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回归人
漆黑的宇宙背景下那颗蓝色的星球就像镶嵌在黑色绸缎上的蓝色宝石。
如此美丽，这就是地球。
在近地太空漂浮着数不清的建筑，它们就像一个个造型奇特的人造卫星，由纵横交错的桥梁相连。
复杂的结构凝聚了人类智慧，宏伟的外形就像神话传说中的天宫。
这就是地球浮界太空城，又称星城。
“你们离开地球的一万年来浮界经过无数次修整与扩建，但始终维持着八十八座星城，十二个大区的行政区划。每个大区都有一座中心城，也称主城。我们当前所在的地方就是整个浮界的主城，黄道城，是整个浮界的政治、军事与文化中心……”
就在接待人员对浮界星城进行详细介绍时，白易的目光被户外一座造型奇特的建筑吸引。在失重的太空，星城建筑大都呈结构更为稳定的环形，而这个建筑却呈圆柱形，位于建筑群的中央，一端延伸向外太空，另一端指向地球，一眼看不到尽头。
“什么？你问黄道城为什么起这么怪的名字？呵呵，黄道是古老的天文学术语，是古人观察太阳与地球相对移动所形成的轨道。我知道你们可能听不懂，你们可以理解为它是古人假设的太阳因地球公转在地表留下的轨迹，是一个圆形，它与赤道相交于春分点和秋分点。”
即使他如是说，白易等人依旧不可能听懂。
接待员侃侃而谈，越说越兴奋。“没错！八十八星城、十二区与黄道城的设计理念都来自古老的天文学概念，古老与科幻相结合既显得底蕴深厚，更是人类文明的传承……”
虽然他的废话很多，俨然一个话痨，却几乎涵盖了白易四人想知道的所有事。
本来设置专门的接待人员就让白易感到好奇，这样一来他的疑惑更深。加上他很担心他会啰嗦到把八十八星城与十二宫的名字全说一遍，于是打断他问：“我刚才听你称呼我们为回归人？”
“是的，但凡星际移民重回地球都是回归人。我的职务就是接待你们。”
白易没有猜错，居然真的设置了接待回归人的岗位。
“难怪如此专业。”
“是吗？哈哈哈！”
“回归人有很多吗？”
“说多也不多，但是说少也不算少。同当年星际移民浪潮乘飞船离开地球的人数相比就像小数点后面的尾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有记录的这最近一千多年来回归人越来越多。”
萧语问：“那这么说那些没有归来的人是找到适宜居住的星球成功移民了吗？”
接待员面露窘色，口才不再流利。“这件事的话……我只能说……祝愿他们好运了。”
白易、姬黎、笑千和萧语四人随接待员乘坐特殊的便捷式飞艇穿梭于透明的圆形通道中。
随着角度变幻，刚刚引起白易注意的那座位于星城中心的圆柱体建筑表面的文字出现在众人视野。
四个大字正是：华恒工业。
字迹笔走龙蛇，遒劲有力。占据超大面积，数百米外清晰可见。
萧语不禁脱口而出：“华恒？”
接待员微微一笑，颇有些意味深长。“对我来说你们不知道华恒才会让我感到奇怪。但是你们是回归人，如果不知道华恒又怎么会感到奇怪呢？”
“建造星城的是华恒公司？”
“华恒公司是地球上最大的公司。星际移民时代它至少建造了一半以上的宇宙飞船。我们以火种比喻那些移民宇宙的人类，那么华恒公司可以说将火种散播到了全宇宙。”
“好厉害！如此强大的工业实力是人类的骄傲。”
“那是当然，华恒公司是人类开启星际大航海时代的最大功臣。如果说研究出空间穿越技术开启星际时代延续了人类文明，那么完全可以说华恒公司拯救了我们人类。华恒公司的历史就是人类星际时代的缩影，它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接待员情绪高涨，话锋一转说：“走，我带你们去黄道城四季宫殿，从那里至少可以看到五座大型星城的主城。”
飞艇驶出环形通道进入透明的隧道，加速穿过一座座悬浮桥梁与空厦。过程中可见各色人等乘坐各种飞行工具穿行于纵横交错的建筑中。
在螺旋通道中盘旋上升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抵达至高的紫微殿。这里视野开阔，角度极佳，四人终于可以一睹恢宏大气，雄伟壮观的星城风貌！
接待员大谈特谈，依旧充满激情。但是也许是重要的事情讲完，并不是白易四人想听的。其中夹杂许多专业术语，听得四人云里雾里。
姬黎不胜其烦，打断他说：“星城我们了解过了，与浮界对应的还有里界吧？里界地城，是这种称呼对吧？你能跟我们详细讲讲里界吗？”
接待员眼前一亮，仿佛发现了蓝海，然而他刚张开嘴，一个声音响起：“里界的事情就由我来为他们讲解好了。”
众人回头一看，一台扁平的飞行器上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从她身上的制服就可以看出身份不一般。
接待员腰板挺得笔直，敬礼后说：“姬部长好，没想到您在这里。”
“郑将军临时有事，由我来代劳接待诸位贵客。”
接待员向白易四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星城防卫部长，联合舰队副指挥官，姬雪明将军。”
“有劳姬将军。”白易说。
众人依次握手，当姬雪明握住姬黎的手时没有马上松开，而是笑着问：“听说你也姓姬？”
“我叫姬黎。”
姬雪明的身高只比姬黎略矮，这已经算是高个子女人。
“姬黎啊，很好听的名字。”姬雪明微笑道，“原来也是我们姬家人吗。”
“姬家……在这里很有权势吗？”
姬雪明说：“如果你们已经知道了华恒公司是一个伟大的公司，那么就能够理解姬家的地位了。很久以前大灾变发生后人类提出了许多自救方案。华恒公司当时提出了建造星城的计划，但并没有受到重视。后来华恒还是启动了该计划，没过多久病毒肆虐，人类在地表难以生存。直到这时，人类才意识到星城计划是多么的富有远见。再之后就如你们所见，星城拯救了人类。当时华恒能够在不被人看好的情况下启动星城建造项目正是因为我们姬家的支持。”
“看来你们很有眼光。”
“万事开头难，最初建造星城遇到了无数困难，技术、材料、人员变动、资金储备，数不胜数。最初几年耗费巨资却毫无收获，但我们并没有放弃。后来人类意识到星城的重要性，华恒公司无疑就是先驱。如今在星城，姬家享有崇高的地位也算是对我们当年坚持的回报。”
姬雪明又说：“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够做出这样的决策吗？”她自问自答，“因为我们姬家有一条祖训。”
说完她看向姬黎。
姬黎当然摇头，她可不知道姬家有过什么祖训。
“祖训就是可以不努力，但绝不能走错路。方向错了，所有的努力都只会加速灭亡，这就是选择的重要性。”姬雪明微笑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进化，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演化与环境一样都是随机的。你永远无法准确预测未来，也不可能知道基因突变是好是坏。这就是随机的未来，生存则各凭本事。有时生与死就在一念之间，所以生存就是选择。自然在进行筛选，我们人类也在各种选择中不断探索选择正确的道路前进。正确的道路是一条康庄大道，拥有无限未来。错误的道路即是深渊，一旦失足便万劫不复。”
姬黎问：“那要如何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呢？”
姬雪明说：“要有放眼大局，洞悉世事的眼光。只有看透事物本质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白易说：“我认为所谓的‘正确的选择’是个悖论。”
姬雪明看了他一眼问：“你说什么？”
“你没有发现你所说的‘永远也不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是好是坏’，与‘正确的选择’自相矛盾吗？”
“哪里矛盾？”
“因为做出选择后，直到出现结果之前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与其说拥有洞察世事的眼光更重要，倒不如说决心更重要。”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上本没有路，没有人知道会遇到什么。所以当做出选择后就要有决心和勇气。当缺少了决心和勇气任何选择都是死路。”白易说，“当做出选择，就要有‘我选择的路就是正确的路’这样的决心，哪怕这是一条绝路，我也能开辟出一条通天大道！”
无人作声。
“未来有无限可能。当选择了要走的路，要做的只有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在终点或者回馈出现之前没有哪条路是正确的。”白易说，“所以你的话我只认可一句，未来变幻莫测，生存各凭本事。”
姬雪明摇头说：“不好意思，白易……是吧，你是叫白易对吧？白易先生你的这套理论很荒谬。未来在我们手中没错，但是选择权也在我们手中，选择永远比努力更为重要，这是绝对不会错的。”
姬黎将话题拉回正轨：“拯救人类的星城计划离不开姬家的支持与像您这样的有识之士。其实在我们诞生的星球姬家也曾经是一个有实力的大家族，我为我们的姬家感到荣耀。”
姬雪明迟疑了一下，回过神才说：“你们移民的星球发生了什么事？”
“许多事一言难尽。”
“星球完成了适应性改造？”
“据我所知，只改善了物种多样性。因为那颗星球的气候非常适宜人类生存。”
“冒昧的问，发生了灾难？”
“是的，堪称毁灭性的灾难，活下来的人是极少数。”
“啊，我对此深表同情。”姬雪明说，“宇宙就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沙漠，每一艘移民飞船就像孤独的旅行者。他们的冒险与开拓精神让人景仰，而他们的经历必将在人类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那是人类彻底征服宇宙之后的事了。”
姬雪明看了一眼说这话的人，眉头一皱说：“你不相信人类的未来？”
“怎么会呢？我们可是回归人，最不缺的就是冒险精神。反倒是你为什么要质疑我？我觉得我还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姬雪明从他的脸上移开视线，看了一眼他周围的人说：“还好我们有地球。无论你们来自哪里，也无论你们在外漂泊了多久，地球永远是你们坚实的后盾与停泊的港湾。人类永远都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姬黎说：“谢谢。”
“谢……谢谢你。”萧语的声音哽咽，竟抹起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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