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宋靖和宋仪坐着不敢动,宋微看见好奇的很,胳膊朝着桌案的方向伸得长长的,宋知许把怀里的小人儿转了个身。
何愿久给拂冬递了个眼神,拂冬端起碟子,让宋靖和宋仪各取了一块,又放回桌案上,何愿久这才从碟子中取了块,小小的咬了一口,刚嚼了一下,就不敢动了,继续嚼受苦的是自己,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吐出来。
何况这是宋知许做了一个上午的成果。
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个孩子,宋靖面无表情的咀嚼,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宋仪就不一样了,咀嚼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可她又不敢不咽。
何愿久觉得好笑,总算不是自己一个人受苦。
“味道如何?”宋知许见三人只顾着品尝不说话,对自己的手艺又自信了几分。
见三人还是不说话,宋知许把怀里的宋微递给奶妈妈,上手拿了一块儿咬了一大口,没嚼两下,愣住了,面不改色地囫囵咽了下去,又喝了两口茶水方才缓过来。
“今日还有公务要处理,午膳便不回来用了。”宋知许说着便站起来朝门口走去,何愿久让拂冬送了送。
没一会儿,拂冬回来了,朝着何愿久点了点头,何愿久这才说道:“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宋仪听了连忙把只咬了一口的糕点放在了旁边桌案上的小碟子里,之后抬头看向对面的宋靖,却发现他已经将那块糕点都吃了。
宋仪在心里想道,这三哥真是个狠人。
不止宋仪,连何愿久都惊讶地看向宋靖,可是当事人却面无表情,跟只是吃了平常糕点一个样子。
“夫人,”几人正各怀心思呢,拂春一脸焦急的快步走了进来,看见花厅里还有哥儿姐儿也顾不上行礼了,走到何愿久身边道:“国公府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老祖宗快不行了。”
一听这话,满屋子人齐齐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前月去看望祖母的时候她老人家不是还好好的?”
宋微在六月初八办的百天宴,六月底的时候,何愿久和宋知许带着宋微回了趟国公府,那时老祖宗身体还很硬朗,抱着宋微不离手,如今刚刚过了一个月,怎就快不行了?
何愿久立马着人收拾东西,宋靖和宋仪见了也都起身离开了,这种情况下,他们二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老夫人也知道这事儿了,派了玉立来说是待会儿直接到西侧门那里,马车都备好了。
何愿久当下也收拾好了,就带着拂冬拂春一起出门,西侧门就在后院,不用绕着前院去大门那里,等到了西侧门,老夫人也等在那里了。
“咱们先过去看看,说不定那些个传话的下人没有个度,往严重说了。”老夫人见何愿久一脸焦急,不由得出声安慰道。
何愿久胡乱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里,拂冬拂春也只能干着急,何愿久攥着袖子,这才有空仔细思考。
前世祖母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去的,可那是因为自己死讯国公府瞒不住了,被祖母知道一时气急了身体才出了岔子,后来慢慢地,祖母也进不了食了,再后来连水都咽不下,形如枯槁,连那年的中秋都没撑过就去了。
可这重来一世,自己活得好好的,上次一别,祖母还把自己送到了影壁,怎么可能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快不行了?
传话的小厮肯定是不会传错的。
难道是有人陷害?
何愿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可这偌大的国公府,祖母一介妇人,又是一顶一的长辈,能挡了谁的道?
父亲和二伯父向来孝顺,二伯母也是个好相与的,这么多年来婆媳从未有过争吵。
那会是谁呢?
冷不丁地,何愿久脑海里拂过一张脸:李知,自己的大嫂。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管家权顺利落到了国公夫人李知的手上,那几年里,自己没少受她的苛待,那李知是什么样的人,当国公爷的大哥恐怕都没自己清楚。
可是,祖母又有什么值得她对付的呢?
何愿久想不通,掀起一旁的车帘,马车已经驶过了主街,再右拐后前进百米就能到了,何愿久理了理衣衫,准备下车。
下了马车后,门口的小厮迎了上来,朝着何品薇跟何愿久拜了拜,说道:“二老爷和二老夫人前脚刚来。”
何品薇点了点头,带着何愿久进了大门就朝老祖宗住的院子走去。
二老爷何品宏十几年前就跟大房分开住了,那时何愿久才四五岁,新辟的何府与国公府隔着两条街道。
进了老祖宗的院子,何愿久感到一阵荒凉,院子已经很久不曾有人打扫,花草看样子也不像每日修剪的样子。
进了主屋,只见老祖宗躺在床上,双眼微阖,瘦的不成样子,与一个月前的她迥然不同。
“祖母!”何愿久再也忍不住了,扑到老祖宗的床边就开始呜咽。
老祖宗似是听到了,强撑着张开了眼,说的话有气无力:“宝姐儿来啦!祖母的好囡囡,不哭,不哭。”
老妇人想要再摸摸何愿久,可手好像灌了铅一般,试了两次都抬不起来,何愿久把老妇人的手一把抓着,放到了自己的脸旁,眼泪止不住的掉,祖母连手都瘦成皮包骨了。
老妇人僵硬地动了动手指,抚摸着面前女孩细嫩的脸庞,“微姐儿呢?”
“微姐儿还在家里,我这就叫丫鬟把她带来。”何愿久说着就要起身去安排。
老妇人又道:“那就不了,不见了。”
何愿久感受到老妇人的劲儿,没挣开,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看着祖母。
老公爷何品昌见状,将众人都招呼的出了主屋,屋里就剩下祖孙俩了。
明明是一年中最热的月份,老人的手却冰凉,何愿久右手紧紧握着祖母,左手探到祖母脚底,将被褥捂得严严实实的。
“没用了,祖母知道的。”
何愿久左手将被褥攥的紧紧的,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背对着床上的老人。
缓了一会儿,何愿久朝老妇人笑着说道:“祖母说什么呢?孙女儿如今来了,定然会把你照顾的好好的,除夕的时候,孙女和微姐儿还等着您的压岁钱呢。”
老妇人笑着看何愿久,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能不能撑到月底都说不上,不过还是说:“好,祖母到时候给你和微姐儿多多的压岁钱。”
老妇人好像很累,眼皮不受控制的合上了,又猛地惊醒,看见何愿久还在跟前,才又沉沉地睡去。
何愿久把祖母额前的头发拨到两边,轻轻地把手放到被褥里,又把边角压紧了。
何愿久是老公爷老来得女,备受一家人的宠爱,老祖宗也不例外,何愿久小时候总爱去祖母院子里玩,祖父在自己六岁那年去世,怕祖母一个人不好过,何愿久就跟着祖母一起住,直到十二岁那年,母亲得了病,这才搬走,等到母亲去世了,何愿久又搬了回来,就连出嫁都是从这个院子走的。
何愿久对祖母的感情很不一般。
何愿久轻轻地掩上房门,拂冬拂春在门口候着,拂冬上前:“殷嬷嬷十几天前说是老家出了事,跟老祖宗告了假,走了再没回来,梅芿姐姐做差事出了错,被国公夫人给发买了,梅柔她……”
“说。”何愿久冷声道。
“梅柔她被老公爷抬了姨娘,已经不在这伺候了。”拂冬小心翼翼地说道:“如今院子里就剩凤蝶那小丫头,老祖宗的饮食起居都她一人照顾着,连些个粗使婆子都没有。”
拂冬拂春也是跟着何愿久在这个院子长大,对这院子很熟悉,刚刚一进门便觉着不对劲儿,四处找人,终于在柴房里找到了正准备取柴的凤蝶,这小丫鬟冒冒失失地,被门槛绊着了,正坐在地上揉腿呢,拂冬和拂春便跟凤蝶打听了这些来。
何愿久听了后点了点头,朝偏厅走去,一进门儿,跟长辈问了安,坐在一边,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母亲,我还是想先把微姐儿抱过来,她还小,总不能离我太久。”何愿久朝着何品薇说道。
“是这个理,你不在,晚上微姐儿该哭闹了。”说罢,何品薇便叫杜妈妈回府带孩子去了,其他人她也不放心。
“二妹这是打算在咱国公府长住了?”说话的是李知,国公夫人。
“祖母病成这样,身边也没个体己人照顾,我自小被祖母养大,照顾祖母也是应该的。”何愿久朝李知露出得体的微笑。
二老夫人适时插话:“我看也行,母亲如今病重,大爷媳妇儿操劳一家大大小小琐事儿,难免在母亲这儿疏忽了,就让宝姐儿住在这,那西厢房原就是她的地盘,现下收拾了,今晚就能住人,你说呢?”二老夫人朝着李知问道。
“二伯母说的是,只是这西厢房好久不住人了,又阴又潮,怕二妹住不惯。”李知虽说是国公夫人,可饶宛白是长辈,又是将门之后,祖上丰功伟绩数不胜数,李知不敢明着跟她说反话。
“这倒无妨,大嫂只管差人打扫了就行。”何愿久回道。
李知心里狠狠骂了何愿久几句才解气,出去差人打扫西厢房去了,而且这差事只能办的好了,屋里老公爷和二老爷可都听着了。
“不若二妹妹今日且住在我院子里,你能受得住那阴啊潮啊的,微姐儿怕是受不住。”说话的是国公府三爷的媳妇杨瑞云,三爷何虽年外放做官,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谢谢三嫂。”何愿久起身道谢。
杨瑞云浅笑着摇了摇头。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47466/47466933/782700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