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竹醉月
竹醉月,也确实是醉人,这天气说冷也就寒了几分。凤阳清已经准备好了行囊,随时准备出发东城,可是这苏门湘不知道哪里不小心听到哥哥要带着嫂嫂出去游山玩水,近日她也闲得慌,也想出去走走,于是便有了:“哥哥,带上我吧,我不会是累赘的,我可以帮你拿包裹啊,我可以一路上效犬马之劳的……哥哥,你带上我吧!”苏门湘说着还不断像凤阳清使眼神,这苏门湘想让凤阳清说点什么呢。
苏门湘看软硬兼施不行,突然脑门子一亮,“哥哥!凤哥哥是个男子,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肯定是不懂得照顾女子的,你看嫂嫂弱柳扶风,跟着你们两个男子身边也没有人照应,若是随便叫个侍女跟着,也不安心,你看湘儿我可合适我又会武功……哥哥你带我去吧!”
虽然苏门不知道苏门湘怎么就管妙楚喊上嫂嫂了,不过她确实说的有道理,妙楚终归是个女子,这凤阳清虽说是周全,但毕竟还是个男子。若是带了侍女,诸多不便,这苏门湘想去之意正浓,一时也不好打发!
“你去收拾收拾!后日启程!”苏门湘一愣,抓着苏门玄夜的袖子“真的!太好了!”苏门玄夜的眉头刚刚有所不悦,苏门湘的手就已经放开了。
果然还是嫂嫂管用,这哥哥是要走上妻奴的道路了,她得好好跟这个嫂嫂相处……苏门湘已经喜上眉梢地晃出了后院,“真要带上湘儿”凤阳清有一些头疼。
这别说是照顾妙楚了,估计是凤阳清他要照顾苏门湘,苏门湘从来都是娇生惯养,这去东城的路途虽说不太遥远,也需要个三五七日的,沿路又少有风景,估计到时候又嫌无趣腻烦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苏门湘蛮横布满的样子,甚是头疼!
今日微风瑟瑟,这月亮也不甚明亮,妙楚生了兴致与苏门比试,比试中是愈战愈勇,一阵不怒自威的气势向她而来,她已经一个灵巧躲开,飞身上了屋檐。一把利剑不由分说地朝苏门而去,攻势毫不留情,苏门微微皱眉,依然应对自如,这让妙楚很不高兴,所以出击的越来越快,蓄势愈来愈强。苏门内力深厚,妙楚招式不多,身姿灵巧。只见一抹红影与素色在屋檐上打斗,一把剑在空中因为内力所致变得锋利光芒,苏门内功深厚,将妙楚手中的剑打落,掌力将妙楚从屋檐打落,摔在地上。
她很快起身,身体周身出现红光,只见她手法娴熟,一个转身,仿佛一抹红霞与她相伴朝苏门而去,苏门微眯起眼睛,……这攻势掀起了屋檐上的瓦片不断作响,比试了数十招,两抹身影纠缠在一起,妙楚身子灵活,苏门半攻半守。苏门以速雷之势一下子擒住她的手。
妙楚不甘心欲挣,她的身子在半空中飘起,苏门本想考虑点到为止,突然一掌打在苏门的胸膛,苏门一惊,松手!妙楚从半空中摔在地上。
苏门捂着胸口,这妙楚还真是较真。见妙楚趴在地上半天不起,苏门刚走近要扶她,突然一强光从妙楚身体发出,可很快就消失,妙楚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你,……!”苏门欲言又止。
她脸色苍白,他把脉,她的脉象很是絮乱!妙楚显然剑术比较差,如今没用剑,却没把握好内力,自己被反噬。
苏门玄夜望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真是较真。但脸上没有不悦,只是有一丝一扫而过的担忧。
“想来是妙楚没能很好控制体内的内力,无大碍。”苏门望着妙楚,确定她无事时才若有所思,这些时日妙楚的武功让苏门渐渐摸出了门道,想了一宿夜苏门玄夜肯定是玄天术,宫门一族也修炼阳派武功其中就有玄天术,但宫门一族都是男子……然后苏门玄夜便想起在无牙谷遇见的南宫,那是三四年前他一次去无牙谷的事。
这纯阳玄天,天下会的人寥寥无几,妙楚是谁
次日清晨,凤阳清亲自去熬药,苏门玄夜在房中望着妙楚,妙楚眉头紧蹙,似有疼痛,而后醒来望见苏门玄夜在她房中盯着她看,她惊愕之余是对他审视的眼神感觉到不安,“你在我房中干嘛”
苏门玄夜没有回答依然看着她,然后冒出一句:“你姓什么!”
妙楚一愣,苏门玄夜为何问她姓什么,他怀疑什么。“管你什么事!”关于姓氏的问题最后不了了之,只是妙楚依然记得苏门玄夜的眼神,无怒无喜,谈不上冰冷也谈不上戏虐,总之让妙楚忍不住后背都渗出了汗。
这竹醉月比往年凉了几分,苏门玄夜在屋外的竹林边弹琴,思绪万千,这玄天术是阳派的至高武学之一,三四年前,他回了一趟无牙谷所遇之人南宫,其人武功甚好,与其过招,其武风也是清风亮节,听闻也是游历到了无牙谷,故来寻寻无牙草,而他确实幸运在无牙谷上遇见了一株无牙草,还要赠予当年的少年苏门玄夜。
苏门玄夜可不当那是什么宝贝,但足见其人气度不凡,苏门见他毫不隐晦,便也道出自己是苏门,三生国苏门之子。两个人还在无牙谷上比划了一番,虽然是点到为止,但足见其人内力深厚,修为了得。南宫贵气萦身,气质悠然,年纪轻轻,苏门觉得天下有趣了很多,隐居多年,能遇见如此敌手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天下确实有南宫之姓氏,最有权威的当属四相国的国姓皇族南宫,世居南国,而后托过给了自己的将军欧阳一族,苏门玄夜那时候将四相国的少主揣测了一番,除了武学造诣以外,那个南宫倒是很适合南宫少主的身份。
如此真是,这个人手中握有乾坤却不喜居庙堂之高,而游历山河,与生性自由散漫的苏门玄夜倒是臭气相投,这世间名利权位等等太束缚人,他也不喜欢,弃至高无上的权和尊崇,逍遥自在才是人间真道。
苏门玲珑剔透之心,揣测着妙楚是否认识那个南宫是他的徒弟也不对,妙楚今年十六,那南宫看起来比苏门也大不了多少。这师傅也太年轻了不过也有可能,但是妙楚才情出众,举止有礼,这气质也是人中龙凤,也说不定她也姓南宫,可是不曾听闻南宫还有其他子嗣欧阳一族倒是有公主郡主之类的!难道是私生女……从宫门的私生女串到南宫的私生女……苏门玄夜揉了揉额头,对近期自己这类状态感觉到无助。
妙楚从客栈拿回来的包括里的衣物都是天蚕丝,虽不是难得一见的上等布料,但是蚕丝费工废料,价格不菲,她头上唯一用过的两支珠花都是上好的玉石,而且都产自扶苏,锻造的很是精细,而且妙楚的才学和武功都不错,说明妙楚的身世不一般……
苏门玄夜自认为自己心思缜密,滴水不漏。有狐疑猜想妙楚是不是偷跑出来的世家小姐,对江湖很是感兴趣莲都的那位公主不就经常偷跑出去………乱了乱了。
今晨,问起妙楚的姓氏,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惊愕和慌乱还有,还有不易察觉的忧伤,她只是一口咬定自己是下山历练,也没有师承高人。看着她的神色他突然就不想探究了……她是谁,真的那么重要吗
妙楚从房中出来,看着苏门玄夜坐在院中,沉思的模样,难道他怀疑什么,怀疑自己靠近他别有用心,她到底哪里让他怀疑因为自己打探宫门和扶苏山庄因为自己问过很多苏门府的问题她相信苏门玄夜不会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依然是有所图而慌乱的。苏门玄夜太敏锐!
“你是怀疑我是什么细作,还是担心害怕我是什么杀手,埋伏到你身边杀了你”苏门玄夜并没有惊愕,只是很自然的从沉思中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眼神中有一种等待,但是清澈见底!
他怎么就没想过有人用美人计来杀他呢苏门玄夜不由的笑了笑:“你觉得你有能力杀我吗”
妙楚一愣,她从未想过杀他,“如果你是我的敌人,没能力我也会杀了你!”
“哦……幸而我不是你的敌人。”妙楚一愣,是的,幸而他不是我的敌人。
“倒是你的敌人不少,你的小命要小心!”妙楚听闻苏门玄夜轻软的声音,脑中就冒出了西门寻云,她何时有了这么个敌人!
“是的!如今我还没逍遥够,还得好好保命才是!”妙楚说的很轻佻,眼神却是很认真严肃。苏门玄夜望着她,“你有一年卖身契在我手中,这一年你性命无忧!”妙楚一愣望着苏门玄夜!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似乎是保她,又似乎带着戏虐,“果然无奸不商,你那是……”妙楚想怎么说来的!
“我并未趁火打劫,先前比试,是真才实学,愿赌服输,欠下的赌债你慢慢还……今年还不完,明年继续还……至于卖身契,是交易!是你自己同意的,心甘情愿,我并未强迫!”苏门玄夜不紧不慢的说完,妙楚听完,心中无奈但是眼神却忍不住瞪了一眼苏门玄夜!这个人渣……
妙楚挪了一下凳子,坐在苏门玄夜对面:“明日去东城”说起东城,妙楚又想起出谷时的乌龙,如今绕了一个圈还是要去东城!
“你对东城很期待啊!”
妙楚瞅了一眼苏门玄夜,在这个人面前总有被扒光了的感觉:“我刚下山时,对各国路线不太熟走错了道,搭错了车,方向就是东城,只是后来临近东城遇到了高手,技不如人,幸得高人相救,叨唠了大半年,此次才正确的到三生国看一看故土!”
“哦叨唠半年你当时受了很重的伤”苏门玄夜打量着妙楚,妙楚的神色却是有些不一样,“却是是受了重伤,算起来我欠了他两条命,半年里我还因他武功又所长进!”妙楚想着那一次的猜心,又思及一生一世一双人!心中无限惆怅……
苏门玄夜望着她有些出神的神态:“那个高人是个男子!”妙楚回头望着苏门玄夜:“你怎么知道”苏门玄夜的眼神晃了一下,她与一个男子单独待了大半年……她守宫砂还在!苏门玄夜又被自己这种心思揉了揉额头!妙楚不明所以,眉眼惆怅到掩饰的开朗。“你说的对,我有敌人,而且可能还不少,那个娘娘腔武功就比我好,我得先保命才是!”
“有凤阳清在,不会比你留在那个高手身边差!”妙楚听苏门玄夜的话,微微一怔!又想起苏门玄夜半颗的长生无寿和平日里有意无意的指点,还有凤阳清私下用的药,她鼻子灵敏,那都是上等的好药。
妙楚无缘无故,不由自主地问出一句:“如果我的敌人比凤阳清还厉害呢”
“他不行,有我。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你可满意”妙楚望着苏门玄夜,愣在哪里。
“我算来是来历不明之人……”妙楚想起那夜苏门玄夜受了重伤!眼神不由的黯淡……她虽然有所图谋,但是苏门玄夜与她没有恩怨,她本心上还没有找到跟苏门玄夜做交易的筹码,所以此时她与他不是交易,她给他带来了麻烦!
“你别忘了你签了一年的卖身契,你就是我的人,你的命就是我苏门玄夜的!别人要觊觎当然得看他的本事!”妙楚的额头下来三条黑线,少钦无意用你是我的人时她有些羞涩,掩饰不住的喜悦,可是苏门玄夜的口气仿佛她是他的丫鬟她的宠物,打狗还得看主人的架势!“若是一年期满呢!”
“你可以考虑签十年,或者一辈子!这样你性命无忧……”妙楚一愣,不由得脸红但马上脸更黑!苏门一开始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快了什么而后补了后半句。
看妙楚黑着的脸,“你还是想想如何还钱才好!”苏门玄夜起身离去,心里却是荡漾着喜悦,也许犹如琼花十娘和苏门天说过的那句话,有些人一眼,就已经注定无可取代!比如梅雪对苏门天,苏门天对琼花十娘!
她是纯阳之躯,也许是上天注定给他这个至阴之人送来的良人。先前苏门玄夜教了一招飞花满天,是五花派的武功,适合女子修炼,是极好的防御之术,暗器至宝,也许那个时候他就确定,妙楚就是他的人!
这一夜,妙楚有些难免,直到深夜才疲倦才入睡,第二日清晨,苏门湘跑进来:“你怎么还在睡!好起来出发了!”妙楚还没睡够,愣了半响,今天去出发去东城,于是她急急忙忙起来净面,换衣!好在她没什么东西要打包!
苏门玄夜红色金丝锦袍,有着浑然天成的贵气,一身白衣白裙的妙楚秀美,此时正站在苏门府的门口,眉头微蹙。
凤阳清总是忍不住将这两个人看在眼里,若是妙楚和苏门能成为一对,他是喜远大于自己的那一点失落的,苏门玄夜的武功和苏门府的江湖地位足以保护妙楚的安全和一生的荣华富贵,只是……
只是苏门的秘密呢!苏门玄夜的玩世不恭,和对待妙楚时透露的认真,让凤阳清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眉宇间的娴静和从容有了不安……妙楚是纯净的雪山之莲,应该是要被人保护和溺爱一生的,可苏门府世代的宿怨……
她眉眼像初绽放的芙蓉,俏皮,苏门玄夜有时候看她的眼神里是少有的柔情,别人没有注意到凤阳清跟了苏门玄夜十五六年,当然看得到。
他深红色的衣袍,用金线绣着火凤凰,胸口衣襟微开,脖颈细长,微微能看到锁骨。乌黑浓密的墨发用了一根檀木簪子挽起,目光清明多了一丝柔和少了些许以往的疏离和冷冽,眉目俊朗,剑眉飞扬,手轻放在身后,微风有一丝凉意吹动着他的华服和乌黑的发丝,他丝毫没有不耐烦,看着眼前穿着蚕丝轻纱白裙的女子,她白皙的脖子露在外面也不觉得凉意,只见她丹凤含着不言说的不满,眼前美好的画面凤阳清看在眼里,最后吹散在他不愿再多想的思绪里。
苏门湘在旁边也没了平日的不耐烦望着,眼里竟是期待和憧憬。期待着……这苏门府能添新丁!
四匹上等良驹在眼前晃的时候,妙楚终于忍不住支支吾吾表示:“我,我不会骑马!”江湖儿女还有不会骑马的
凤阳清愣了一愣,想苏门此次前往东城也不赶时间,再说天下神丹拍卖会还早。就刚想建议改马车也可以!可坐在马背上苏门玄夜的英姿动了动,如玉之手一伸,“上马!”凤阳清和苏门湘都一愣,妙楚望了一眼苏门玄夜。没有犹豫握住苏门的手,就着他的力上了马,坐在他的身后。江湖儿女不都是不拘小节的吗,再说就她不会骑马,苏门玄夜不带她怎么办……“抱住了!”这话是说给正襟危坐的妙楚听,妙楚这才两只素手抓住苏门腰间的衣服,苏门玄夜率先夹紧马身,策马而去。
苏门湘从惊愕中回神,眼里带着笑意,也跃身上马跟在后面。“你再这样抓下去,你手不累,我的衣服可是要破了!”苏门玄夜一直以第一人称同妙楚说话,她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人。
“这样呢!”妙楚两只手松开手里的衣服,确实怕自己掉下去她的手都快抓的有些麻了!她直接就搂抱住苏门的瘦腰,苏门望着伸到他小腹前的两只手,交错抱着他。嘴角一抹浅笑不由上扬,他们策马穿梭在凤凰山边缘的山路。
到了夜幕,“哎~这去东城的路就不能有点人,连个住宿的店都没有!”苏门湘甩着鞭子,凤阳清早就知道就算妙楚不抱怨这苏门小姐肯定也忍不住要唠叨。从北边的凤凰山到东城,路虽然好走,但是人烟罕至。
妙楚坐在一边休息,苏门玄夜则靠在一棵大树边,篝火的红光映在彼此的脸上,暖洋洋的,凤阳清递了水和松软的糕点,这是他特意准备来安抚苏门湘的,苏门湘不情愿的接过,肚子都抗议了,不吃也没法!见着妙楚默默不语,哥哥靠在假寐,她走近妙楚,将手中的糕点一递,坐在了妙楚的旁边,还是闷闷不乐。
凤阳清拿了一块布帛铺在地上,也许苏门湘太累了,不满了一会还是躺着布上,不安稳的睡去。妙楚望着凤阳清,“你想着真周到,这夜露深!”这苏门湘虽然身子不弱,但是从没有吃过苦,身子娇贵。而她虽然也是没吃过苦,但是刚出来的时候也是窘迫过,走了多日的路,还搭了几日的镖车。
在万物谷练功的时候觉得也很苦,有时候被师傅锁在阵法里,几日出不来就饿着,有时候师傅交代的课业虽然没有强制要求,但是总觉得达不到师傅的要求报仇就没了希望,所以总是免不了挑灯夜读,废寝忘食的学习!虽然这些事情这两年没有……这两年最多是跟着宫二在桃花林破阵一两日或者跟着他出去鬼混时苦了点。
现在想想江湖险恶,谁不是吃得苦中苦,才练就了一身好武艺,才能在江湖立足,谁不是在鬼门关不断徘徊才到了修为的高峰,而她一直没能破阶也是因为她没有实战,有恃无恐,以为将万物谷学的差不多,就够了!而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能力是多微弱,不堪一击。
凤阳清多放了两根柴,妙楚靠着大树,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凤阳清只见假寐的苏门起身,为其盖了一件衣服,这三生国周边还是有些夜露深,妙楚毕竟是女子之身,凤阳清和苏门玄夜在无牙谷这些年早习惯恶劣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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