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父子回忆
偌大的办公室百叶窗挡不住外面灿烂的阳光，有几束穿透帘蔓洒落进来，一老一少相似的面孔对峙，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为什么要这么做？”冷冽的声音含着浓浓的不满，从薄唇吐出，剑眉微蹙，背对着父亲。
“慕莐的学识经历都非常的适合，我早就打算让她做你的左右手！”卓阳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儿子，心里一阵落寞，从头到尾他都没叫一声‘爸爸’，难道他就真的不准备认自己这个父亲了嘛！
这几年儿子一直在外面自己闯荡，如果不是这次自己硬逼着他回来，也许他还不会接手公司，可是即便他接手了公司，这几个月来他也没有回过家，那个他已经离开好几年都没有回去过的家，还是说儿子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
“立凡，难道你不能原谅爸爸吗？”有些心痛的看着如此陌生的儿子，他们是相依为命的父子，却也是最冷漠的一对父子。直到‘她’出现，他以为‘她’是他的救赎，没想到‘她’也是将儿子拉离他的罪魁祸首，他也试着去放弃‘她’，可是他做不到。
卓立凡冷然的遽然转头，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说让自己原谅他的父亲，“你有做错什么吗？原谅，如果一句原谅就可以让我忘记过去的伤痛，那么我可以原谅你，可是心，依然很痛，抱歉，我做不到！”
“可是慕莐是无辜的，这件事与她无关，我只希望你可以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慕莐是个好孩子！”有些心痛儿子的感受，可是他现在无力挽回，只能尽力补救。
“这么多年你也该玩够了吧，收收心吧！”苦口婆心的说，两鬓的白发倏然间好像多了许多，苍老了许多，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个自己唯一的儿子。
“她只能是我的阿姨不是嘛！”冷笑了声，转身看着窗外的街景，酷热的阳光如同大熔炉将整个世界炙烤的火热，可是火热如此也不能煨烫他冰凉的心，由内而外的冰凉席卷一切。‘阿姨’，多么可笑的字眼！
身子有些不支的倒坐在沙发上，“立凡，我已经失去你妈妈了，不想再失去慕诗，原谅我们好吗？”世界上唯一最亲的人，唯一一个有着致密血缘关系的人，他希望得到他的祝福，哪怕只是一点点儿。
“抱歉，我做不到！”紧抿的嘴唇吐出冰凉的字眼，浑身更是散发着致命的冷意，让想上前的卓阳当场冷冻。
卓阳端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对待自己犹如陌生人的儿子，心里感慨，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依为命的儿子竟然势同水火，神态疲惫的回忆往昔，落地窗前的人也陷入回忆中。
卓阳的妻子叫郭佩林，和卓阳是青梅竹马，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步入了婚姻的神圣殿堂，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没几年就添了个宝贝——卓立凡，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卓阳的公司也步入正规。
正当一家人过着神仙都羡慕的生活的时候，一场意外的车祸夺走了郭佩林的生命。那一日也是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夏日。
刚刚从游乐园回来的母子两个，正往回走，在快到小区的时候路过一趟小吃街，“漂漂妈妈，小凡想吃棒棒糖！”
看着商店橱窗里大大的棒棒糖，仅有5岁的卓立凡还充满着稚嫩，略微有些婴儿肥的脸庞仰着看着漂漂妈妈，妈妈是他心目中最美的女人，所以小凡都叫她漂漂妈妈，嘻嘻，这可是小凡专有的称呼哦。
像爸爸叫漂漂妈妈佩佩，姥姥叫妈妈女儿，舅舅叫妈妈妹妹，表哥叫妈妈阿姨，他也跟他们一样有个不一样的称呼呢！
用手背拭了下额头上沁出的汗，头微晕，“那小凡自己去买好不好，妈妈在这里等小凡！”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十元的钞票交到小卓立凡的手里，“小凡，只允许买一只噢！”妈妈甜甜的笑着，看着小凡的眼里充满了慈母的爱。
寂静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过往的车辆，因为这里是高级住宅小区，所以基本上没有外面的车辆，小区内部的车辆都停在地下停车场，郭佩林放心的看着儿子高兴着蹦蹦跳跳朝商店走去。
小凡拿着钱就跑到对面的橱窗，那里的售货员阿姨一看是熟客，又是这个小帅哥，就忍不住逗弄小凡。“小凡，今天还是要一只棒棒糖嘛？”好可爱的小男生，真希望自己也可以生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嗯！”用力的点点头，酷爸爸说过，妈妈是家里唯一的女生，所以作为男人的他们一定要爱护妈妈，更要听妈妈的话，所以他只要一只棒棒糖，即使他知道妈妈给的钱可以买好多！
“小凡真乖，那阿姨送你一只好不好？”售货员阿姨的笑容简直比糖果还要甜。
“谢谢阿姨，小凡只要一只就好了！”妈妈说了只可以买一只，他就只能拿一只回去，虽然他很想再拿一只。
“小凡真乖！喏，给你的棒棒糖，这是找你的钱！快回去吧，你妈妈好像很热啊！”今天的天格外的热，像卓太太那么柔弱的人哪能经得住在太阳底下久晒！“那阿姨，再给我拿一瓶冰水吧！”妈妈喝点儿冰水就好了。
“不要饮料吗？”售货员阿姨看着颇像个小大人的小凡，这个孩子早熟的很，这么小就知道照顾大人了。
“妈妈只喝矿泉水！”作为小小男子汉，他知道妈妈的喜好，所以只要冰水。
“呵呵，小凡真体贴！”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大人的喜好，真是个细心孝顺的好孩子。
“谢谢阿姨，阿姨再见！”向阿姨摆摆手，打开商店的门，门铃传来一声“叮咚”的响声，清脆悦耳。
就在小卓立凡过马路的时候，从上面突然冲出一辆车，又是下坡路，呼啸着朝下来，过往的行人都吓呆了，好多人都呼喊着，“小孩儿，闪开！”“小凡，快跑！”“快看那辆车！”“快救救那个小孩！”
小卓立凡眼看着朝自己越来越近的车子，里面竟然没有司机，耳畔的声音顿时混杂起来，耳朵轰隆隆的，根本听不清是什么，车子越来越近，可是他的腿却好似千斤重，根本就拔不动。
“小凡！”“砰！”“咚”“砰”接连几声撞击之后，本来就寂静的路上顿时喧闹起来，呼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可是小凡抱着怀里的矿泉水和棒棒糖，感觉到妈妈温暖的身子紧紧的抱着他，紧紧地，冰凉的水汩汩流出，冻彻心扉。
“妈妈，···漂漂妈妈，···妈妈！”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妈妈教他的，可是泪为什么止不住，为什么。
在小卓立凡一声一声的呼喊中，有人将郭佩林抬起来，抬上呼啸着的救护车，小卓立凡看着浑身沾满血迹的漂漂妈妈，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小卓立凡握着妈妈冰凉的手，“妈妈，妈妈！”哽咽着，哭泣着。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走廊里来往的医生，看着躲在角落里抱着矿泉水瓶和棒棒糖哭的一塌糊涂的小男孩，身子蜷缩着躲在角落里，投以惋惜的一瞥，继而匆匆的赶往抢救室。
“小凡！”昂扬的身躯踩着结实的步伐略带慌张的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怜惜的将泪流成河的身子抱在自己怀里，“小凡，不要怕，妈妈很快就会没事，乖，你睡一觉，妈妈就会醒过来来！”掩去眼底的惊慌，看着已经吓坏的儿子，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啊！
“真的？”发抖的身子紧紧搂住爸爸的脖子，急于得到肯定的答案。
“真的！乖，睡会儿吧！”轻晃着，哄着，紧张的深情慢慢舒缓，直到小凡闭上眼睛，他才担忧的看着抢救室的灯，和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
朦胧中小卓立凡睡的极不安稳，隐约听到爸爸在和人说话，“卓先生，肇事车主已经找到了，车祸的原因也已经找到了！”不太熟悉的声音，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不清说话的人。
“原因是什么？”空洞的声音让怀里的小人微微震了下，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卓阳轻轻晃了晃，低眉看看还在睡梦中的孩子。
“那辆车子是来小区整理花草的货车，停车的时候没有拉手刹，又正好停在斜坡上，所以才···”接下来的话卓立凡没有听的很清楚，只是父亲抱着自己的手突然紧了许多。
“爸爸，”揉了揉满是泪水的双眼，看到爸爸一夜消瘦的脸，胖乎乎的小手安抚着爬上卓阳的脸，“爸爸，妈妈醒了吗？”
“小凡乖，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了，小凡先跟爸爸回家等妈妈，好吗？”痛失爱妻的卓阳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泪悄悄的落在卓立凡的小脸上，卓立凡已经干涸的泪痕湿润了！
“爸爸，很远到底有多远？”小小年纪就早熟的小凡问，不愿再看到爸爸悲恸的双眼，好像在控诉自己，如果不是他非得要买棒棒糖，也许妈妈会没事的；如果他过马路的时候小心点儿，也许妈妈就会没事了，如果······，可是那些只能是如果。
“小凡，很远的地方就是天堂，妈妈会在天堂看着小凡的，小凡乖，妈妈说过，男孩子是不能随意流泪的！”
“好，小凡不哭！”坚强的抹掉眼中咸涩的泪水，小凡拭去卓阳脸上的泪水，“爸爸也是男子汉，爸爸也不哭！”
从那以后一直是两个人相依为命，可是虽然车祸的事怨不得小凡，可是每次只要一看到卓立凡，他就会想到佩佩，仿佛事件重演，有的时候他甚至于会恨他。
如果不是卓立凡，也许现在他的佩佩还活着，在家里等着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冷清的空房子，和一个半大的孩子。
没了感情寄托的卓阳将整个心思都放在工作上，疯狂的他几乎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十几年如一日的忙绿，工作，几乎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孩子，等到他发现时，儿子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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