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意识、记忆与人格
白易与祝凌绯在颜妍与辰星的帮助下逃出了天瑞城，从路人那里高价买来一辆汽车后一路狂飙以最快的速度向南部边境线逃去。
凸起于地面的天瑞城天幕罩被远远甩在身后，逐渐消失于视野，两人都松了口气。
有惊无险，总算安全了！
姬家老祖姬良伟带人找上门这件事完全出乎白易意料。他更没有想过两人的身份会以这种方式暴露。
他知道祝凌绯是金玉凌人的克隆人，却不知道她是做为意识转移的容器被制造出来的。
想到姬良伟那几近腐烂的躯壳与卑劣的人格，实在很难想像这么美丽的外表被那样的人占据。
祝凌绯称呼姬良伟是“妖怪”，他也萌生了同样的想法：所谓的永生者，真就像妖怪一样！
亲眼目睹了“永生者”与“灵魂容器”，白易的内心仍如第一次从余子非那里听到永生三法时一样震撼。
当年玩过基于脑电波技术制作出的虚拟幻境游戏《天源》，那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脑电波技术进一步发展会被用于意识转移。
意识转移后就算记忆完美移植，那如何保证人格不变呢？倘若人格发生变化，处理事情的方式可是会完全不同的，那根本就不能算是同一个人，就不能称之为“永生”。
想保证人格不变，就需要相同的身体，这就是克隆人。
基于脑电波技术的意识转移与克隆技术相结合从而达成“永生”。
克隆人技术在白易生活的那个时代就已成熟。
所以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意识转移。该技术的应用就像将人的大脑变成了存储芯片，听来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虽然用于永生的克隆体在意识转移前一直处于沉睡之中，大脑是如初生的婴儿一样空白。但是祝凌绯是活生生的人，她拥有独属的记忆，却还是被姬良伟追杀。
这证明了一件事，记忆是可以被改写甚至是擦除的！
太可怕了！
如果连记忆都可以是假的，那么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白易想到了他自己。
关于他的冬眠事件有很多疑点。
苏醒前的最后记忆是黑雾山之战，同样有很多疑问。
脑海中的恐怖画面，那“燃烧的黑色大地”，还有那“令人绝望的残肢断臂”……
那些记忆要么是模糊的，要么是残缺的，要么是他拒绝相信的……
如果记忆不是真的，那么难道他也是……
寒意由心而发，禁不住一阵全身战栗！
“白易……白易……”
白易猛地回过神，面前出现祝凌绯面带关切的美丽面庞。
这张脸完全就是一模一样。
那么他自己呢？
他一直在怀疑他人（她）的身份，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这是多么愚蠢的自信啊！
所以种种疑问又回到了那个最原始问题：我是谁？
甚至，我还是曾经的那个我吗？
祝凌绯本来因为成功脱险心情愉快面带微笑，想分享内心的喜悦，却没想到白易的反应仿佛从梦中惊醒，脸色也很苍白。
于是转而问：“你怎么了？”
这一刻白易发现他与她有着相同的命运，而意识到这点，感觉两人的心又离得更近了。
白易用了很长时间去回想脑海中的那些记忆。
像似为了确认记忆的真实性。又像是为了加深那些宝贵的，独属于他的记忆。因为如果没有了这些记忆，他不知道将要何去何从，甚至他这个人可能都不存在了。
“白易……”祝凌绯拉住了他的手再次安慰道，“没事了，我们已经安全了，别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是的，我们已经安全了。”白易看了一眼身后天瑞城的天幕已经消失，于是反过来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相视。她笑吟吟地说：“所以，我们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回去就可以找老大领赏了，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
“说得对！”
“对吧？”
“对。”
“……”笑容如春光般明媚，可是却像凝固在了脸上。祝凌绯就这样一直弯嘴又眯眼地笑着，显得极不寻常。
她又问：“对？”
“对……对呀……”
白易嗅出了危险信号，向后撤了撤身子。可是手还是被她握得紧紧的。
祝凌绯笑眯眯地继续说：“这都要感谢那个神佑堂的美人呢。”
“呃，是的。多亏了她……”
“她叫辰星？”
“对。”
“真漂亮。”
“对对。”
“真亲热。”
“对……嗯？什么？”
“我说你叫得真亲热，辰星是她的名对吧？不称呼姓，只叫名字，一般都是昵称。比如公司里的熟人都叫我绯，都叫你易易……”
“不不不……你误会了！”白易忙解释说，而且公司里的人可没人这么叫他。“神佑堂里住着五个人。除了圣女真月外还她的四名侍者。白星、惑星、岁星和辰星，有众星捧月的意思，她们真的都叫这样的名字……”
“哦。”祝凌绯冷漠地回应，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是颜妍告诉你的？”
“呃，对。”白易本不想在她面前提她的名字。
“果然……”
“什么果然？”
“你们很亲热，她居然带你去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那种地方只是神佑堂啊。”
“白易……”祝凌绯的表情进一步变得不高兴起来，她说，“为什么你认识的女人都愿意对你好呢？就好像会从你那里得到回报一样。这次执行任务我就看出来了。先是颜嫣，再之后是颜妍，还有神佑堂的辰星，都是那么的心甘情愿的帮助你。”
白易说：“你想多了，真的。我对你说过颜嫣和颜妍是任务需要。如果你不信等回公司我对你细说，你也可以找余子非对质。”
“那么辰星呢？”祝凌绯说，“我本以为有两个就够了，没想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又勾搭上了一个！”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白易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没想到你的爱好还挺广泛的，有温柔体贴的学姐颜嫣，顽皮任性的学妹颜妍，这又冒出来一个圣洁的圣女侍者辰星。”
白易简直哭笑不得。
“你笑什么？”祝凌绯质问。
“没有啊，真的。”
她仿佛没有发现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白易！”祝凌绯欺身向前，表情再进一步变得严厉。
白易的后背已经顶到了车门。他忙说：“你先冷静一点，绯！等我回公司再和你好好解释。”
“我可等不到公司！”祝凌绯努力压抑内心的激动情绪，控制表情不要太夸张。可是脸色与眼眶都有些发红。她歪着身子，几乎快要压到他身上。
她仿佛终于鼓起勇气，大声说道：“白易，我告诉你……我……我早就想对你说了，这句话压在我心底很久了，你知道吗？你这样……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吗？虽然我们也还没有确认关系，但是……但是……你知道吗？你这样到处拈花惹草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这一刻白易恍然看到了金玉凌人，两人性格是如此相似，或者说就是一个人。果然只有克隆人的人格是不变的，所以只要将记忆转移，完全可以说是同一个人。
曾经他幻想过她还活着。而现在他发现她真的还活着，就在他面前。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性格，还有那种淡淡的情愫。
白易内心感慨万千，双眼不由得也是一热，变得通红。
哪怕过去了一千年，他还是逃脱不了被“同一个人”压制的命运。
就在这时，白易忽然表情一变：“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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