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校清北
沈曦妤这会儿在绿水墓园里扫墓。
今天是沈曦妤的母亲沈文蕾的祭日。17年前,沈曦妤三岁的时候,沈文蕾得了抑郁症自杀。那时沈曦妤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不点,唐姐把她抱了回来,抚养她长大。等到她大一些,问起她的妈妈,唐姐就说她的妈妈是生病去世的,她又问起她的爸爸,唐姐就不再说话。
沈曦妤对妈妈的了解太少太少,她渴望知道更多,但是唐姐却始终对此缄口不言。
墓碑上有一张小照片,上面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她眉眼弯弯笑得灿烂,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照片的下面写着:沈文蕾之墓。沈曦妤把墓台上已经枯萎的花枝捡起,用手掸去上面的枯瓣和尘土,放上一束新的紫丁香。
紫丁香是天国之花,她希望母亲在天上也能闻到它的香味。她对母亲少有的记忆里,有一幕是母亲在紫丁香气浓郁的花园里翩翩起舞。
唐姐的墓就在沈文蕾旁边,这是沈曦妤犹豫很久才做的决定。唐姐在世的时候,身边只有沈曦妤一人,沈曦妤十几年来也从来没见过她的家人父母,甚至于连来往的朋友也没有一个。唐姐说自己只是沈文蕾的房东,沈文蕾是她的房客,但是沈曦妤想,她把不熟的房客的孩子抚养成人,这份情谊也要远远重过“朋友”两字。沈曦妤不想让唐姐感到孤独,于是把唐姐的墓放在了妈妈的旁边,两个人作伴也是好的。
她把一束康乃馨放在唐姐的墓前,唐姐的墓上写的是:干妈唐莲华之墓。落款是沈曦妤。唐莲华生前沈曦妤从未叫过她一声干妈,一直是按她的要求叫她“唐姐”,而事实上,在沈曦妤心目中,这就是她第二个妈妈。
她有三个亲人,父亲母亲和唐姐。父亲得知这世上有她存在后就弃她而去,母亲在她还不懂事的时候也离开了她。剩下唐姐,唐姐虽给不了她父爱和母爱,但从未亏待过她。三年前的一个冬天,唐姐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闭上了眼睛,留下她一个人在世上生活。
沈曦妤从小就很坚强,很倔强,但那天她还是放声大哭,那个时候,有种心被生生撕裂的感觉,还有一种,再次被抛弃的感觉。
在妈妈和唐姐的墓前坐了一上午,陪她们说话,给她们讲自己在大学的事情,这是她唯一感到放松,可以静静地呆着的地方,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
走出墓园,沈曦妤掏出手机看了看,寝室的三只已经给她打了N+3遍的电话,除了未接来电,短信、微信都有,无非是让她汇报自己的去向,或是吱个声表示她还安好,那她们就“便是晴天”了。
沈曦妤站在阳光下,心情感到一瞬间就变好了。上了大学之后,认识了她们三只,她就与孤独渐行渐远,每天有人牵挂着自己,这其实就已经触手可摸到幸福。
她勇敢地发起了寝室讨论组里的群聊语音,果然被她们骂死了……囧。沈曦妤说在外面跟帅哥约会看电影,果然新一波的骂声来袭……
关掉群聊,沈曦妤发现未接来电中还有“清北”的名字,她打过去。
清家是军人世家,在B市里拥有极高的声望。清家老爷子是大将军,儿子清旭泽在部队里担任高级军官,如今已经退役。清北是清旭泽的儿子,也是清家的独苗,从小在军营里长大,正式进入部队后表现出色,成绩优异,年纪轻轻就立下一等功,现已位列上校。
如果说沈曦妤在世上还有一个亲人,没有血缘关系,却如家人一般亲近,那个人就是清北。
回想起来,沈曦妤也觉得不可思议。清北家世显赫,自己怎么迷迷糊糊地就认识了他,还让他把自己当作妹妹一般,一直包容和照顾。“清岚”的名字,也是清北取的,为的就是怕她在外玩受欺负……可以说没有清北罩着她,她是绝对不可能小小年纪就在新城西路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电话嘟了两声之后,接通了,传来男人略沉的磁性嗓音:“岚岚,怎么才回电话？”
“额……这个……今天是我妈妈的祭日……”她从不会瞒着清北任何事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良久,他才回道:“对不起,我忘记了……”
“没事,不怪你。部队执行完任务了？”
“嗯……这次能在家多待上几天,你晚上有空么？”
“有,老地方见吧。”
“好。”
清北等那端先挂掉电话,才缓缓地将手机揣回裤子口袋里。他站在窗前,目光深邃而悠远。
落地窗外正在亲自动手修整花园的清旭泽,回头看到屋内的儿子,招招手示意儿子过来帮忙。清旭泽退伍之后就很少过问外面的事情,最大的爱好就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种些花花草草,每天悠闲自得,清闲得很。
清北走到父亲身边,高大的身形比父亲还要高出半头,他敬了个军礼,一脸严肃的说:“爸,我一会儿还有事,晚上会晚点回来。”
清旭泽看着眼前这个令他骄傲的儿子,说:“今天刚回家,怎么就急着出去？”
“朋友要一起聚聚。”
“你这孩子……”清旭泽皱了皱眉头,“朋友就比父母重要了？放着家人不去陪,反倒去跟外人聚。”
清北默了默,说:“回部队前的几天我都会一直呆在家里的。”
清旭泽似是无奈地笑:“去吧去吧,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看到清北转身,又是不放心的补了一句:“以后少去什么酒吧夜店的地方,你是军人,不要跟那里的人混得太熟。”
清北脚步顿了顿,然后大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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