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废墟一夜
夜王出现说明了两件事。其一，变异兽绝不是情报中的一小股。其二，由夜王带队的变异兽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人类，它们或许另有目的。
这场战斗的性质在夜王出现后发生了变化，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互换。
兽群穷追不舍，完全没有放弃的迹象。
部队收缩阵形，依托装甲战车筑成移动防线。为了避免被包围，依靠强大的机动性展开游击战。强大的火力数次逼退兽群的围攻。
所以最难缠的是空中的翼兽，它们的翅膀下悬挂微型炮台，飞行过程中智能炮台自动锁定地面目标进行攻击。
由于缺少对空手段，人类部队只能被动挨打，这让他们伤透脑筋。所幸的是翼兽空军的火力不具备大规模杀伤力。
随着夜幕逐渐降临，局势对人类越来越不利。最后部队长官根据地利急行军后进入了附近的一座废弃地城。
这座地城如同遭到导弹攻击，塌陷成一个巨大的天坑。四面皆是断崖，布满数不清的空洞房屋，就像楼层的断面。
部队从一处地缝进入地城，就像躲入防空洞，借助地利成功打退兽群。代价就是损失了绝大部分战车。
躲入地城后暂时安全了，但所有人的表情都不轻松。
部队已经将这里的情况通知了浮界与里界，他们除了等待救援外别无他法。可是谁也不知道援兵什么时候会到。
由于行动开始没有人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场激战，只携带了少量物资，所以他们能够坚持的时间也非常有限。
先锋部队占据数十个“山洞”，每一个入口由士兵轮番把守。
白易与罗森、庞迪克、赖拉等人一组。
入夜白易忽然看到罗森在建筑倒塌形成的类似阳台一样的角落里借着月光不知在做什么，口中发出古怪的声音。
他悄无声息的走上前去，月光下一抹清晰的蓝白色，右手隔着防护服似是在处置伤口。
也许是看到地面上的影子，罗森猛地抬起头，用手遮住身体。
“白易！”罗森松了口气说，“吓我一跳。”
“你受伤了？”
“轻伤，不要紧。”
“防护服没有破损吧？”
“已经做了紧急处理。”
一旦防护服破损，返回地城后必定要进行隔离观察。
白易问：“我有个问题，诡兽攻击我们是为了报复我们吗？”
“你说这事啊，我们人类与变异兽的恩怨可由来已久了。”罗森想了想说，“人类在地表的各种活动必定会与野生动物爆发冲突。你想过没有，地表虽然是病毒环境，但以人类当前的科技水平与工业能力完全可以修建与外部环境隔绝的大型地面建筑，就像太空电梯位于地表的地堡。也就是说虽然是在地表，但人类活动在室内。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强大又狡猾的诡兽。”
白易点点头。
罗森又说：“我们曾经在地表进行过数不清次数的大规模军事行动，还是无法彻底将它们消灭。地表至今也不是人类的领地……”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沉吟道，“本来这次也是，都以为是一场轻松行动，没想到最后变成这样。当我听说夜王斑马出现时就感觉不对劲儿了。我就觉得那个发现诡兽的情报就像是诱饵，诡兽不愧是诡兽，它们是真的很狡猾！”
“夜王确实很强大，既强大又狡猾。”白易脑海中出现夜王斑马模样。“我从你这里听说夜王这个名字后还以为是多么古怪或是巨大的变异兽，没想到体型根本不大。”
“体型大小与实力没有直接关系。不能因为体型小就轻敌。其实八大夜王里也有体型大的，那完全就是怪物。”
“你说的对。”白易说，“这个斑马的外形让我想到了猴子，它是猿猴类的动物变异而来的吗？”
“也许吧。”罗森忽然笑了。
月光很白，那张阴影浓重的笑脸透露着古怪。
“你确定是像猴子，而不是人吗？”
“如果没有那身古怪的花纹与那条长长的尾巴确实很像人。”白易说，“但对猴子也可以这么说，毕竟都是灵长类动物。”
“我问你个问题，白易先生，希望你能诚实的回答，用你的真心话回答。”
“什么问题？”
“人长得越来越像野兽和野兽长得越来越像人，哪个更可怕？”
白易一时无言，这个问题确实很怪。
“不许说谎，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并不是白易想说谎，根本没必要。而是他真的想不出哪个更可怕。“这问题难倒我了。”
“真的？”
白易沉思了一阵说：“我觉得都一样吧，一样可怕。”
“哈哈哈。”罗森笑了。“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回答吧。从你刚才那么犹豫来看，这肯定是你的真心话。但是……”他话锋一转说，“你可能没有考虑清除这个问题的本质，听我分析后你可能就会有不同的答案。”
“哦？那你说来听听。”
“人长得越来越像野兽，无论他有多么不像人，但他始终还是人。对吧？”罗森说，“而野兽无论长得多么像人，它还是野兽。”
“说得对。”白易点头表示认同。
然而罗森接着说道：“所以，对人类来说最可怕的永远是人。”
白易忽然一阵心跳加快。与罗森面对对，阴影浓郁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孔。
“所以，人越来越像野兽才最可怕。”
这与白易想像的答案完全相反。“对不起，很难苟同。”
“你不认同也没用，因为这就是‘正确答案’。”罗森说，“你只要想想战争时期投敌的叛徒就知道了，为了表明忠心，他必须豁出命与曾经的阵营切割。而论个体杀伤力，他们造成的破坏可远超敌人，原因就在于他们曾经是‘自己人’。”
罗森迈步向前，两人几乎面对面。声带受损后的发音越发古怪：“你知道比以上那两件事更可怕的是什么吗？是动物越来越像人，变得越来越强大的同时，我们人类却一直在原地踏步。”
四下里寂静无声，两人一动不动。
良久他拍了拍白易的肩膀说：“你别往心里去，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好了。”
白易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脸上，忽然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
他猛地转身。“赖拉！你干什么？”
罗森哈哈大笑：“你刚才吓我一跳，现在我们扯平了。”
赖拉神秘兮兮地说：“我看到你了，白易先生。”
“什么？”
“居然与那个夜王斑马打得有来有回。”赖拉幽幽地说，“所以你是不是在刻意隐藏实力？”
“我为什么要隐藏实力？”
“为什么？原因只有你自己知道。”赖拉的表情有些异样。“你是回归人对吧？在地外经历了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
罗森说：“赖拉，打赌我赢了。”
赖拉知道他说的是在来时的车上两人打赌会不会遇到夜王的那件事。“但是我刚才听你说了，你也没想到会遇到夜王。”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赢了。”
从断壁处向外遥望，皓月当空，银白色的月光洒满大地。
地球的月亮比尘荒星的月亮更大更圆。末日时期尘荒星的月亮一直是红色的。
白易情不自禁地说：“好美的月亮，好美的月色。地表的环境如此优美，人类却被逼得上天入地，真是可惜。”
月光下是漫天飞舞的翼兽。虽然它们攻不进来，但时刻没有放弃监视人类。
人类在等待援军，它们是否也同样呢？
想到这里白易心下愈加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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