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虚无的结局
天空中的火烧云连成一片，有一点绽开一朵“红花”。
从最开始时略显紧凑的小小一朵“花苞”，逐渐绽开“花瓣”，最后盛放成一大朵无比鲜艳的“红花”！
联想刚才那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产生了和辰星一样的念头：方舟飞船爆炸了！
人类最富有的阶层，使用人类最先进的技术，耗费人类最宝贵的资源，耗时长达数十年建造的方舟飞船。
逃生派寄予厚望，甚至全人类寄予厚望的方舟飞船就这样爆炸了！
这件事带来的震惊不逊于亲眼目睹毁灭人类的天灾降临于世！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大风刮过，火烧云如同火海般翻滚淹没了那朵“大红花”，心神恍惚的众人这才回过神。
白易与姬黎面面相觑。
“方舟飞船真的爆炸了？”
“这不是真的吧？”
白易猛地转向辰星。“方舟飞船为什么爆炸了？”
“你问我干什么？”辰星皱着眉，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逃生派的吗？”
“但是我退出了。”
“你是在最后一刻退出的，很奇怪，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当然是有原因的，那个原因还是因为你？”
“因为我？”
“对。如果你要听，我可以详细为你解释。”
姬黎拉了拉白易的衣角说：“我看我们还是确认一下这件事比较好。”
“确认什么？方舟失事？”
“是的！”姬黎的脸色仍然没有恢复正常。即使她曾经与白易讨论过方舟飞船的可靠性。比如她曾经亲口对白易说“我们凭什么认定方舟飞船一定会带我们离开尘荒星”，现在仍然对这件事感到极其不可思议。
“我还是不敢相信……”姬黎又问，“你相信吗？方舟飞船它爆炸了！那里可是有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我认识的人，他们……就这样死了！我不相信，我不敢相信！而且那可是方舟飞船呀，人类最后的希望啊！它怎么能就这么爆炸了呢？”
姬黎越说语气越为震惊，直到声音都有些变形。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声音越变越大，直至近乎尖叫，“我不相信！”她气喘着说，“白易，你必须陪我去找碎片！我必须找到碎片……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
白易答应了她，即使体力所剩无几。
辰星与萧语乘车在地面搜寻，因为地形的缘故能去地方十分有限。
所以主要还是靠白易，因为他能御气飞行。
由于所有山上的植被都十分稀疏，白易背着姬黎很快就在山谷中找到了方舟飞船的残骸。它的大小与外形均如一艘货船非常显眼也是原因之一。
外部烧焦变形，发黑的边角部分甚至冒着黑烟。找到了实物，就证明了事实。
姬黎像断了线的木偶，当即瘫坐在地，垂下了头。她所受到的打击之大直让她怀疑人生，甚至怀疑这个世界。
“方舟飞船怎么会失事呢？”
谁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良久姬黎又说：“完了……完了呀，白易！方舟飞船居然毁掉了，人类注定无法离开这颗星球吗？”
白易仍旧无法回答，事实上他内心的悲观并不逊于她。
因为他已经从罗槐那里知晓了驻留派毁灭，现在逃生派就在他眼前灭亡。
此外如果图铎为首的进化派也算数的话那么它也覆灭了。
如今人类在灾难中的求生方式只剩下了神临派。
然而相信神明救世的神临派只不过是人类面对不可抗力造成的灾难时的自我安慰，直白点说那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绝望——白易心里这么想着，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辰星。
神临派的救世言论与那本风靡一时的《飞升修炼指南》都源自天玄教的圣女真月。辰星是侍奉她的神使，却在最后一刻脱离了逃生派。她没有乘上方舟飞船因此逃过一劫。
她这么做的动机始终没有说明。
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呢？难道说她知道什么内幕吗？
还是说……难道……
白易内心一阵纠结，因为他居然想要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存在。但是辰星最后一刻脱离尘荒星一定有她的意义，也许隐藏着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白易终于说：“你知道求生三大派吗？”
姬黎点点头。
“现在只剩下了神临派。”
姬黎抬起头：“驻留派呢？”
“被图铎毁灭了。”白易向姬黎伸出手说，“天玄教的圣女真月是神临派的代言人，辰星是侍奉她的神使之一。我们去问问她吧？”
姬黎拉着他的手站起身说：“你难道要让我相信神临派的那套说辞吗？”
“我也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辰星在方舟飞船起飞前的最后一刻下船躲过一劫，很不可思议不是吗？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或许她知道些什么内幕。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但也许她真的带来了希望呢？”
“白易……”姬黎想说什么，却也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两人返回方舟飞船发射基地，与辰星和萧语汇合。
这里仍然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大战过后满地尸骸引来数不清的野兽。
四人上车，停在可以俯瞰山下景色的山坡顶部。
就在车里辰星解释了她为什么在最后一刻逃离了方舟飞船。
“因为我看了你的战斗录像。”
“我？”白易指着自己问。
“对。”辰星说，“你在战斗中使用的招式都是那本《飞升修炼指南》中的招式对吧？”
“被你看出来了。我确实是按照那本指南进行的修炼。可是我……”
白易还没说完就被辰星打断。
“包括你的飞行能力都是指南中飞升者才拥有的能力，也就是遨游天地对吧？”
“是的。我确实是按照指南进行修炼的，但是我……”
辰星再次打断他：“那就对了。指南中的修炼方法都是真的，这就说明了神是真实存在的，最后的飞升也是真的。”
白易没想到这就是她在最后一刻脱离逃生派的原因。虽然这帮助她躲过了劫难，但是这样的理由却很荒唐。
这一次白易用坚定的语气将之前没能讲出的话说出。
“辰星，你因为我按照指南进行修炼躲过了方舟飞船的爆炸让我很欣慰，但是你如果因此相信神临派的理论就有点荒唐了。”
“为什么？”辰星一本正经地问。
白易无奈地回答说：“因为按照那本指南修炼，最终是飞升成仙，这是不可能的。”
辰星愣住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按照飞升指南修炼，结果却不相信飞升成仙吗？”
“虽然修炼方法是真的，但是这个世界既没有仙，也没有神。人不会成仙，也不会有神救世。”
辰星一脸呆相。半晌结结巴巴地说：“白易……你不会，不会吧，你难道……难道真的不相信吗？”
白易摇摇头，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反问：“你告诉我辰星，圣女真月大人现在在哪儿？”
辰星机械地说：“她在飞船上。”
这回轮到白易发呆了。他与姬黎对视，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自称神明的化身，神临派的代表人物，感应神谕写出《飞升修炼指南》的天玄教圣女真月竟然登上了逃生派的方舟飞船！
这简直就是白易听过的最大笑话。他结结巴巴地问：“辰星，你没有骗我吧？你说得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辰星委曲巴巴地说道，“我们四个神使都是沾了圣女大人的光才上的飞船，最后我看到你战斗那么勇敢，使用的招式同指南上的一样，也不知道为啥就下了船……”
姬黎问：“所以你仍然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吗？”
“我是相信的！圣女大人一直对我们说神不会抛弃世人的。而且白易他……我以为他按照《飞升修炼指南》修炼成功了，这件事能证明神真的存在呢。因为那指南是圣女大人劳心伤神，经过许多年的感悟神谕最后才写出来的……”
可是一直说着神会拯救世人的圣女最后上了逃生派的飞船。
按照《飞升修炼指南》进行修炼的白易是个不会相信飞升成仙的无神论者。
辰星受到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过了一会儿她低着头说：“其实有件事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方舟飞船能够载人离开尘荒星是受远古遗迹中发现的一艘飞船的启发。”
姬黎答：“我听说过这件事，不知真假。我也跟白易说了。”
“发现遗迹的人就是我。”
“是你？”姬黎一惊。
“是的。我也因为这件事的功劳知道了一些方舟飞船建造期间的内幕。虽然飞船试飞过几次都成功了，但是实际上飞船的动力之谜并没有解开。”
姬黎顿悟，原来这才是她最后脱离逃生派的真正原因吗？
虽然辰星发现远古遗迹这件事听上去很有趣，值得大书特书一番。但是认真一想，就连方舟飞船都失事了，谈论这件事根本没有意义，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白易一段时间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在听她们说话。疲惫与虚弱感袭来让他感觉连说话都吃力。
一切都结束了。但他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他几乎挣扎着问：“辰星，你告诉我，我在九天学府的同学他们也在飞船上吗？”
辰星一听就知道他问这话的用意。
“我呀……确实劝说过她。很久以前我就跟她聊过，包括我最后决定脱离飞船时都找过她。但是她没有相信我。她还反过来还劝我留下，我们互不相让又谁也说服不了谁……”
白易瘫倒在了座位上。
逃生派阶层的人类代表了人类科技文明的巅峰。拥有人类最充足的物资，最尖端的科技。所以理论上他们最有可能逃离即将毁灭的尘荒星。绝大多数人类也最为认可逃生派的求生方案，这一点从参加狱鬼猎人争霸赛的人数上就可以看出来。因为争霸赛的最终奖励就是进入方舟的资格，狱鬼猎人争霸赛又叫方舟飞船资格赛。
最终他们失败了！
逃生派、驻留派和神临派，勉强算上图铎为代表的进化派，四大求生派全归虚无。
人类难道注定逃不过灭亡的命运吗？
白易闭上了眼睛，眼前最后的光明消失。
内心最后的希望之光也仿佛随之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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