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出城门一波三折 丁庆辰单骑追逃
一辆满载旧家具的马车缓缓地向前行进。快要到达西城门时,车夫喝住牲口停了下来。前面路上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治安军封锁了城门,挨个盘查过往行人车辆。这次治安军搜索的十分细致,搜查完一个才放行一个。因此直到快正午时分,出城的队伍依然十分缓慢地向前进。
车夫手搭凉棚向前瞧了瞧,皱着眉头对坐在车上的大洋马和方子说道,“主家,前面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你看这人都挤成啥样了。照这个速度,恐怕要到了晚上也出不去!你们二位拿个主意,咱今儿个要不先回去吧!赶明儿个,早些上路多赶些脚程就是了!”
大洋马从马车上跳下来,说了声,“你等着!”就大步向队伍前面挤了过去。搜寻了半天,大洋马才在人头攒动的队伍中找到了走在前面的两个弟兄。那两人正神色紧张地盯着前面盘查行人的治安军。
大洋马走到其中一人背后,轻轻拍了拍那人肩膀低声说道,“并肩子马后点,点子咬得太死!我先去搭搁搭搁。”那人会意,拉着另外一个弟兄走出队伍,躲在一边看着。大洋马挤到人群前边去,拉住一名正在盘查行人的治安军,佯作不知道,“老总,今儿个查什么?咋搞的这么大动静?”
那士兵推了大洋马一把不耐烦地答道,“去去去,这正忙着呢,没工夫搭理你!”
大洋马陪着笑,递上一颗烟道,“老总,你透露点儿,是不是城里出啥事了?”
“问这么多做什么?后边儿排着去,别妨碍我执行公务!”那士兵接过烟夹在耳朵上,依旧不买大洋马的帐。
“老总,能不能通融通融,你看,”大洋马指着远远排在队伍后边的马车请求道,“雇主搬家,要兄弟今天把他这些破烂家具给搬到乡下去。要是晚了主家用,兄弟这赶脚的饭碗子可就砸了!老总你行行好,让我早点过去得了。我这还开了路条了!”说着他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偷偷塞到那士兵手里,“你要不放心,先去查查看!”
那士兵看也没看就装进口袋里,走到当班的头头那里去,跟他商量,“头儿,这车老板子开了路条,要不先放他过去?”
“就这么点儿?”小头头看了看那士兵递过来的钞票,不满地说,“还他妈的是纸币!去,让他拿出点硬的来。顺便查查他那辆大车,要只是些家具唔的,就让他过!”
“头儿,您好吧,我这就去!”那士兵颠颠儿地跑回来,对大洋马道,“我们头儿有话儿,可以放你先过去,不过这路条废了,你还得拿出点硬的……”
大洋马面上做出心疼的样子,咬了咬牙道,“成——我豁出去今儿白干了,咋说也不能坏了自己的信誉,说啥时候到,就得啥时候给人家运到!我这儿就这些,老总看成不成?”他掏出两块银元放到那士兵伸出的手上。
“嘿,你小子还成,有点眼力架儿!得嘞!我瞧瞧去!”
大洋马跟着那士兵又亦步亦趋地回到马车跟前。方子从车上跳下来,对那士兵微鞠一躬笑道,“老总辛苦!您老人家上眼,都是些个破烂家具!”
那士兵为这马车转了一圈,搭眼看了看堆得慢慢的桌椅板凳,看这车上也没什么异样就把手一挥道,“那个车老板子,带着你这堆破烂儿跟我走吧——”
“好嘞,走,快走!”大洋马催着车夫道。那车夫马鞭一扬,把马车拉出队伍,从旁边道上跟了上去。大洋马冲着前面两个弟兄打了个手势,那二人急忙瞅个空子钻到队伍前面去,引得排队的人们一阵嚷嚷。
燕子刘两人也从旁边的道上追了上去,跟在距离马车后面十几步远的地方。等插到队伍前面时,那当班的头头拦下马车不让过。大洋马心中一凛,面上却陪着笑看向先前查验马车的那名士兵。那士兵赶忙跑到当班的头头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元来塞到他裤兜里,指着大洋马道,“头儿,车老板子就是他,雇主催得紧!查过了,就是些破烂家具。”
那头头看了看大洋马,挥了挥手道,“快走快走!”
“谢了,老总!”大洋马弯腰行礼道,“兄弟这碗饭吃得也不易,以后还得请老总多照应点儿!快走,快走!”
燕子刘目送马车过了卡子,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他轻轻吐了口气小声道,“大洋马还挺能演道。”
“停下!停下!”那头头刚刚放过大洋马的马车,手插在裤兜里正摩挲着那块银元,忽然瞅见装满桌子板凳的马车里还压着一个半新的黑色大衣箱,大衣箱上还多了一把崭新的铜锁。箱子里面是不是还装着什么值钱的东西,贪心又起,他还想再多敲一点。于是就在马车刚刚越过卡子时,他又急忙喊住。
大洋马听见喊声,刚刚放松的情绪又一下子紧张起来。没办法,刚刚过卡子不远,想迅速跑远也不可能,若是露出破绽引治安军开枪,那在这城门前的空地上自己和马车都是活靶子。他让马车停下暗地里向方子使了个眼色。转过身的同时,紧绷的脸上又浮现出笑容。方子跳下来,站在车厢旁,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头头一步一步走过来。
当班的头头指着马车问道,“老板,这车东西是送到哪儿的?”
“孔村。”
“哪个孔村?”
“老总说笑话呢,这东成还有第二个孔村吗?老总不是本地人吧?”
“废话少说,问你什么答什么!”当班的头头横眉冷对道。
“是是,”大洋马诺诺道,“王溜镇的孔村。”
头头指了指压在下面的黒木箱问,“这里面是什么?打开!”
大洋马急了,赶忙道,“老总,这里面都是雇主包好的毛皮衣物,可开不得!再说我只是运东西的,这钥匙还在雇主手里呢。”
“少他妈废话,让你开你就开!再啰嗦,老子把你再赶回去!”
“成!您是爷!您让我开我就开,”大洋马一边作势欲解开绳子,一边凑到那头头身边,小声道,“老总,您看我这一装一卸地太耽误工夫了。我没有半句假话,您看这样成吗,规矩我懂。路条归路条,我这儿再额外孝敬您碗茶钱,您就放兄弟一马。等这趟活完了,城里您随便挑地儿,咱再续续交情。”他又伸进怀里摸出一块银元来,硬塞到头头手里。
头头铁面无私的脸上漾起一丝满意的微笑,“行啊,你还真是挺上道儿!怎么着,准备常吃这碗饭?”
“那是,那是,兄弟刚刚从城里万老爷那里买了东成到黑山这条线儿,以后这日子长着呢!”
“哦?‘四海帮’的万老爷吗?”
“是,要不然兄弟哪敢到人生地不熟的县城里做这运货的买卖。”
“好说,既然是万老爷开的码头,那就是自家人。好了,你走吧!”头头说完这些,又神秘地小声道,“线儿上的事儿你以后找我就行,不过话说回来,码头的月规归月规,要平事儿还得靠帮里的各位老大!”说罢指了指卡子上正盘查行人的几个士兵,“瞧见没,这卡子上的人,都是老子领进门槛的!”
“哎呀,失敬失敬……”
两人正套交情的工夫,忽然看见远处来了一队治安军人马。为首的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正向城门这边奔驰而来。
“你们快走,快走!”头头急着催促道,“来的像是丁营长!快,晚了还得查你们!”
“闪开,闪开!”出城的人群中间迅速地闪出一条道来,丁庆辰的马一溜烟似的奔向城门。丁庆辰勒住马头,挡在大洋马正要启动的马车前。
当班的头头赶紧跑过来立正敬礼,然后拉住缰绳,谄媚地笑道,“营长好!卑职正在严查过往车辆行人,到目前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丁庆辰并没有下马,而是拿马鞭一指大洋马坐的马车,严肃地问道,“好,一定要仔细盘查,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人!这辆马车你们搜过没有?”
“搜——过了……”头头在满是威严的长官面前有点心虚。
“实话实说,搜了就是搜了!支支吾吾的,是不是有意隐瞒不报?”丁庆辰对手下这个小头目的回答很不满意,怒斥道。
“这个……长官,这是……万老爷名下的生意……”
“哪个万老爷?万芝海?”丁庆辰似在自问,继而喝道,“他妈的,今天就算他是万岁爷也不行!给我重新搜查!”丁庆辰带来的卫兵领命涌上去解开绳索,开始要卸车检查。
这时仍然在卡子那边的燕子刘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眼看事情即将败露,他容不得多想,“噌”地一下拔出*,“砰砰”朝天开了两枪,一下子把所有的人吓得四散逃窜。
丁庆辰这边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全被吸引过去,他慌乱之中下意识要打马追过去。趁此一瞬,大洋马把车夫一把推下车,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他力气很大,这一掌下去,那套车的马像是被烈火烧灼一般疼痛,“咴——”地惊叫一声撒开四蹄疯狂向城外大路上冲去,把车上的破烂家具颠散一道。
方子紧跟着马车,在飞快地追出上百米后一跃而上,稳稳地跳上马车。两人一同极力控制着马车的方向。
丁庆辰猛然惊觉,但为时稍晚。他急转马头,大喝一声,“跟我来!追上前面的马车!”鞭子向后“啪”地一甩,策马追了上去。
前面马车上东西已经掉的差不多,速度也越来越快,方子一边用绳索拴住黒木箱,一边开枪阻击。丁庆辰虽是单骑快马,但由于要躲避掉落的家具,速度上明显不占上风。
燕子刘先前安排在前面接应的两个弟兄,也同时举枪向丁庆辰射击,但由于丁庆辰差不多是一闪而过,这两人无一射中,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城门口的治安军立刻四处寻找掩护,并瞄准两人。一阵乱枪过后,这两人都身重数弹,倒地毙亡。
不过这一忽儿工夫,丁庆辰已经把自己的卫兵远远地甩在后面,真成了单枪匹马。“站住!快给我停下!”他一边喊,一边举枪还击。
方子急中生智,躲在黒色大衣箱后面大声喊道,“后面的追兵听着!箱子里就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是不怕,只管开枪!”
这一声喊把丁庆辰惊了一下,扣动扳机的手指顿时停了下来,但依然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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