说!”
那老大夫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如实道:“只是夫人脸上伤得深,难免会留疤,这容貌算是毁了,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看骆谦只是沉着脸,并无太激烈的反应,那老大夫哆嗦着拿了自己写好的药方,征求他的意见:“公子,你看这……”
“药你回去取好,在你那煎,告诉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取,到了时辰我去取。”
药童也已经把热水烧好了,提了桶送了过来。
骆谦见差不多了,立刻又拎了那两人,却是没送到医馆,只是送到了半途。“你们两个自己回去,若路上敢磨蹭,耽误了煎药,我杀了你们。我会按时来取药。”话音刚落,人已消失不见。那二人哪敢停留,一老一小在深夜的大街上狂奔起来。内心泪流成河,今天真是遇见鬼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骆谦回到房内,打来热水,替慕雪一点点擦拭那些血迹。脸上的伤挺深的,皮肉微微外翻,在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触目惊心,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被撕开的声音。手上仿佛有千斤重,但他不敢懈怠,一点点替她擦拭。
他褪尽了她的衣物,白皙如玉的胴体就这么呈现在他面前。这的确是极诱人的躯体,但此刻却激不起半分欲念。那些红红的痕迹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目,犹如揉进眼里的沙子,硌的眼睛生疼。擦完一处,他便用薄毯盖上一分,生怕她受凉。
“乘风,乘风,快来救我……”慕雪含混不清地喊道。
骆谦闻言,手上动作略一停顿,但很快又继续替她清理,口中念道:“你还真是没良心,我对你这么好,你却从来只想着别人。”口里这么说着,手里却不停,温柔地一寸寸擦拭。
他替她清理完了下身,看着那出来的胎儿终究没有多看一眼,用白布一包,放到了一旁。
“娘,娘,雪儿好难受,娘你不要走……”这回换了呼唤对象,骆谦的心里反而高兴了些。他执了她的手,捏着嗓子装作女声应道:“别怕,娘在这,娘不走。”
他握着她的手,很嫩很软,想着自己居然装做她的娘,有些可笑。娘是什么样的,他已经不记得了。被娘爱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他也记不清了,但肯定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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