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秋后算账
皇家秋猎结束，冬珠与孙嫣云小姐妹俩跟随大队人马回京后的第三日，孙府迎来了一位身着补服的宫监，手中拿着两道明黄的旨意。
孙家摆好香案，老太太和长媳孙李氏穿着有品级的命妇大服，带着一家老小，战战兢兢地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仆寺少卿孙章教女不严，纵女抗旨，即日起降为太仆寺员外郎。其女孙氏嫣云关入家庙，清修一年，改嫁游击将军之子石勇。钦此！”
第一道圣旨宣读完，宫监尖着嗓子说道：“快接旨吧！咱家这里还有一道呢。”
一脸灰败的老太太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接过了锦缎圣旨，带头伏地谢恩。
宫监又拿出第二道旨意，瞧了瞧跪着的一地人，语气和缓地问道：“哪一位是游击将军石长青之女，出来接太后懿旨吧！”
“臣女就是。”冬珠起身，挪到最前面，然后重新跪好。
“奉天承运，太后有旨：游击将军之女石氏冬珠，敏慧明达，玉雪可爱，甚得哀家心意，即日起入寿安宫伴驾。钦此！”
宫监念完了第二道旨意，笑眯眯地俯身说道：“石姑娘真是好命，本来是要被皇上罚入大正殿作洒扫宫女的，却被太后娘娘得知，先下了这道懿旨。”
“臣女石冬珠，叩谢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冬珠接过懿旨，爬了起来，转头给身边的金环递了个眼色，金环立刻从袖袋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双色荷包，塞到传旨太监手里。
太监抬手颠了颠，满意地放入袖中，又瞟了孙氏诸人一眼，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难怪要被贬斥，瞧瞧这眼力劲儿，差得就不是一星半点儿。”
孙老太太气得别过脸去，孙李氏知道是传旨太监挑理了，亲自从腰间解下一个五彩鲤锦的荷包，陪着笑脸双手奉上，太监接过来，脸色才好看了些。
“石姑娘，请随咱家一起入宫吧。”
“请公公稍后，臣女让丫头回房稍作收拾。”
冬珠陪着传旨太监说话，金环带着知夏匆匆回到住处，把冬珠的换洗衣物与常用之物包成一个包裹，亲自送了过来。
冬珠顾不上与姨母、表姐等人告别，就随宫监一起坐上了马车。
驶到宫门口，同上次入宫时一样，换乘软轿，顺着宫中的甬道缓缓而行，七拐八绕的，又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老太后住的寿安宫门前。
落下轿杆，冬珠走了出来，候在宫门外，等着传话的宫监进去禀报。
冬珠以为会等上很久，令她意外的是只稍片刻，便被宣进去了。
七巧节在御花园中曾见过老太后一面，当时还有王皇后与萧贵妃在场。老太后的严厉，冬珠至今铭记在心。再见之时，依然心怀忐忑。
“臣女石冬珠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小丫头直接伏地请安。
“哀家说你什么好呢！被皇后关了两个多月，也不长记性。听说你经文抄写的不错，哀家此次就不罚你抄经了。本想由着皇上罚你作洒扫宫女，哀家的乖孙却百般不肯，又怕皇上过来时瞧见你生气，你就去后殿给哀家描花样子绣锦帕吧。也不拘数量多少，只要老老实实在哀家宫里待上一段时日，年前一定放你回去。”老太后淡淡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却没带出以往的严厉。
“太后娘娘喜欢什么花样子？”冬珠没想到竟这般容易过关，一时起了感激之心，打算认真一回，为老太后做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哄老人家开心。
“百花争艳，以牡丹为首。”
“太后娘娘喜欢牡丹？”冬珠一听有点泄气，本就不擅长女红，她画的花样子也就梅花还勉强拿得出手。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老太后摇了摇头。
“太后娘娘也喜欢梅花吗？臣女画梅最拿手了。”事情有了转机，冬珠提起精神，低垂的眸子也跟着扬起了一道缝。
“哀家喜欢牡丹的尊贵，也看重梅花的志气。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吧，小小年纪，哀家也不指望你能拿出多好的东西来，不过给你找点事儿干罢了。”
老太后命殿里的掌事宫女锦绣把人带去寿安宫的后院，安置冬珠住进了一处暖间。又指派了一个年长些的宫女彩蓝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暖间宽敞明亮，日常的陈设一样不少。每顿膳食都是六菜一羹一汤，外加两个果盘，顿顿有肉吃，冬珠满意得想哼小曲，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来皇宫度假的。
冬珠住进寿安殿的第三日，王喜由小安子陪着带来了一包东西。
一进门就高声嚷道：“小丫头，快来帮我瞧瞧，看我送什么礼物好？”
小安子把包裹放到桌上打开，冬珠跑过来瞧了几眼，发现多是珠宝饰物和一些精雕细刻的工艺挂件，一时好奇地问道：“小爵爷要送给谁礼物？”
“再过一个月，就是皇外祖的生辰，我当然要送些老人家喜欢的东西。可是年年如此，又怕皇外祖瞧腻了，都不知道送什么好？”王喜儿皱着眉说道。
“什么？太后娘娘的生日快到了！你有这么多好东西送，我还一样没有呢。”冬珠吃惊之余，也跟着苦着小脸说道。
“要不你选一样，就算你送的，如何？”一见小丫头也跟着烦恼，王喜儿暗悔自己不该嘴欠。
“这个喜鹊登枝的插屏寓意好，太后娘娘瞧见了一定喜欢。这柄花开富贵的团扇也不错，只是可惜冬天快到了，一时也用不上了。还有这套小巧的宝石鼻烟壶，每个壶面居然画着不同的花卉，要是能画上点出彩的东西就更好了……”冬珠瞅什么都好，一时看花了眼，竟不知要选哪一样作为礼物。
“皇外祖可喜欢收藏鼻烟壶了，平日里她也常用。要不咱俩就送这套鼻烟壶吧。你觉得壶面上的花卉不出彩，咱们就想想在上面再添点什么。”王喜儿对一盒八只的鼻烟壶突然有了兴趣。
“要是在上面画上拜寿的人，你说算不算有新意？”冬珠迟疑地问道。
王喜儿眼前一亮，立刻盘算起来：“一共八个鼻烟壶，如今算上俞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一共六位皇子，分别画在六个鼻烟壶上，皇上与皇后娘娘再各画一个，就刚好画够八个壶面了。”
“皇上与皇后娘娘怎么分开？应该画在一个壶面上。”
“如果这样，就多出一个壶面没有祝寿图了。”王喜儿也没想好。
“把你画进去，不就刚好不多不少了吗？只顾画别人，把自己却忘到脑后了。你也是拜寿的人，还是送这份心意的人，自然不能落下的。”冬珠想了想说道。
“皇上与皇后画在一起，我与你画在一起。这样就圆满了！”王喜儿突然脑洞大开，笑嘻嘻地说道。
“这怎么能行？你不要糊闹啦！太后娘娘看到会生气的。”冬珠觉得不妥，立刻变了脸色拒绝。
“怎么会呢？这里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自然不能落下了。我要去找画师了，记得每日多吃饭，别长肉，最好一直像颗豆芽菜似的，这样我会心软让着你……”
冬珠气得牙根痒痒，抬起手来要家暴，可惜欠扁的人早已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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