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除害
慕雪是在第二日的中午见到柳忆的，只有她一个人来，并没有看到陆归鸿。看着柳忆的样子略显憔悴，也知她赶路辛苦，赶紧把她迎进屋，关上门。
“你赶路辛苦了，好好歇歇！”慕雪给她倒了杯水，又把两碟瓜果推到她跟前。
这次柳忆却是没有什么食欲，只是喝了一小口水，“师姐，你没事就好。但是，你现在身份暴露了，以后该怎么办，我怕唐飞会对付你。”
慕雪倒是一派淡然：“该来的总会来的。而且他早就怀疑我了，就算这次不挑出事来，背地里也肯定会找人对付我。论武功单打独斗，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胜我，所以我也不怕他。我反倒担心你，你需要多加小心，不要让他发现你的身份。”她现在虽然暴露了，但派里的其他人却并未被认出来。不知深浅，唐飞便不会擅作主张。柳忆是四大弟子资历最浅，武功最弱的，她难免有些担心。
“我明白，我不会坏事的。只是……”
“只是什么？”
柳忆犹豫了一番，还是咬咬牙说了：“我觉得我是真的对陆公子动心了。可是，他和师父有仇，如果他知道我的身份，怕是不会再愿意见我了。这些天，他就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很少说话。我真的很怕，很怕会有那么一天。”
“那些事虽然和师父有关，但和你却是没有什么干系的。陆公子也是深明大义的人，他不会迁怒于你的。”感情这种事，慕雪虽也吃不准，但那日，陆归鸿肯出手救她，便说明他不是心胸狭窄的人。
闻言，柳忆的眉宇果真是舒展些了，但还是难免有些担心：“可今天顾大哥就被他爹急急召回山庄了，陆大哥也匆匆赶了过去。你说，会不会有事？”
慕雪听了却是抬手在她脑门上轻推了一下，“我说你这小脑瓜什么时候装得下这么多东西了？别想了，反正就算真有什么事，也是冲我来，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行，其他的师姐能解决。”
虽然之前那么安慰柳忆，但慕雪不会真的一点不放在心上。这日下午，她换了件青草色的布衣，用一方蓝底白花的帕子将头发绑上，挎一只篮子，俨然一个农妇形象。怕被人认出来，她还在脸上点了两颗痦子。她小心翼翼地从后院的小门出了庄子，假装路人。路过庄子正大门，就看见门口外面的空地上多了几个小商贩。虽是装作卖力地叫卖，眼睛却直往山庄瞟。这宅院如今荒废，门前向来冷清得很，这几人不用说也知道是各门派来的探子。慕雪也不想现在就收拾她们，只是装作路人走开。
那几个人还在一边叫卖一边张望，只是不知从哪跑出来两个凶悍粗壮的妇人，骂骂咧咧。
妇女甲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说：“臭婆娘，你竟敢勾引我丈夫，我今天就撕烂你这张脸。”
妇女乙也不甘示弱，一脸嫌弃道：“你家那糙汉子我才看不上，也就是你守着破烂当宝。自己管不住男人，还怪别人。”
“你这小娼妇，臭不要脸。”
“你这老娼妇活该没人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骂战升级，直接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骂了个遍。一个女人抵五百个鸭子这话真不是盖的。那几个盯梢的看见这个骂街的架势都看傻了眼，暗自庆幸家中没有此等母老虎。旁边渐渐围了些看热闹的人。
最后，骂已经不能表达二人的愤怒，直接撸袖子开打。妇女甲抄起一旁卖馄饨小贩的扁担就要打，对方也不是个吃素的，抡起板凳就砸。闹哄哄，打成一片，把那几个小贩的东西打得七零八落。靠，这是来砸场了吗？那几个人想制止，但一群人乱哄哄，他们武功有也施展不开。混乱之中，不知何时挨了一棍子，也不知哪里又飞来一脚。
慕雪听到后面传来闹哄哄地声音，也没有回头，嘴角微扬，向仙华山庄走去。
等人群散去，留下一片狼藉。那几个人脑子还晕乎乎，还没反应过来这悍妇吵架怎么就演变成群殴了，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东西被砸得稀烂。这个样子，也没法装摊贩了，只得先灰溜溜地回去。离开前，几人还不忘感慨一番，市井妇人，果然凶悍！
慕雪先是装作买菜的妇人从仙华山庄正门前走过，果然也有探头探脑的人。仙华山庄也被人盯上了，看来这帮人是铁了心不放过她了。这次她没有故技重施，而是悄悄走到了一个隐蔽处，丢了篮子，绕到院墙外人迹罕至的角落，跃上墙头。
之前慕雪已经把山庄守卫薄弱的地方都摸清了，穿了青草色衣服，借着大树的掩护，轻松避开了山庄护卫的耳目。她去了顾乘风住的院子，并没有人。欲离开之际，就听见几个下人在闲谈。
“听说少爷回来了？”
“是，听说今早被老爷急急召回来的，这会正在书房训话。”
“少爷不是祝寿去了么？犯什么事了？”
“听说，是因为一个女人。就是上回少爷带回来的那个，听说她在方帮主的寿宴上，将方帮主杀了。”
“有这事？”
“千真万确！”
待二人走远，慕雪从藏身的飞檐下下来，改了方向，飞身而起直奔顾超群的书房。书房外围站了好几个山庄护卫，各个虎背熊腰，身姿挺拔，腰佩宝剑，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庄中的动静。从他们的模样慕雪便看出了一个个都是高手。但这块地形慕雪已了如指掌，借着花木的掩映，她沿墙根小心走到书房后的假山，猫腰从假山里的台阶走了上去。假山的上端向外伸出，接近屋檐。
透过缝隙，慕雪观察着外边的动向，待守卫转身之际，一跃而起，攀住檐下的梁木，伏在檐下，动作一气呵成。她透过上边的窗户纸，打量着屋内的情形。只看见顾超群怒气冲冲地在书房来回踱步，顾乘风脊背挺直站在她后方不远处，陆归鸿也立在一旁。
“乘风，你这事做得糊涂！且不说方帮主是我的故交，就是换做其他不相干的人，你也不能仅仅因为对她存了一丝好感，就在没查清事情的情况下帮她逃走。仙华山庄本就树大招风，这些年惹得不少人眼红，你这样，是在仙华山庄树敌，给别人一个打击仙华山庄的理由。枉你行走江湖多年，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慕雪也能想象得出顾超群脸上的愤怒。
“爹，你也说了事情没有查清。这起案子疑点重重，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人把她关押起来。”
“她是嫌犯，被关押也是情理之中。”
“可要是那些人别有用心呢？就是因为我行走江湖多了，我才知道有些人心里在想什么。所以我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这些话落在慕雪耳朵里，却是让心为之一颤。原来她担心的，他也担心。
“那是你想多了。如果你真的担心她的安危，也大可以派人守着她，如何闹得今天这番地步。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是多说无益，你要是给我想想以后该怎么办？你不会看不到这两天山庄已经被盯上了。只差那么一个机会，这些对仙华山庄眼红已久的小门派，只怕就会群起而攻之。”
“我想接她来山庄，然后帮她一起查清那日的真相。她若是躲躲藏藏，反而遭人怀疑，若不如大大方方的。而且以她的武功，以及仙华山庄的威望，那些人断不会轻举妄动。放出话去，就说我为她做保，要查出真相，严惩凶手。如今真相未明，那些人若敢大学张旗鼓地抓人，倒是显得自己别有用心，站不住理。”
站在一旁许久未开口的陆归鸿这时也开了口，“虽然莫兰与华佗山庄有仇，但是如慕雪所说，无名山庄岁杀人于无形，却并未滥杀无辜。而且以慕雪姑娘的武功和心智，大不会挑寿宴这种场合杀人，以她的武功，夜里杀人于无形岂不是干净，怎么还会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所以，伯父，我也相信，这并非慕姑娘所为，而是有人嫁祸，我同大哥一样，愿意相信她。而且如她所说，唐堡主如果真的就是当年的骆少华，这事只怕他脱不了干系。”
听到骆少华这个名字，顾超群的怒气倒是弱了不少，转而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开口，“唐堡主是不是骆少华这件事，我也会查，如果他真的是当年的魔头骆少华，我定不会放过他，但如今你们不许轻举妄动。而且那个女人，你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
慕雪还欲再听，却惊着了梁下的燕子。
“谁？”
慕雪正要离开，一道黑影已从屋内窜出，掌风凌厉朝她劈来。
慕雪索性没有闪，双腿勾住梁，倾身接招。对方来势凶猛奈何脚下却无着力处，力量弱了不少。慕雪虽是挂在梁上，腰却韧如蒲柳，圆滑如水的招式，化开顾超群猛烈的进攻。
顾乘风和陆归鸿也跟了出来，虽看不清脸，但凭身手，顾乘风也认出来了是慕雪，连忙上前制止：“爹，住手啊！”
高手过招，一试便知深浅，仅仅数招，顾乘风便知慕雪并非等闲之辈，自己并无不胜算。而且此等功力，正如陆归鸿所说，要杀方浩然并不难，他也有些认同了他们的话。他索性收了势，退后两步站定，脸上是客气地笑:“慕姑娘当真好武艺，实在是令在下刮目相看。”
慕雪也从粱上轻盈跃下，扯下易容，脸上也是毫无愠怒。“过奖，过奖，顾庄主也当真是武林豪杰。”
顾乘风已经走到她身边，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慕雪微微摇头，随即看向顾超群，在他发问之前，便回答得坦荡。“我知道，这事因我而起，给贵庄带来不少麻烦，顾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记下了。今日前来，也并无恶意，也只是打探下外界虚实。金龙山庄的祸事，小女子自会承担，不会牵连仙华山庄半分。只是希望顾庄主能如所说的那样，调查骆少华的事，为武林除一害。”
顾超群没想到她倒是爽快，偷听什么的大方承认了，对于方家发生的事也不推脱，也少了几分偏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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