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夜澄的假期属于次日起效的那种，所以当寻觅一大早推开他办公室的门时，楞了楞—
晨风从大开的窗户往屋内灌入，百叶窗随之晃动，阳光洒进，给便宜的复合地板镀上一层金色。
实木的办公桌上、透光玻璃的工作台上，纸张纷纷而落。
“寻小姐，进来前能麻烦您先敲门么？”
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图纸飘散了一地。他诧异她的莽撞。
“对不起，我忘记今天开始是您使用这个办公室，非常抱歉。”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她对他致以歉意，弯腰去捡飞向各角落的纸。
见她一副恭敬有加的样子，他也没法继续苛责她，无奈的一声叹气，去捡办公桌下的那些。
她仔细的看了一遍汇集的纸张，拿起盒子里的彩色长尾夹，不一会儿分成了五叠交还给他。
页码顺序、部门名称、报告内容是汇总，还是单独上报，全部都分对了。即使有先前的小插曲，此刻他对她的工作能力是满意的，外加赞赏。
“以你的能力，在寻氏集团应该能挣得一席之地。”他突然开口。
她，眉头微蹙，不动声色。
“后不后悔把股份卖给我？”难道她不认得他了？
闻言，猛地抬头，她专注的凝视着他。
“寻小姐，我脸上有花么？”需要看得这么认真还是仍旧想不起？
忽的，她表情松动，“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似自嘲，有可笑。
嗯，对于这个说法，他欣然接受。
“寻萧雨前几天还在到处打听你工作的地方，需不需要我替你转达一下”他不明白，寻家人怎么会找不到她？甚至都拜托他这个刚进门的外戚？
“我跟寻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麻烦你，不要多管闲事。”她的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说呢，你堂兄也是一片好意拜托我的……秦夜澄跟他也有业务往来吧，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帮你瞒的呢？”他得想想如果遇上寻萧雨，他该怎么瞒着呢？
“你不用知道，只要当作不知道就行了。”她把她的厌恶情绪，表达得已经很清楚了，他这是太闲了？
“这话听着矛盾……”
他真的很闲。
“老板，”话锋一转，刚刚还心情明显不佳的她，恢复了冷静，开口继续说道，“是您的姐姐嫁进寻家，不是您。您若真闲得慌，随意。可是我很忙，您一个人慢慢闲，不打扰了。”
转身，开门，甩上门，动作流利，一气呵成。
玻璃窗户，嗡嗡作响。他，哑然失笑。
中午，蓦然拨通秘书室的内线。
“老板好，您请说。”
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声音，训练有素，彬彬有礼。
“午饭吃什么？”
语气懒洋洋的，他这是刚睡醒？
“秘书室没有替老板叫饭这一条，万分抱歉，请自理。嘟—”
蓦然差点被茶水呛着，她这算什么？居然敢挂老板的电话？内线的灯闪烁。
“说。”她知道错了？
“老板好，刚才挂机纯属意外，请见谅。请问您的午餐想吃什么？”
不是她，是个陌生的女声，温婉，动人。
“你是哪位？”
“我是秘书室的方莹。”
“寻小姐呢？”
“室长外出用餐了，特意让我问您一声，关于午餐有何需求。”回答得体得当，语气舒缓柔和，只是，只有方莹自己知道一分钟前看着室长挂老板电话挂得迅速、爽快—她的冷汗都下来了，室长这是不准备做下去了么……
幸好，室长还是留有部分理智，外出前说了一句，“问一下大老板要吃什么。”
否则，她也没胆子打电话去问，早就躲得没影了。哎，室长啊，现在经济不景气，以后请三思后行。
她自己倒吃饭去了!为了尽快了解公司的运作和业务，为了M.R.今后的发展方向，为了不让秦夜澄回来发现自己的秘书换人，他觉得，他们很有必要好好谈一次了。
“老板？”方莹不知屋内的情况，仍等待着他的回复。
“我饱了，你忙吧。嘟—”
方莹注视着被挂断的电话，要不要跟室长报告？还是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很纠结。
她，也很烦躁。
意想不到的事总是毫无预兆的发生，在平静被搅乱前她还是有选择的。
拿出手机，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
“寻小姐回来了么？”
午休时段已经过了，也不见她出现。蓦然忍无可忍来到了秘书室。
方莹的内心，是奔溃的。但是作为一个具有良好职业道德的小秘书，“老板，寻小姐说，她不会回来了，辞职立刻生效。”
乌云盖顶，蓦然怒了。
“把你秘书的住址给我！”
“寻觅？她怎么了？”秦夜澄不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吵醒，一时有些缓不过神。
“她辞职了！什么都没有交代！这就是你说的责任心？！”
方莹不是很认同她老板的话，“室长交代了……”接收到老板犀利的眼神，她没胆量的闭上了嘴。
沉默，“我怎么会记得员工的住址，要不你去人事部问一下？”
“秦夜澄，告诉你老婆，如果不希望看到她出事，最好现在就说。”
他早就让方莹去问过人事部了，居然是秦夜澄家的地址？手机关机。消失无踪。很好，这种责任心，百年难得一见。
电话那头短暂的静音，“知道了……”
拽紧秦夜澄报出的一串门牌号，蓦然拿起车钥匙，在方莹胆颤心惊的注目下，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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