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一点都没变
许媛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心想,沈曦妤,你居然一点都没变。她娇笑着,笑声让人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说……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沈曦妤想了想说:“有三年了。”
“是啊,当初要不是你让步了,说不定咱俩还争到现在呢。听说你现在是大学生了,真了不起……”许媛换了个姿势,慵懒地倒在身旁男人的怀里。
沈曦妤瞥了瞥她旁边的男人,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说:“你现在混得也不错。”
许媛是沈曦妤的宿敌,早在初中的时候,两人就有了交集。那时候,沈曦妤还不是清岚,两个人跟在一个大姐头的手下,大姐明显最器重沈曦妤,因为她从不张扬,不惹事,但是打起架来特别狠,跟她动过手的人都怕她,见她一定绕道走。
后来初中毕业,沈曦妤去了第三中学,许媛则去了附近的一所职业学院,两个人的对立才正式开始。许媛手下的小太妹经常在放学时等在三中附近的小巷里,见到三中的学生就抢钱,抢东西,有时还打人。有次被沈曦妤撞见了,沈曦妤看不惯外校人欺负自己学校人,三两下就把那些小太妹打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
小太妹回去告状,许媛就以沈曦妤的名义变本加厉地欺负三中的学生,沈曦妤就带着一帮小混混直接去许媛的学校,把她们作为活动场所的仓库给掀了,并且撂下话:“作为回礼,我每天欺负你们学校五个人,你们有本事就欺负回来！”
每天都有人满脸是伤哭着去找许媛,许媛没办法,和沈曦妤达成了协定,两校私下和平共处,互不干涉。
从此沈曦妤成为了三中的保护神,三中的学生有谁受了欺负,都去找她。也许在如今的新城西路,清岚的名号更为响亮,但是在过去的第三中学,甚至是附近的学校,没有人不知道沈曦妤这个名字。
后来,沈曦妤变成了清岚,但是她却开始学习了,就连后街区那个属于两校共有的篮球场,她也让给了许媛,在那以前,那一直是沈曦妤的专属领地。许媛依旧不想放任沈曦妤自在,经常去纠缠她,但是沈曦妤的身边却出现了许多“保护清岚”的人,许媛连接近都不得。
……
沈曦妤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她指了指身旁姜颖的脸。
许媛一脸无辜的表情,“这可不关我事,你问他。”
被火球砸中的王哥很尴尬,他也想装作一脸无辜,但事情就是他做的。
“哟,你还活着呢？”沈曦妤才发现王哥,这也是酒点半的老人,她认识的时候还不过是个端酒水的,现在都混成总管了。
“呵呵,岚姐……”
“别……担不起,你连我的脸都打了,我哪敢当你的姐。”沈曦妤喝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说。
“我没有打您的脸,我打的是她……”王哥赶紧说。
“你打了我的人,不就是打了我的脸么？”沈曦妤看向他。
王哥不知道说什么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啪啪啪,光头男在一旁拍了拍掌,说:“小姑娘,有气势。”
沈曦妤没有管他,转头问姜颖:“都谁欺负你了？”
姜颖抱住了她的胳膊,低声连连说:“没人欺负我,我们快回去吧。”
沈曦妤皱了下眉,“你叫我来,不就是为你讨回公道的吗？”
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他们的,而沈曦妤,就一个人来了,吓人的是,她也敢说这话。
光头男在旁边接着说:“公道嘛,人人都要讲。这女孩打了我朋友,你是不是也要先给我个公道？”
沈曦妤:“人人都讲的公道我不在乎,我沈曦妤的公道是我自己定的,谁对谁错我说的算。”
光头男似乎有发怒的征兆,却被许媛拦下了。
许媛看着沈曦妤笑着说:“清岚,这么些年没见,你还是这副讨厌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她依稀记得,沈曦妤当年也说过同样的话。
“口口声声叫我清岚不别扭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
许媛笑了,“叫你清岚,是为了提醒自己你已经不是学校里那个沈曦妤,就算我再讨厌你,冲着清家我也不能随便碰你。”
“清家算个屁！把老子惹急了,照样收拾！”光头男啐了一口,站了起来。一旁的小弟看此情况,向沈曦妤两人靠拢,似有动手的趋势。
姜颖吓坏了,拉着沈曦妤想往外跑,刚起身迈开腿,被身旁的一个小弟猛推了一下,直接倒在了沈曦妤身上。
沈曦妤扶正姜颖,一声不吭地站起来,瞬间一脚踹翻了酒桌,桌子上的酒瓶酒杯和酒水,全都砸在了那个小弟身上。
旁边的小弟想抓住沈曦妤,被她一个顺势推过去,摔在了刚才那个小弟身上,两人一起倒地,压在酒瓶的碎片上,惨烈的痛呼声响起。
光头男一把将手上的酒杯摔在地上,叫身后的小弟都去帮忙。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撞开了,几个保镖匆忙地进来,看到角落的王哥,急忙上前去汇报:“王哥,不好了,外面有一群LoseDemon的人拎着棍子进来砸场子,问我们要岚姐！”
沈曦妤听后淡淡地笑了,她对那个保镖说:“叫他们进来,姐姐我好久没动手了。”
王哥及保镖:“……”
王哥生怕事情闹大,把酒吧给砸了,但是显然两方人都不会听他的。
最后,许媛出面了,她走到光头大哥身旁,抱住他的胳膊,妩媚娇气地说:“亮哥,你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多失面子啊！你说好今晚是要陪我的,现在你都把人家忽略了！”
光头男狠狠瞪了沈曦妤一眼,没说什么,许媛是了解他的,他最近在走一批货,如果这时候把军政两界通吃的清家得罪了,他也麻烦。
况且如果外面真有一群这个丫头的人,他带着几个小弟,没准会吃亏,黑道大哥也是怕挨揍的,不怕疼,怕丢人啊……
许媛走到沈曦妤面前:“带着你的人走吧,你现在可是正经名牌大学的学生,用这种方式出名也不好吧？”
姜颖在下边偷偷扯了扯沈曦妤的衣角,她也害怕真的打起来。
沈曦妤拉着姜颖的手,“走。”
“也许我们以后有机会可以坐下来喝杯酒。”许媛在她后面说。
沈曦妤转过身,正视她:“不用了,我向来都讨厌你,没必要委屈自己。”
许媛见到沈曦妤后一晚上都在笑,她看着这个女孩的眼睛,说:“沈曦妤,我是真喜欢你的性格,只可惜我们永远做不成朋友。”
沈曦妤耸了下肩,“这应该是个好消息。”
……
沈曦妤和姜颖回到了学校,一路上两人什么都没说,姜颖试着道歉,但看到沈曦妤一脸认真生气的表情,什么都不敢说了。
姜颖裹着一件大号的风衣,原是程然怕沈曦妤晚上着凉就把自己的衣服给了她,姜颖身上布料太少,沈曦妤就让她穿上了。
到了宿舍大门前,沈曦妤看到不远处大树下站着一个人,她对姜颖说:“你先进去吧。”
姜颖上楼后,沈曦妤走过去,卓远航从大树的阴影下走出来。
“她怎么了？”他问。
之前和梁晓莹在网上聊天,他才得知姜颖出门一天都没有回来。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圈后,他抱着散步的心态出门了,一散就散到了她们宿舍楼下,然后就“累了”,一坐就坐到了她们两人回来……
沈曦妤:“说来话长,我要去前面便利店买罐啤酒喝,你要去么？”
两个人一人手拿一罐啤酒,坐在宿舍大楼前面的草坪上,B市的空气污染还不是很严重,晴朗的夜晚有时是能看到月亮的。
在月光下,沈曦妤把她得知姜颖秘密的经过一点一点告诉了卓远航,也包括了今晚的事情。虽然答应了姜颖保密,但是经过这些,沈曦妤是不会再同意让她一个人承担这件事情。
卓远航久久没有说话,出乎他意料的,在他眼中,那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姜颖,居然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
沈曦妤回到宿舍后,大家都已经睡了,她一点睡意也没有,在零食柜里摸了摸,又摸出一罐啤酒……她知道喝酒太多对身体不好,但不知为什么,喝酒总让她的脑子清醒,可以认真地思考很多事情。
沈曦妤站在阳台上,背靠月光,边喝着酒边想,如果当初唐姐没有患病离世,清北没有出现,她的人生会不会和许媛类似？
一罐酒喝完了,她得出答案,不会。
那年的沈曦妤是个边缘少女,就算以后成为了许媛这样的人,也应该是顺理成章,但是她觉得就是不会。
她年少太过幼稚,总觉得这世界没有对她以爱相待,是这世界亏欠了她,所以她放任自己,随波逐流。但是在她的心里,她始终渴望着被爱,她希望自己可以被人当作唯一的宝贝来呵护,就像那些每天被等在校门口的父母接放学的孩子一样,她也想过一般小孩的正常日子,在那些小孩的生活里,他们还对未来有着无限期许。
唐姐的离去,让她彻夜痛哭,也彻底哭醒了她沉睡的心。自此之后,她才决定重新看待她的人生,别人给不了她的,她可以自己给自己……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总有一次哭泣,让人瞬间长大。
沈曦妤想,原来自己真的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对自己的人生那么无所谓,那么毫不关心,她,还是在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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