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阴谋环环相扣 下 解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大少爷！与他目光相触，我眼中闪过一丝狼狈，不知为何，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我。可是，随之，我的目光呆住，他旁边的那抹单薄的身影——竟是三少爷！也不知道他们站在外面多久，都听到了些什么？
明明才相隔两日，我却感觉已经好久未曾见过他了，刻意遗忘的思念在见到他的瞬间，变本加厉的一路狂飙，我方然意识到，我思念他思念到心都麻木了……
那个迷雾的少年眼含疼惜地看着我，我却不敢迎视他澄清的目光，我内疚，我不配，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他的心……
周遭一阵阵抽气声，看到这般绝代风华的美男子，这种反应也是正常，大家瞬间安静下来，少顷，既而用细微又兴奋的声音议论起美丽的三少爷，很多丫鬟都面含桃花地看着他，一个个芳心大动。
秋玉猛然间听到大少爷的声音，愣住了，脸上浮起一层红晕，但迅速反应过来，转过身，边扭腰边娇声道：“奴婢秋玉，给大少爷请安！大少爷吉祥！”
那个声音真是甜到掉渣，全体呕吐……
“你叫秋玉？是夫人房中的大丫鬟？”尚于祯淡定的口吻。
“是，奴婢秋玉，是侍奉大夫人的贴身丫鬟，今日奴婢偶然间发现夫人的字画丢了，心急如焚，幸好奴婢刚刚抓到了偷画贼，却又不敢上报于夫人，毕竟那画是夫人心爱之物，却被贼子的脏手所玷污，怕夫人一时气急，伤着身子可不好……奴婢处处为夫人着想，还请大少爷为奴婢做主……”秋玉嗲声嗲气道，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拜托！被打的人是我，被定为偷画贼的人也是我，好不好？你委屈个啥劲？真是不可理喻！我翻着白眼。
“大夫人身子不是很健朗，辛苦你细致照料了。”尚于祯依旧淡淡道。
“不辛苦不辛苦，照顾大夫人是奴婢最大的荣幸！”秋玉受宠若惊道，嘴角泛起得意的笑。
“赵管家，既然画已找回，还愣着作甚？”尚于祯厉目扫向赵管家。
赵管家一时没理会过来，呐呐道：“大少爷，您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少爷。
“不是不想让夫人担心生气吗？那还推推拉拉的干什么？还不打哪里来回哪里去！”尚于祯深眸微咪，凌厉地目光直刺赵管家，“赵管家，我看你当真是老糊涂了，竟也跟着后面瞎闹腾！明日妍妃娘娘便要回庄了，这庄中之事，孰重孰轻，你都惦不清分量了不成？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这么一大堆仆人耗在这边，耽搁了这么多时辰，就为了这等小事？”
赵管家频频鞠躬，额角慢慢溢出豆大的汗珠，他声音微颤着答道：“大少爷教训的极是，赵祥今日之事的确处理不周，请少爷责罚！”
“自刑掌嘴！”尚于祯冷眼瞥他，随即又对身后命令道，“文声，把这幅字画速速放回原处，莫要惊动了少夫人！”原本空空无人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轻捷的身影，应声而去。
整个过程，只是眨眼之势。
尚于祯眼光扫到哪里，哪里便埋下一片头颅，百来人的大厅，安静得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响。当目光扫到秋玉时，她脸色一阵煞白，手心的簪子握的越发得紧了。
赵管家老脸胀红，手掌微颤着，试了几次都打不下手，毕竟在这么多家仆面前自刑掌嘴是极其丢脸之事，今日如果当众掌嘴，日后还如何在人前立威？又有何脸面去管制这些个仆人？
“怎么了赵管家？你的手干嘛一直抖？需要人帮忙吗？”尚于祯轻描淡写道，状似关心，实是逼迫。
赵管家腿脚一软，便跪倒在尚于祯面前，痛泣道：“大少爷，赵祥知道错了，求大少爷宽恕！求大少爷宽恕！”一声声地磕头，磕到头都破了，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三弟，你说该如何惩治？”尚于祯将目光投向尚于欢。
尚于欢却失神地盯着秋玉手中握着的玉簪，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只是平淡地命令道：“把簪子还给她，秋玉。”虽风清云淡，却不容抗拒。
秋玉猛得一个打颤，回过神来，看向三少爷，只一眼，便忙埋下头去，缓慢地走到我面前，脸上有着隐忍的不快，尽管极不情愿，还是将玉簪伸到我面前——
“你们两个，放手！”我对抓着我的两个护卫喝道。这两个家伙，懂不懂得怜香惜玉？扯得我两条手臂都快脱臼了。
两个人犹豫着看向大少爷，得到他的示意才放开了我。我的手一得空，便忙接过秋玉手中的玉簪，小心地收于袖中。
一回眼，与三少爷目光相触，他眼中沉淀着淡淡的雾气，隐约的哀伤，看着我，目不转睛，令我的心，一刻柔软，一刻疼痛，两厢交错……恍惚间，竟觉得时过境迁，我们之间虽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怎么也跨越不了……
我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落入他耳中，只见他眼神黯了黯，眼中的雾气渐息渐浓……
“来人！竟然赵管家不喜欢自刑动手，那就板头伺候吧！”尚于祯脸色冰冷，又对众人道，“要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家法不可违，规矩不宜乱，‘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笑云山庄’同样生效！在这里，不管是谁犯了错，都得接受既定的惩罚！听清楚了没？”
“是，大少爷！”一片恭敬的声音响彻大厅。
大家都明白，这是“杀一儆百”。
“那么，请问少爷，要如何公正地处置偷画贼呢？”秋玉却在此时抬起头来看向尚于祯，眸中闪烁着不甘和恨意。
众人的目光皆投向大少爷，因为相传大少爷对离若甚是特别，不仅曾阻止了四少爷的霸行，还亲自抱起受伤的离若，为她找大夫……这在庄中早已不是秘密，而且加上添油加醋，渐渐传成了一段风流佳话。而今日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少爷对离若还是有所偏袒，大家都在期待着大少爷到底会如何处置离若……
我却只注意到三少爷唤走小桃，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侧厅旁门。
“哈哈……我就说人都跑哪儿去了？硕大的庄子一个人都没有的，本少爷想找个人聊聊天，喝喝茶都不成。我道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原来都跑到这边开会来了。”一个突兀的声音闯进来，嘻嘻哈哈道，“还是人多的地方好啊，多热闹，多温暖啊……”
周围有几个仆人“窃窃——”低笑着。
这般大大咧咧，嘻嘻哈哈之人还能有谁？非尚于烨莫属。
这个活宝！我心中忍不住发笑，也不看看某人的脸色都快发青了，还偏生来捣乱？这一触即发的气氛都让他给破坏了。
不知咋的，自从上次“落水事件”，我对他的敌意减轻了不少，难道说经历了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心灵上也自然而然会拉近？我无可奈何的摇头苦笑。
“离若丫头，你在想些啥呢？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摇头的，你不会因为上次落水……脑袋坏掉了吧？”尚于烨突然跳到我面前，用手在我眼前挥舞着。
他还敢提上次落水？我拿白眼瞪他，忍不住反驳道：“你才脑袋坏掉了！”
“你脑袋没坏？不可能啊……”尚于烨一副不能接受的嘴脸，俊秀的眉头打了几个结，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你落水了以后怎么性情大变？竟然当着那么多仆人的面公然向我示爱？听他们说，你趁我无反抗之力，也就是昏迷的时候，抱着我的头，一个劲地亲我……真有此事？还说你脑袋没坏？”
什么？趁他无反抗之力？一个劲的亲他？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搞得我像急色女强暴他一般。我本能地看向大少爷的脸色，只见他脸色明显一僵，但眼眸幽深，只是眸光微闪，并没有多大反应。
这尚于祯倒越发深沉，越发看不清了。
“胡说八道！我才没有抱着你的头亲你呢！”我急了，周围传来一阵唏嘘之声，好似在说这个女人怎么这般厚颜无耻？怎么这般这般……我一把揪住尚于烨的衣襟，咬牙切齿道：“那是人工呼吸！不是吻！麻烦你搞清楚状况！要不是你停止呼吸很久了，我才不会采用这种应急措施呢！尚于烨！你给我听清楚了，不要侮辱我的名声！”
尚于烨撇开我的手，向后跳了一小步，故作害怕状：“你这个女人好凶哦，怪不得没人要！可千万别赖我身上了，是你要给我做什么‘人工呼吸’的，我可没要求你，我可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周围又是一片笑闹声。
这尚于烨，敢情是真的落水冻坏了脑袋，以前明明一副阴蜇冷酷的嘴脸，怎么几日不见，性情大变了。不仅吊儿郎当，也越发的阴阳怪气了……
我怒火上头，又要发作。
“尚于烨！”尚于祯连名带姓道。原来还有一个人对他忍无可忍。
“啊——大哥！”他仿佛现在才注意到他大哥的存在，忙跑上前去，殷勤道，“大哥，小弟我这次可没犯错，用不着赶我了吧？”
“你先退到一边去，不要在这里胡闹！”尚于祯沉声命令道，“丫鬟，离若，听好，既然在没有严刑逼供的情况下，也就是说你是受良心谴责，自发承认自己的罪行，这种自发意识是良好的，理应从轻发落，但是家法无情，徇私不得！来人！家法处置，将该贼子拿下，重罚三十大板，逐出山庄！”
我不敢置信地盯着尚于祯，怀疑我是耳朵听错了！
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有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可是尚于祯的表情却是一贯的冷漠，毫无情绪，仿佛是空心人一般。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改变，自从上次我唤醒了三少爷之后，尚于祯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会再轻易在我面前流露出多种情绪，他似乎又封闭了自己，掩藏了自己，比之前更严，更深……一切仿佛又退回到了我初见他的那会儿。
眼神阴沉的可怕！
表面看上去，尚于祯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更深沉了。我却感觉出来，他的心，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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