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烟涛微茫仙难求
“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我叫洛琉凌，你呢？”
虽然这八尾灵猫的真身着实有点庞大，跟成年狮子体型不相上下，可肥肥糯糯的模样一点都没变，琉凌趴在八尾灵猫柔软的后背上，对小动物的爱心瞬间满溢。
“白泽。”
“好名字。”琉凌开心地摸了摸它后背的绒毛，灵猫就是不一样，在空中飞奔如履平地，汗血宝马都不及它十分之一。
灵猫被她一模，寒毛倒竖，抗议般甩甩头：“老实坐着别乱动，马上就到浮罗深渊，从崖上掉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
浮罗深渊，琉凌想起姚柔芝说过，那可是无人敢涉足的瘴气之渊，那自己是要捂着鼻子呢，还是腾出双手抓住白猫呢。
思来想去，还是性命重要，大不了吸进去几口瘴气，她便死死贴在白猫背上，被飘动的绒毛弄得鼻子发痒，都不敢用手去揉。
可灵猫带着她从悬崖缓缓下落，一路上风轻月明，峰峦雄伟如画，满目辽阔景致，清泉溪流叮咚，并不见半点乌气或臭味。
“白泽，这里不是应该要瘴气重重吗？”
“那是百年前的事情了，九天神女用天池之水净化了此处魔障，现在这里可是天地灵韵齐聚的好地方。”
琉凌想着，不知这位神女是不是那位救了姚引弦的九天神女，便问：“你可知这神女名讳。”
“九天神女白芜。”白猫背书般摇头晃脑，语气中显山露水的向往之色：“九重天头号战神，七万天骑统领，千古巾帼第一神。”
“那她现在在哪里？”
“当年魔神大战，她已经随着众神消亡。”白泽叹惋：“对于我们修仙的灵兽而言，能够修得仙身，归到神者座下是莫高的荣耀，尤其是这位旷古战神，起初我也是抱着这样的信念一步步修习，可没想到仙身未成，这位尊神却化归天地间了。”
说起八尾灵猫的仙身，琉凌不禁想起那个诅咒，即便神女在世，白泽这第九条尾巴，想必也是遥遥无期。
止不住好奇心，琉凌道：“据说你的第九条尾巴很难修炼成功哦？”
本以为提起这件伤心事，白泽应该会气急败坏，谁知他平静自若：“我们灵猫族本就受天地福泽眷顾，成仙之路平坦安然，不用刻意修行，亦不用经受天雷，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可是你们的第八条尾巴长了消，消了长，不会很心烦么？”
“心烦有什么用呢，造福于人本身就是一种修行。”
虽然说是修行，但如此循环反复，琉凌倒是好奇第九条尾巴该如何生长。
见白泽对此也是豁达开朗，琉凌又问：“灵猫的祖先呢？他们可曾告诉儿孙如何成仙？”
这回白泽沉默了，不一会儿幽幽道：“没有。”
琉凌不知所以，继续追问：“为何不告诉你们？”
“因为。”白泽轻叹一口气：“未曾有灵猫祖宗修得过仙身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回换琉凌笑岔气了，她笑得手脚不稳，差点没从白泽背上跌下来。
没有灵猫修成仙兽，你身上的这份自信从何而来？能不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亏他能够这么坦然自若无动于衷，也太能自我安慰了吧。
“肤浅！”白泽气恼地辩驳：“只要时机成熟，我必能修得仙身！”
“好好好。”琉凌吐吐舌头：“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白泽气鼓鼓道：“那姚引弦肯见你，我就当一辈子小猫。”
“你本来就是小猫。”
“你才小猫。”
……
吵着闹着，转眼间已到悬壶散仙门前。
两颗参天古树相互掩映，葱郁浓密之中，位于其间的藤屋仿佛是树枝的一部分，满目绿意，外墙和房梁上皆爬满各种稀奇古怪的藤蔓，亦又淡雅清新的小花点缀其间。
跟这天人合一的平静相比，藤屋门口的那个红色的大葫芦就分外扎眼。
那葫芦有半人多高，生的饱满圆润，隐隐约约还看得到甜甜笑着的鼻子眼睛，就像一个躺着晒太阳的胖娃娃。
“看到了吗？”化作人形的白泽道：“那间滕屋，别说进门，就算你靠的太近，都会有枝桠前来阻拦，我看你怎么过去。”
琉凌看上去有点不安，她走到红色的葫芦面前，伸手轻轻碰了碰。
红色的葫芦竟然像个小娃娃般咯吱咯吱笑了笑，轻轻扭动着身子，脸上的表情也有了淡淡的起伏，好不娇憨。
“不行。”琉凌咬着嘴唇跑了回来：“我本来想着只要伤害门前的葫芦，那散仙就会出来阻止……可是……”
“下不了手对不对。”白泽微笑着看那红葫芦：“就算是你想毁它，我也不会让你动手，它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岂能说毁就毁。”
琉凌转身去看那红葫芦，却见红葫芦似乎听懂了方才琉凌的话，鼻子眼睛微微皱着，让人不禁担忧这个小娃娃下一秒就要哇哇大哭。
“唉，怎么办，怎么办。”琉凌急得直跺脚：“只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了，除了这个姚引弦，没人能阻止他们。”
“掉了。”白泽看着她，眼中露出惊奇的表情。
琉凌莫名道：“什么掉了？”
白泽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片枯黄的叶子，再一次惊奇地看着琉凌：“叶子掉了。”
琉凌愣在原地，半响才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左眼。
这是真的吗？它真的回来了，我的左眼！我再也不是独眼了！
“太好了！”琉凌脸上漾开灿烂的笑容，从地上一跃而起，三两步跑到红葫芦面前，抱着它轻轻亲上一口：“谢谢你！”
“喂喂喂。”白泽微笑着走上前来：“那我呢？”
“也谢谢你。”琉凌抬手，像拍一只小猫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
白泽打开她的手，将黄色的叶子递到她面前：“你看看它，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琉凌端详着枯叶，歪头不解地看着白泽。
白泽无奈道：“你敷在眼睛上的时候是绿叶，现在却变成了黄叶，绿叶上的颜色被你的眼睛吸吸收了。”
“什么？！”琉凌的脸色由红转白，她不禁想着自己满眼葱绿，该是有多吓人，走在路上还不得被当成妖怪打死。
“自作孽。”白泽扔掉枯叶，双手抱在胸前，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看了半日，他施法化出一面铜镜，放到琉凌手上：“丑是丑了点，但也还能看。”
琉凌于心不忍地看向铜镜，却见铜镜之中，自己的眼睛只有瞳孔变成通透的浅绿，眼白依旧是纯粹的白色，看上去虽然有点不一样，倒也不失和谐。
哪里丑了，明明挺好看的嘛，琉凌眨眨眼，朝镜子微微一笑。
“别臭美了。”白泽斜眼看着她：“你还是想想怎么见悬壶散仙吧。”
“唉。”琉凌泄气道：“如今也只能用下下策。”
说着，她绕过红葫芦，走向木屋。
还不等她靠近，四周古树的枝桠便伸展过来，不让她再前行半步。
琉凌推推古树坚硬的枝干，后退半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白泽上前：“你不会打算跪到他出来吧？”
“医者仁心，我不信他会坐视不管。”
“可他未必能看得见你。”
“就算他看不见。”琉凌转头看向红葫芦：“你也会帮我转告的，对不对？”
红葫芦眨巴眨巴眼睛，嘟着嘴巴看向它处。
“既然病人绕着葫芦走一圈，就能得到灵药，那葫芦一定是能跟散仙说话的。”琉凌认真道：“我把他徒儿为非作歹的事情告诉葫芦，他也能听到。”
“真是笨方法。”白泽摇摇头：“你慢慢跪，恕不奉陪。”
见他要走，琉凌着急道：“你去哪里？”
“四处逛逛，免得看了心烦。”话音未落，白泽已不见身影，只留下满地被扬起的晨雾。
此刻东方日出，天边残星点点黯淡，寻医问药者接踵而至。
大抵因为悬壶散仙的名号人族无从得知，来来往往者大多是些小妖，有些甚至修为不足，半人半兽的模样颇为可怖。
他们绕着红葫芦求药之时，免不了要好奇地看神医门前跪着的琉凌两眼，目光交接之时，琉凌每每被他们狰狞的面目震得大气难喘，最后干脆闷着头闭着眼，一心一意跪着不说话。
就这样，耳边的哀哭声，欢喜声一阵一阵飘过，时间也一分一秒流逝。
东边初阳悄悄绕到琉凌头顶，又悄无声息地西沉，落到西山头惊起九重晚霞。
白泽还没回来，琉凌也已经跪得双足无力，头昏眼花，晕晕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小姑娘。”
一个膀阔腰圆的牛头怪走上前来：“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见地上之人没有反应，牛头怪以为是嫌弃自己面容丑陋不愿理会，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推：“给老子转过来。”
扑通。
琉凌笔直摔倒在地，面色凄白。
牛头怪上前嗅了两嗅：“哈哈，人族来的，老子走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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