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栀子花开
夜里,北坛下起了雨,似乎狂风大作了一番,近期的雨还算是频繁的,一场雨后一场热,而这几日妙楚的胃口也好了很多,喜得万灵每日吩咐厨房多做些花样!
妙楚望了一眼门外,侍女正在打扫院子,院中的栀子花细数都开了,芳香四溢,妙楚看了一会,万灵瞧见了说:“这满庭院的栀子花定是昨夜一夜开遍的!”
“玉瓣凉丛拥翠烟南薰池阁灿云仙。芳林园里谁曾赏檐卜坊中自可禅。明艳倚娇攒六出净香乘烈袅孤妍。风霜成实秋原晚付与华灯作样传。”
“姑娘可知栀子花的话语”妙楚望着精灵古怪的万灵,“你说来听听!”
“永恒的爱与约定，一生守侯和喜悦。”
“永恒的爱与约定，一生守侯和喜悦……”
一生的守候和喜悦……“灵儿可是有喜欢的人!”
万灵愣了愣,“灵儿没有,姑娘是有的吧!”万灵嬉笑。
之后他们去千曲楼听曲,梅流芳也在。
“万灵身上有股栀子花的香味……”
“梅公子的鼻子也这么灵啊!昨夜庄内的栀子花开了个满庭,清晨我去采了不少!”
“哦……”苏门玄夜住的那个院子也有好多栀子花,昨日去的时候都开了花!这是入夏了,栀子花一齐开放，迷漫着动人的芬芳。
昨日苏门玄夜修建了不少栀子花!梅流芳还笑了几句,江湖人称的死神是个爱花的男子……不免女子气!
“你可知栀子花的花语!”万灵闻言:“早上我都告诉姑娘了,你没机会了!哈哈!”
“哦……你说说看,你说的话语是什么!”
“永恒的爱与约定,一生守候和喜悦!”
梅流芳打量了一下万灵,笑言:“谁告诉你的!”
“怎么,梅公子看不起灵儿吗……”
“不敢不敢!这栀子花还有一花语就是喜悦,此花从冬季就开始孕育花苞,直到入夏才会开放,这含苞期愈长这清芬之气就愈加久远,故这轻轻一绽放是经过了久远的时日,也算是经过了严寒冰霜,尽现了醇厚的生命本质!平淡,长久,坚韧后的美丽,脱俗!”
妙楚突然觉得她应该要向栀子花一般,要经过长久的严寒冰霜开出她那平凡的花朵来。少钦安排她住那个庭院是这个意思吗
“还有一个花语,也跟爱情有关:等待的爱情!”
万灵捡了一块糕点,“这个怎么说!”梅流芳敲了敲扇子,苏门玄夜也没说啊……“这漫长含苞期犹如芳心暗许,要等有缘的良人来欣赏……”
妙楚也捡了一块桂花糕,并不是梅流芳带到潇湘山庄的口感,妙楚咬了一口放下:“你可记得你去潇湘山庄时给我带的桂花糕”
“怎么了!”那桂花糕是苏门玄夜让凤阳清送来的,他就顺便给妙楚带去了!
“没事问问!”
“那桂花糕是一友人相赠,我便带去给你和万灵尝尝!毕竟北坛城里桂树甚少,而且六月天北坛的桂树也未开花,那几盒桂花糕我见是新鲜桂花做的,我也不太喜甜食……”
而另一边,苏门玄夜靠在院中的藤椅上,身姿秀逸。脑中却想起,去年的六月末在醉仙楼第一次遇见妙楚的情景,那日她女扮男装,对着几坛子酒皱眉。
次日她迷糊地出了醉仙楼在路边买了包子回去大睡!而后在扶苏山庄她蹲在地上剖莲蓬……而后他们比试,她受伤她在他怀里她说了一句,他趁人之危!
苏门玄夜扬起眉温柔地微笑，凤阳清在不远处看着愣了愣,这苏门玄夜在想什么……
而苏门玄夜仿佛觉得那张素雅清灵的容颜辉映着眼前这一片洁白的栀子花，有着端庄娴丽,有着灵动调皮。有着清泉般明澈的眼神,虽然对他不是那么温柔,时常对他怒言相向……但是她是个细腻之人,偶尔会羞怯。
她也有温婉恬静的时候,比如看院中花的时候,比如弹琴的时候,比如作画的时候……她常穿着素丽洁白的白裙,那些天蚕丝的衣料,圣洁如无垠,犹如眼前的栀子花的纯白。
他觉得大红色肯定更衬托她的肌肤,但是他想她会拒绝自己干预她的喜好……她的衣服里全是纯白色,皆是天蚕丝!只有一件烟紫色的裙子和一跳淡青色的长裙,都是天蚕丝里不可多得的颜色。
记得三生国祭鬼节那几日,他有些意识不清差点轻薄了她,她表现的很镇定……让他如此靠着他,她是善良的!三生国那场大雨……她独自发呆眼神飘远,不知道想些什么,似乎不是开心的事情,而后凤阳清吹箫,他便弹琴想带走那抹清浅的伤感。
而南国一别,今时今日那双眼睛是真的深邃而真真切切的忧伤。
冬日不再是三生国的富有诗意,而是清冷!他等待了多少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等待了多么长久黯淡惆怅的时日,他一直在寻找她……
她说三生国的胧月是不是很美,他想带他去看三生国冬日的月亮,带她去三生国看三月的夜樱开放……
苏门玄夜闭起眼睛,她活着!
那日说罢栀子花的花语,妙楚就专心听曲,期间聊了一两句而已。
次日,万灵拉着妙楚还往千曲楼跑,因为说次日有歌女唱歌。妙楚想着每次歌女都会带来很不错的曲子……于是便去了,到了千曲楼,万灵仔细吃着糕点,时不时说着乐子让妙楚开心,妙楚认真的听曲喝茶,一阵轻风,一身明黄色锦袍的少年身后清秀优雅的四名随从立即成为了千曲楼的一抹亮色,引得阁楼里听曲的众人齐齐回头。只是侍从的声音不像身子那般挺拔,声音有着水乡之地的软语。
小二紧跟其后,听了侍从的吩咐后,马上上了十多样精致的点心,上了一壶上等的毛尖。少年嘴角带笑,似乎在听另一侍从说什么好笑之事。妙楚的视线又移到镂空的屏风,望着望着都觉得一切都很美。
“让小二换一壶铁观音加上芍药花!”万灵唤来小二,小二看是熟客,立刻收了吩咐前去。
“蚕丝新丝最好,茶香还是煮后最香,是不是姑娘”万灵记起在落云宫,少钦为妙楚这样泡茶泡了好多次近日妙楚心情胃口都较往常好很多……妙楚摇摇头:“平生于物之无取,消受山中水一杯!”万灵闻言绽放着笑容送到了一杯水给妙楚。
这边正嬉笑有至,突然听闻一声悦耳:“竹灶烟轻香不变,石泉水活味逾新!”
“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茶!”万灵回身,瞧了一眼前面一句话的公子,正是那明黄色少年,娇容柔音,好生贵气。
而后一句:此人身穿淡蓝色锦缎长袍,其额头圆润,仪表堂堂,腰间是深一色的腰带,挂着一块上好的玉石,看不清上面雕刻着什么灵兽,只见其朱唇贝齿,正笑颜看着万灵。
“梅先生!”万灵吐吐舌头。
“巧,巧!实在是巧!”梅流芳这句话其实是对着明黄色男子说的。
“坐,请坐;茶,敬茶!”妙楚无原由的接了一句,梅流芳和安生愣在哪里,只是片刻,梅流芳便回神,妙楚难得如此的口吻,如此的妙趣。梅流芳望了一眼明黄色公子。
万灵已经敬上茶!
“妙,烹调味尽东南美,最是工夫茶与汤!”引人注目的黄色锦袍公子随着侍从来到梅流芳和妙楚身边。妙楚抬头,十分眼熟。哪里见过。梅流芳却仿佛没看见他……
“铁观音的清香加上芍药的清香,两种香味却是相容交错,相得益彰!”万灵樱唇巧鼻,一双桃花眼似有水波逐流,烟眉舒展,娇小可人的身姿,穿着素色的绿衣,多了几份清灵。此时更是精灵古怪地打量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公子。
随后,万灵继续站在妙楚边上沏茶,还不忘让小二煮上一壶上好的红茶!梅流芳毕竟江湖走动,安之若泰,邀请那位公子入座。其人穿着上好的锦缎,衣襟绣着精致的四角灵兽,气色上佳,一双眼睛更是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丝风流文雅之气。
“不羡黄金垒,不羡白玉杯,不羡朝人省,不羡暮人台,千羡万羡两琬茶,无忧无愁任天涯!”
“公子好诗性,好文采!”妙楚的声音显得清幽儒雅,不紧不慢!
“在下是扶苏国来的西慕容!平日喜欢广交好友,喜一些文墨!刚才听闻这位公子与姑娘等人好雅兴,才打扰了诸位!”
西慕容,妙楚突然灵光一现,难怪这么眼熟。去年在东城被西门公子打成重伤,现在倒是好的很是利索呀!怎么一个扶苏贵公子日日流连在四相国呢……
“没想到,四相国的国都卧虎藏龙,这千曲楼名声在外,文人墨客聚集,没想果真是水好茶好曲更好,这北坛之人的文采最好!”
“公子谬赞!”不经意望了身边的梅流芳,清秀俊朗,果真是好少年:“小女并非四相国之人!”
梅流芳也并不是想扫了四相国的面子:“在下也不是四相国人!云游至此而已!”
西慕容愣了一愣,“英雄不问出处,是在下愚昧,愚昧啊!”
万灵今日心情也很好,替妙楚问了许多问题,一向健谈的西慕容却也有些招架不住,匆匆告辞。
“西公子,似乎茶话间一直在打量你”梅流芳心惊妙楚的洞察,其实这个发现应该归功与会读心术的万灵,万灵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席间一直望着西慕容,时不时打量着梅流芳,她不会对梅流芳使用读心术……
但梅流芳是小婉国人,毗邻扶苏又四处游走,而西慕容在东城的时候她就得知他的身份,扶苏国的小王爷。西慕容这个人记性好着呢,若是见过梅流芳认出他也不奇怪!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多看他几眼也是正常的……
“你怎么会觉得我认识这般招摇纨绔的子弟呢!”
妙楚闻言不由觉得好笑,招摇二字用在西慕容身上果然是符合,见了三次西慕容,他都很招摇。至于纨绔……这样的身价还如此招摇果然也算是纨绔。
梅流芳见妙楚露出笑意,也随着笑了笑,各自品茗,谁都没有打破沉默。
妙楚只是神游,见到西慕容就想起祭鬼节和东城拍卖会,便也会想起苏门玄夜……下个月他就要大婚了……
浮生如梦,世事难料,没想到在东城时苏门玄夜答应帮助调查宫门之事,在南国遇上了若水,如今若水竟然是四相国的郡主,苏门玄夜要娶她……
她有十万个心要杀若水,可是如今却不能,她即将成为苏门玄夜的妻子,她与苏门玄夜之间的协议就成了作废,如今宫门之事涉及了太白门,风月成和还不确定的庞大势力,她不能再树敌,尤其是苏门玄夜。
欧阳寒惨死,已经震惊四相国朝堂,已经过去一个半月,调查此事虽然没有进展,但是欧阳极也没有放弃……如果她此时杀了欧阳若水,便举步维艰!
忍一时风平浪静。
时间转眼到了六月末,韩风山庄三年一度的论剑分宗也开始了。宫三飞鸽传书,西门寻云也会前去……说是凑热闹!
而宫二与宫四那边仍然在西域搜查靡费的下落。宫一针对廉王爷之事还是没能调查出什么线索。韩风山庄三年一度的论剑分宗前期却是也免不了动荡。这当家手中的账本……不过这个风月成暗中倒是安排了人一路护着账本安然到了落梅镇。
这个少庄主不动声色的本事妙楚从这一举动就看出来了!还没查账本,有些当家的就已经收押至落梅镇,好一招杀鸡儆猴……
妙楚与万灵出门时,三思得知妙楚要去落梅镇看论剑,也不好阻止,主子说过妙楚其实好奇心很重爱凑热闹!要求妙楚多带上侍女,妙楚说去看个论剑带那么多人,以为自己是郡主呢……三思就闭了嘴,因为三思得知前一次论剑那个慧明郡主就去的。今年也许还会去……
妙楚与万灵刚迈出门,就看到梅流芳和安生,“不是说城中等吗,何不走重复的路!”
安生在心中也很赞同妙楚说的话,潇湘山庄与落梅镇相反方向,何必呢……“清晨遛马遛与此!”万灵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三思给妙楚准备了马车,梅流芳与安生骑马,三思望着梅流芳,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他只能暗处跟着,届时落梅镇高手如云,有梅流芳在身边姑娘是安全一些!可是这个梅公主莫非对姑娘有非分之想……那眼神就跟主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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