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年三十 上
“沈曦妤,快起床!”
今天是农历大年三十,穆远一大早就亲自登门叫沈曦妤起床。
床上的小女人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一条雪白的大腿大喇喇露在了外面,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睡裙早就掀到了腰上。
当然,她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床前站了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
穆远伸出一根手指戳她的脖子,“再不起,没早饭吃。”
“%&*……*&@#&#……”沈曦妤用哼唧的外星语回答他。
穆远无语望天,转身出去了。
吴妈在摆餐盘,看到穆远下楼,问:“大少爷,沈小姐醒了？”
“没有,还是您去吧。”穆远一大早就心好累。
这女人睡着和睡醒真是两种生物……
不多时,沈曦妤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下楼,看到每个佣人都喜气洋洋地忙碌着,也是,今天是年三十啊!
“穆远,恭喜发财!”沈曦妤蹦到餐桌前坐下,开口对主位上的男人说。
穆远没有理她……
沈曦妤郁闷,大过年就绷着面瘫脸,没准明年真就面瘫了。她伸出手去盘子里拿面包,结果被一只大手抢先截走了。
沈曦妤:“!!!”那可是最后两片面包!
穆远感觉有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心里偷笑,面上却冷冷地:“说了晚起没饭吃。”
沈曦妤撅嘴,拿起杯子闷闷喝牛奶,你什么时候说过？骗子……
吃过早饭,两个人出门上车前往穆家华苑。
“买的东西都带着吗？”沈曦妤突然想起。
“嗯,司机都装好放在后备箱里。”穆远回答。
“哦。”沈曦妤一看也不用她操心什么事了,拿出手机准备玩会儿。
穆远瞥了眼坐在旁边的小家伙,嘴角弯起,原来她还挺关心去穆家过年的,还以为她什么都不在乎。
刚刚有点像一对小夫妻要准备回家见父母的感觉……
穆华盛早已在家里准备好了,昨天开始叫管家带领佣人把穆家楼上楼下打扫得干干净净,连花园都去重新修整了一遍,万一曦妤丫头想看花花草草啥的呢？穆夫人白霜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虽然不爽却也不能说什么。
这天一早,穆华盛就叫佣人准备了一套新订制的西装穿在身上,精神焕发,整个人好似年轻了十岁,坐在大厅里,等着大儿子和小侄女回家。
沈曦妤一回来就受到了管家带着佣人的列队欢迎,本来上次回来没有的,这次她也没做心理准备,结果被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欢迎远少爷和曦妤小姐回家”吓得小心脏突突的。
穆远淡笑着拉沈曦妤走进大厅,穆华盛热情地迎了上来。
“曦妤丫头啊,可算回来了,来,坐坐坐!”
沈曦妤一进门就被穆华盛从穆远手里拉走,穆远摇头无奈,坐到一旁。明明两个人一起回来的,怎么感觉好像自己被忽视了呢……
司机把车里的礼物拿出来,吃用的拿去给佣人整理,给穆老爷和穆夫人的礼物则让谢管家转交。
谢管家托着几个精美的礼品盒到大厅,穆华盛问道:“这是什么？”
穆远端着茶杯喝茶,“爸,妈,这是我陪曦妤给两位挑的礼物。”
穆华盛:“你看,回就回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嘴上说着,脸上却乐开了花。
穆远小小地呛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这么俗套的话有一天会从自己敬重的父亲口中说出来。
沈曦妤连忙僵笑着摆手:“其实这些都是穆远买的!”这堆东西加起来,把她卖了都买不起,她才不敢担这个孝名。
穆华盛看到沈曦妤挑的围巾很是喜欢,还问穆夫人觉得怎么样,穆夫人只得硬挤出笑容夸赞沈曦妤的眼光好。
沈曦妤帮穆华盛试围巾,想起来还笑着说:“我当时看中一条红色的,觉得也不错。”
穆华盛连忙说:“红色好啊,挺好,怎么没买红色的？”
一旁的穆远:“……”
爸,你有点节操行么？
在外面素来听闻穆家的声望,沈曦妤原本认为,像穆家这种豪门,规矩一定很严肃。穆华盛在商场上威望盛名,也一定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这样才能培养出穆远的面瘫脸……可是跟穆华盛的两次接触,沈曦妤觉得这就是一个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叔叔,甚至还有点小可爱……在不知不觉中,沈曦妤对他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大厅里,穆华盛对沈曦妤一顿嘘寒问暖,穆夫人坐在不言不语坐在一旁,穆远试着与她闲聊,谢管家为各人斟茶,佣人摆着果盘和点心,这一幕,看起来也其乐融融。
直到,孟梓琪带着礼物登门拜访……
孟梓琪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沈曦妤了,原本准备好的乖巧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哎,是梓琪啊,怎么那么懂事,还送东西过来了。”一直绷着脸的穆夫人总算有了笑容,迎了过去,拉着孟梓琪在沙发上坐了。
孟梓琪反应过来,连忙露出甜甜的小酒窝,“伯父伯母穆大哥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这是家父准备的一些营养品,让我送过来看望二位长辈的,他最近身体不佳,就不能亲自登门拜访了。”
“孟老兄这是怎么了？”穆华盛问道。
孟梓琪回:“前些时日家父的一个老友过世,他去追悼,天气寒冷,回来就有些不适。不过伯父不必担心,是老毛病了,家里的医生开了方子,休养两天就好了很多,只是尚不能见寒。”
“哦,这样啊……”穆华盛点点头。
沈曦妤原本盯着茶盘上一个可爱的羊脂白玉小象走神,听到孟梓琪提起“老友过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心下明白说的是何老。
穆远也想起那天的追悼会,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沈曦妤。穆夫人则忙着夸赞孟梓琪,“哎呀,多懂事的孩子,替父亲来拜访朋友。”,上次穆晨悔婚的事,不管怎么说也是穆家对不住孟家,穆夫人也一直觉得亏欠了这个孩子。
孟梓琪知书达理,乖巧懂事,又是书香门第,加上穆孟两家早就结识,本是穆夫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儿媳妇,要不是因为……穆夫人淡淡地横了沈曦妤一眼,现在儿媳妇没了,儿子也飞了,可不是都要怪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大厅的气氛因为孟梓琪的到来变得有些微妙,尽管穆夫人一直维持着热络,私底下,孟梓琪和沈曦妤两个女人的对峙早已暗潮涌动。
孟梓琪:这个女人怎么也在？没道理啊!她怎么有资格进来!
沈曦妤:那么可爱的酒窝长在她脸上真是浪费了,我的都不明显……
两个女人一个忙着聊天,一个只顾喝茶,眼神不经意交战,也必要拼个输赢……
孟梓琪留在这里吃了午饭才走,穆华盛叮嘱:“回去代我问你父亲好。”
“伯父放心,我一定原话转告!”孟梓琪笑得甜甜。
饭后穆华盛带沈曦妤在穆家别墅里随意参观,沈曦妤感叹着真不愧是B市传颂“商海霸主”的穆家,这华丽的底蕴非一般人家可及,随意不起眼的小摆件都可能是名家非卖品,奢华老式的布置,显露着几代家世的辉煌,看来诚然不是随意来一个世家都敢称豪门的。
午后的阳光充足,穆家上下的佣人都在为晚上的盛宴而忙碌,穆华盛带着沈曦妤来到一间温暖明亮的玻璃房。
“我去……”这也太大了吧!沈曦妤禁不住感叹出声,随后又觉有些不礼貌,微红了脸颊。
穆华盛却满不在意,反因沈曦妤的喜欢而感到满足。
“这是你母亲小时最爱待的地方。”穆华盛一脸回忆。
沈曦妤有些失神,这一刻她有些恍惚。一个女孩,在这样梦幻的地方长大,最后却在简陋挤小的出租屋内终结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她为什么不回到穆家呢？
为什么不来找如此疼她的哥哥呢？
已逝人的答案总要在世人来寻,只是有时候到手的答案总会让人怀疑这个世界。
沈曦妤心中对于母亲的疑问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但若沈文蕾在天有知,必不希望往事回翻,不希望……这会影响了女儿未来的生活。
但沈曦妤并不知道,对母亲未知的渴望,让她不会放弃任何线索。这也决定了,沈文蕾生前被时光掩埋的秘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变得像这间玻璃房一般——清晰透明。
“这里是我小儿子的游戏房,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你想进来参观一下吗？”穆华盛推开了三楼一扇房间的门,笑呵呵地说。他可能想着小儿子与沈曦妤年纪相仿,没准她会喜欢这些。
沈曦妤想,看来穆叔叔并不知道她与穆晨的过往,这让她有些愧疚。再怎么说,就算环游世界是他的梦想不能怪她,终归伤了他的心,是她干的。
“我……这我就不进去了。”沈曦妤站在门口笑着摆手。
“哎呀,又不是私人卧室,”穆华盛想着也许小姑娘家害羞,拉着她往里走,“今晚你和阿远就住在家里别走了,要是无聊,叫穆远陪你在这里打打游戏。”
沈曦妤脑补严肃正经的穆远盘腿在地毯上拿着手柄打游戏的场景,不禁想笑。要是他知道她这样脑补他,一定会绷着脸对她说:“沈曦妤,以后不许这么做。”
哈哈哈,想想就好笑啊……
穆华盛看沈曦妤高兴就好了,顾自想着逝去的沈文蕾,心想她此刻在天上看着她的女儿,看到她生得善良可爱,长得美丽漂亮又落落大方,一定很欣慰吧。
房间中央有一面大的家庭影院,游戏机可以连接,地板上铺着软软的羊毛地毯,地上满是七零八落的纸箱,里面有各式游戏盘和手柄。
沈曦妤看到角落立着一台夹娃娃机……
“穆晨,你会不会啊,笨死了你!”还是那一年,穆晨和沈曦妤去电玩城,旁边的女生怀里抱满了男友夹到的可爱娃娃,而沈曦妤就比较可怜,手上滴溜着两个迷你小布偶,囧。
其实沈曦妤并不是很喜欢这些小娃娃,她只是看不惯那个女生不停炫耀而已。
没想到,他在家里摆了一个,难怪后来他一抓一个准……
“穆叔叔,我们……出去吧。”沈曦妤眼眶有些发热。
“好,喜欢就晚上和阿远过来玩哈。”穆华盛挽着她的手臂,其实是沈曦妤反过来扶着拄拐杖的他。
走出去时沈曦妤一不小心踢翻了一个纸箱,一堆办公用品零散着掉了出来。
沈曦妤连忙弯下腰去捡,穆华盛不便弯腰,站在那里看着纸箱说:“没事的,都是我小儿子办公用的一些东西,他离开公司后秘书送回来的,你穆阿姨疼他,非要留下。”
沈曦妤把东西一样样捡起来装回纸箱里,她的手在碰到一支钢笔时僵住了。
这钢笔……她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
在她高中毕业丢掉第一次的酒店房间里捡到的……
沈曦妤拿起钢笔,仔细端详着,一旁的穆华盛看到,惊奇出声:“诶？这不是阿远的钢笔么？”
沈曦妤转动它,果然看到在笔帽处刻着两个字:穆远。
她的那支钢笔是没有刻字的,而且根据手上这支的材质或是手感,自己那支多半是仿冒的。
穆远刻有名字的钢笔,非大牌即限量,兴许普通小店里卖些赝品也是有可能的。
“我说呢,上次我问他原来的钢笔哪里去了,他咬牙切齿地跟我说‘丢了’,原来是掉到这里了。”穆华盛摇头,估计是哪个粗心的秘书弄错了,“曦妤啊,把它拿着待会下楼还给阿远就行了。”
沈曦妤缓缓起身,钢笔材质确实不一样,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如她回忆起那年噩梦而变得沉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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