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乾坤师
“失败...又是失败...”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次失败了...究竟怎么才能在纸上写出字迹？”
简玉寒实在是有些灰心了，一千多次的失败，加上恶劣而且灼热的使人心神不宁的环境，这实在是对毅力和耐心的极大考验。单纯的否认自己或者肯定自己其实并不难。难得是在无数次否认后，还可以提起勇气来肯定自己，相信自己能。
“若非刘老示范了两遍，我真不敢相信，这件事是可能做到的。”
简玉寒眉头紧皱，实验了一千多次，并不是全无收获，对于如何书写，他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说到底，元气运行其实就是构建一个模型，平常打坐修行，修行者可以用意念御使元气在自己体内关窍经脉处走动，也就是所说的运气修行一个大周天。可其原因是因为经脉其实就等同于一个模型。人之所以能轻而易举的运行，是因为其方向，大小，速度，全都被限制好了。
而刘老要简玉寒在纸上书写，这就等于将元气放在一个自由的地方，然后所要做的是想尽办法将这些元气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聚合，再构造出一个新的稳定的模型。这个模型需要修行者自己考校每个部位的元气量。而一旦对元气的敏感程度不够，或者对元气的掌控程度没有达到应该有的程度，那就等于前功尽弃。
一千多次的失败，唯一的收获，便是让简玉寒完整的构建出了一个模型—“道”以及初步掌控了自己的元气。
“这个‘道’字我也算是写了几百次了，可依旧总觉得差了些什么，还有其他的字，我试了这么久，却无法像之前一般，完整的构造出一个模型...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似得”
沉思了很久，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的简玉寒无奈的拿出了那道玉符，咬咬牙，一把捏碎。他想再观看一次刘老写字之时的情景，看能不能借机突破这个关卡。
也就是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刘老那驼着背，架着沉重眼镜，满头银发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简玉寒面前，看了看简玉寒满眼的血丝以及那若隐若现的重瞳和因为过度使用元气而变得有些颤抖的右手，诡异的笑了声。
“刘老...”简玉寒张口欲问
“别急着问问题，先看我为你示范这最后一遍。”刘姓老者打断简玉寒的问题，捡起了地上那支因为元气灌注过多而变得有些弯曲的毛笔。
这一次，刘老不像之前那般迅速写字，而是写的很慢，非常之慢，比简玉寒这个初次写字的菜鸟写的还慢。
简玉寒心中很清楚，这是刘老在给他创造感悟和观摩的机会，连忙闭目感受刘老所握毛笔上的元气波动。
出乎意料的，刘老的元气并非如他所想那般由小至大，每一丝每一毫都控制的十分细微，而是以大河奔流之势，全然灌输，之后又化为一道又一道的溪流，潺潺流向所构建模型的每一处，整个过程只是发生在顷刻之间，却是让简玉寒感悟非凡，如同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感受到了吗？”随着“道”篇最后一个字的完成，刘老将手中毛笔丢给了简玉寒。
“嗯，气如奔流，亦有水之柔。如《道德经》中所写：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那你知道你该如何做了么...？”
“弟子明白，可弟子依旧有一个疑问。”
“哦，什么疑问？”
“水善利万物，元气也是一样，刘老你初写字之时，便使用巨大的元气，将元气化作水，随万物变化而变化，故可以轻松写出完整的《道德经》，可我依旧想问，若是像我这种初入修行的菜鸟，元气并不充足，并不可以一开始便使用大量的元气，那是否可以考虑由小入大...如我这般”
简玉寒拿着老人之前丢过来的笔，在地上慢慢的写下了一个字，正是他失败了一千多次以后才练成的那个“道”字。
“有着想法，也算你小子有一定的悟性了。可这个境界不是你现在能触摸到的，等你到无相境界，你自然会知晓其中窍门。”刘姓老人摸了摸下巴上那长长的白须，双目之中包含着赞赏之意的望着简玉寒。
“我只想问，有没有人，可以在无相境界，可以完美的操控元气，如你这般写出完整的《道德经》。”
“据我所知，没有，无论是叶倾城还是你师父，甚至整个五域之中好似都没有人。当然一些圣人转世，真人夺舍，拥有宿慧之人还是能做到的，因为不到无相，可以说你永远不知道掌控自身元气是什么滋味。这种玄而又玄的滋味非自己不能领悟。他人所言终究只是虚妄。”
“刘老，按照你的说法，世上之事没有不可能一说，如今所看之不可能，也许百年后，千年后，万年后，都有几率将不可能变成可能，所以不要轻易的说出不可能一词，那如今，我为何不能一试？”
简玉寒通红的双目神光奕奕，那一金一银的双瞳若隐若现，几乎吞噬了黑色瞳仁的部分。他一扫之前的疲惫和灰心，全然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似乎找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情一般。
“其实要说不可能也是有些牵强，只是...其中计算量之大，信息分解之难，简直是不可想象，光是一个道字，你就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才计算出来，更别提一整篇道德经，就算你计算出来，那你怎么运用？难道你可以将世间所有道法模型构建出来，然后算清楚怎么用最少的元气，达到最大的效果？”
“为何不可？刘老，难道说，这些模型构造都没有章法规律的么？那些前辈们研究这些的时刻，就没有想到过这些么？”
“你太天真了，随意举个列子，一道最简单的火球符的分解，就蕴含着成千上万种可能性，这就和天上星辰一般，任你如何抽丝剥茧，也不知道尽头为何处，就算是五域之中最神秘的乾坤师，也只是借用一些天地间的元气，从而凭空构造火球符增强威力罢了。”
“乾坤师是什么？”
“你知道道门的玄学五术把，其实按道理来说，除了山术和大部分医术是完全源自道门外，玄学五术之中的相术，命术，卜术其实并非是源自我道门，而是上古之时一些氏族的传承，例如相术之中的天相师，地相师，人相师。这些人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可以沟通天地自然，点龙脉，化山为妖，借万物之灵辅助自身，这些便是谓的乾坤师。乾坤师，大多是隐世不出，我道门传承千万年，自然有人对这些玄术有研究。所以世人误以为，这玄学五术出自道门。”
“那乾坤师是如何借用天地元气的呢？和天地万物沟通？”
简玉寒显然是对所谓的乾坤师感兴趣，想借机来和自己的想法所印证。
“给你三个时辰，如果你能用你所观摩的方式写出完整的道德经，那我就将这种方法教授给你，当然...如果你不能的话，那你最好绝了你之前的想法，老实的修炼。别忘了，七天时间如今只剩下三天了。”
刘姓老人望着简玉寒，面无表情地说道。
被老人提醒，简玉寒从之前的激动渐渐平静之后，拿着老人在纸上所写的那些墨字开始发呆，字迹依旧是苍劲有力，可在简玉寒一金一银的双瞳中，看到的并非只是字迹，而是一丝丝元气的涌动。
他心有所感提起那支巨大的毛笔，默念《清静经》。
“不去理解和思考，静心感悟元气，如水一般，以不变应万变”
简玉寒并没有立刻下笔，而是直愣愣的望着白纸，大概看了大半个时辰，简玉寒手中的毛笔笔尖总算是动了起来，一丝丝元气随着笔尖的触动，正不断的溢出，分散，聚合。一个又一个的字迹在白纸上跃然跳动，如活了一般。
时间流逝的很快，两个多时辰就过去了，可简玉寒却依旧沉心于笔尖，他写字很慢，点横竖撇捺，每一笔都是需要费巨大的功夫，控制元气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真正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修行者不到无相境界，基本是难以完全掌控自身的元气。
刘姓老者训练简玉寒用巨笔在小纸上写字，究其根源便是训练他元气的控制方法。想想看，若是两个同境界之人斗法，善于控制元气之人和不善于控制之人相比，显然是善于控制元气者更加持久。俗话说细节决定成败，这个小小的细节同样关乎修行者的生死。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随着道篇最后一个字的完成，简玉寒体内元气终于告罄，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双眼中的重瞳散去，如狗一般吐出舌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对于入道初期的他来说，写下完整的道德经实在是有些困难。
“不错，道篇完成了，只是这字写的真丑，希望几天后我来检查，不会像如今这般难看了。”
刘姓老者瞥了眼纸上的字，就不愿多看第二眼，随手丢了个储物袋给简玉寒，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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