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思
慕雪追着那人转过几个转角，到了花园之中，便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这仙华山庄，还真不是个安宁地方。
慕雪在花园中转了一圈，并未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意欲转身离去，却听见远远有刀剑声。循声而去，走进了一个小院落。只见庭院中央，顾乘风穿着灰色劲装，正挥舞着一柄几十斤重的大刀，呼呼作响。她原本只以为顾乘风是用剑高手，却不想他使起刀来也是刚劲威猛，几十斤重的大刀，使起来也毫无沉重之感。慕雪就那么停下了脚步，看他舞了一一套。
一套下来，慕雪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好刀法。素来听闻顾公子是用剑的高手，却不想使起刀来也是毫不逊色，令人大开眼界。
顾乘风刚刚就看到了慕雪，刚刚也是有意想在她面前展示，所以并未停下来，此时听到对方夸他，心中暗自高兴。
“姑娘过奖了。时辰已不早了，姑娘还不休息？”顾乘风将刀放回了架子上。
“睡不着，出来走走。”想到那日骆谦的话，顾乘风经过慕雪身旁时，慕雪特地留意了他身上的气味，淡淡的檀香，混杂了些许的汗味，并非骆谦。
只是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别人想事情，总有人会想歪的。顾乘风见她看着自己在想些什么，只当她也对自己存了几分意思。此刻，他也不避讳，大胆地看着她。美得无可挑剔，乌黑的瞳仁在夜里熠熠生辉，唇水润润的，让人想吞吃入腹。此时垂眸沉思，敛了那强大的气场，倒是多了几分柔美。他不是好色之人，但也难免被她所吸引。而且他直觉她的背后有故事，她不说，他越想去探寻。
慕雪很快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些失礼，赧然一笑。她并未和他说起那黑衣人的事，小聊了几句，便装困回房了。
她转身离开，并未看到顾乘风脸上露出的那一抹笑，也更没有看到远处假山后偷偷探出的那个人影。
接下来几日，府上无波无澜，那黑衣人再未出现，唐飞也一直没有什么表现。干等不行，慕雪决定主动出击。
换了夜行衣，她潜入了唐飞的院子。她如鬼魅般穿行，还不等来人出声，就点住了对方穴道，顷刻间，已制住了唐家堡的四名守卫。
她来到门边，听到了屋内平稳绵长的气息——他已睡着了。慕雪早已知道他房间的格局，她直接从门进入，几步来到床边，抽出腰间软剑，向床上那人刺去。眼见就要得手，只见唐飞忽然睁开了眼，利落地往里一滚，避开了。那剑刺进了床板。不过拔剑的功夫，唐飞已飞身扑了出来，拿了兵器在手里。
慕雪也是反应极快，猛一转身，举剑刺去，和那唐飞打成一片。唐飞出剑刚劲有力，剑法沉稳有序，慕雪出剑胜在灵巧，以柔克刚，化解他迅猛的攻势。剑影飞舞，桌子被劈成两半，木屑横飞。唐家堡堡主果然名不虚传，慕雪之前低估了她。但她也毫不畏惧。
她使出了独门剑法——灵蛇剑，手中软剑仿佛有了生命，如蛇般游走，缠上了对方的剑。在对方试图挣脱之际，又猛然收势，虚晃一招。剑身左右摆动，如扭动的蛇，令对方眼花缭乱，但却并不出击，如蛇戏弄自己的猎物。灵蛇剑是师传的独门剑法，剑法灵活，游离不定，令对方难以招架。该剑法本身是惑敌的剑法，攻击力并不强。但配上慕雪强大的内力，威力却变得非同一般。她听师父说过，这剑法灵活多变，不了解的人，极难破解，当年那负心人和师父相伴甚久，
寻得了破解之法。她就是要逼唐飞使出破解之术。
翻飞的软剑，如灵蛇舞动，时不时猛然出击。唐飞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剑招变得有些紊乱，开始顾此失彼。当他试图后退，避开慕雪的攻势，重整剑招，但慕雪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猛然踢出一个凳子向他撞去。唐飞顺势劈开，慕雪这时飞身而起，直直向他刺来，运气于剑，软剑此刻竟有了千钧力道。唐飞提剑相当，却不想被直直压垮，压在胸口，嘴角已渗出了血。
慕雪步步紧逼，眼看唐飞就要招架不住了。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唐飞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左手运气，抬手就是一掌，慕雪转身避开。而如今她已惊动了外头的人，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慕雪毫不恋战，足尖轻点，越出窗外，在空中腾跃几下，消失不见。
慕雪离开仙华山庄，在屋顶掠过，拿出一支竹哨，发出类似夜枭的声响。很快下去，进入一条黑巷子，很快便又从另一头出来了。
到了城外白沙渡，慕雪本想洗个澡再回去。当她准备解腰带时，顿住了手，“谁？”质问的同时，一枚飞镖自指尖飞出。
那人不躲不闪，竟一抬手，轻松将那飞镖抓在手里，大摇大摆地自黑暗中走出。“是我！娘子，不要每次见面都那么凶吗。”骆谦一脸戏谑地从黑暗中走出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那句“娘子”倒是叫得十分顺溜，似乎对前几次慕雪要杀他一点也不在意。
如今，慕雪也习惯了,挺直脊背，神色淡淡，“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杀了我？”骆谦却是一笑，“你舍得？”
脸上那欠揍的表情看得慕雪只想砍了他，这人不要脸的程度真的是令她刮目相看。但他越是激她，她就越要沉住气。她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目光落在远处水面上，“你成天阴魂不散地缠着我，究竟有什么企图？”
“因为我，喜欢你。”他是那种稀松平常的语气，仿佛在说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调查唐飞，或许我可以帮你。”
闻言慕雪转过头，神色依旧冰冷，“那你潜伏在仙华山庄又为了什么？”她才不信仅凭几面他就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而且那日撞见他也在书房外偷听，他也肯定有什么目的。只是究竟是什么，慕雪拿不准。
“这自然有我的原因。”他看了慕雪一眼，眼珠一转，走上几步，坏笑道:“你若跟了我，我的身和心都是你的，自然会告诉你。”
一下子又绕回来了，慕雪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他的无耻程度，忍不住拔了剑指着他，“你若再出言轻薄，我一剑杀了你。”
骆谦依旧毫无惧意，幽潭般的眸子带着笑意看着慕雪，淡定地伸手拨开了剑。“为何总要打打杀杀？我也在调查唐飞，兴许我们可以合作。”
慕雪闻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怀疑我，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若不然，我武功虽不及你，但手段可多的是，真要做点什么，你也未必躲得过。”他说的是实话。
这人实在是无耻，只怕合作也是不安好心，慕雪不想和他纠缠。“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且别忘了，我们是敌人。”说完，慕雪转身便走。这人在暗，她在明，他潜伏仙华山庄的目的她还不知，而且他也不揭穿她，她暂时不杀他。
“你好好考虑，我随时等着。”他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月光下，水面银光浮动，风吹芦苇层层浪，发出沙沙声。骆谦长身玉立，站在水边，双手抱胸，左手指节搭在右臂上有节奏地一叩一叩，嘴角勾着一抹笑。
一晃眼，慕雪竟在仙华山庄待了有十日。她除了确定骆谦应该是躲在了仙华山庄，其他也并没有特别确定的消息。唐飞的确很像师父要找的人，那日她使出灵蛇剑逼他，他虽未破招，但慌乱之中使的两招却是慕雪同门的功夫。那夜慕雪和同门通了消息，很快便有人会来助她。
如今柳城金龙帮帮主方浩然六十大寿，唐家堡和仙华山庄均要前往，慕雪也借着想拜见这位前辈为由，一同前往。
一路上，唐飞有意给唐念月和顾乘风创造机会。拉着顾乘风和陆归鸿谈武林大事，谈着谈着便把话题转移到了顾乘风和唐念月身上，把说话的机会让给他们，自己和陆归鸿继续谈。顾乘风兴趣缺缺，却也不好失了礼，勉强说上几句。
慕雪则和柳忆在远处空地上找了个地方坐着，远远地看着。
“师姐，我觉得顾大哥对你有意思，他每次看你的目光都特别温柔。”
“顾大哥，顾大哥，你倒是和他混得熟！”慕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柳忆朝慕雪吐吐舌头。
“不过师姐，你有没有想过成亲的事？”柳忆和陆归鸿相处了一阵子，对感情的事懵懵懂懂。但最近顾家二老和唐飞都在撮合顾乘风的婚事，她不禁有些好奇，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男人娶了师姐。
“没有，我这一辈子大概是不会嫁了。”慕雪当真从未想过嫁人的事。
“为什么？”柳忆追问。
“我打算一辈子陪伴着师父。”这话是真心的，但也不全是如此。
……
“素女功练成之后所向披靡，但练成极为困难。”
“我不怕苦，弟子意欲练成神功，替师父分担。”
“练功之人必须为处子身，你若破了身，便是破了功。你若练了此功，此生便不能嫁人了，你可想明白了？”
“弟子愿意。”年仅十四岁的人慕雪虔诚地跪在地上。
“好，好孩子。如果他日，有一男子爱你入骨，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你方可将自己交付与他……”
……
练功的事，慕雪不愿与柳忆多说，转移了话题，“你今日问我这个，可是你对那陆归鸿有了意，所以故意问我？”
被说中心事，柳忆不禁红了脸，说道：“师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慕雪早就留意到，柳忆谈及陆归鸿时，脸上会泛起羞怯。慕雪小声说：“师妹，你可别忘了，我们是为了师命，故意接近他们的。他现在对你有几分情意，但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难免不会变。你需要想明白这些，免得一腔真心被人践踏。”
柳忆闻言点点头，但眼中依旧带着天真和希冀。
慕雪看在眼里，隐隐有些担心，柳忆初出江湖，她怕她吃亏。柳忆才十六岁，正是最好的年华，情窦初开，难免天真了些。等自己替师父完成了那三件事，大仇得报，柳忆差不多就能离开山庄，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而自己，她和她们不一样，她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侍奉师父左右的打算。她才二十二岁，却已心如止水。
只是想着想着，她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骆谦。想到那个混蛋，她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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