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穆家晚餐
几天后的晚上,一辆宾利开进穆家华苑。
“远少爷,您回来了。”穆家总管恭敬地为穆远打开车门。
“辛苦了,谢管家。”穆远没有对他继续冷脸,尽管他不怎么愿意回这个家。
穆家总管姓谢,已经五十岁,头发花白,身形有些佝偻,但一双有神的眼睛仍能透露出精明与干练,在穆家已经服务了近三十年,上下主仆都十分尊敬他,称呼他“谢管家”。穆远也是被他看着长大的,对谢总管也十分敬重。
穆家华苑占地面积非常之大,处处可见其豪华,花园的中心是一栋古香古色的别墅,其实说城堡差不多。
穆远走进自家大门,两旁站立的佣人们鞠躬问好。听到声音,穆夫人也从楼上下来了。“远,回来了。”穆夫人说话时语调没什么起伏,淡淡的问候也听不出什么关心。
“嗯。”
“小晨呢?他没回来?”穆夫人问道。
“他还在公司加班,晚点会回来。”穆远到沙发上坐下,一旁的佣人上来为他倒茶。
“哦,这样。”穆夫人也到沙发上坐下,不再说话。
沉默的气氛没有僵持太久,楼上传来一个女孩弱弱的声音:“伯母……”
穆夫人站了起来,看着孟梓琪从楼上晃晃悠悠地走下来,连忙上前去扶她,嘴里还说:“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晚饭还没做好呢。”
“我没事的,伯母,就是晕机,睡一觉好多了。”孟梓琪的脸色还有点白,加上瘦弱的身子骨,看起来弱不禁风。
“别逞强,孩子,我看你还有点发烧呢！”穆夫人扶着孟梓琪坐下。
孟梓琪看到坐在沙发上低头喝茶的穆远,连忙说:“穆大哥好。”
穆远看了看她,说:“嗯,好久不见,你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就是一路回来太折腾了,歇歇就好了,让伯母和穆大哥挂心了。”孟梓琪是孟家小姐,书香世家熏陶得说话、做事大方又得体。
“你这孩子啊,就是懂事,不让别人操心。”穆夫人眉开眼笑的。
孟梓琪脸色微红,声音如蚊声:“穆晨哥哥今晚会回来吗?”
穆夫人刚想回答,听见谢管家在门口的声音:“老爷,您回来了。”
穆华盛刚刚参加完几个老友的重聚酒会,此刻一身礼服走了进来,手上拄着拐杖,步伐沉稳有力,一点不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像是一个优雅的绅士。
穆夫人上前去挽他的手臂,穆华盛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他先跟穆远说:“远儿啊,很久没回来了吧。”
“最近公司事情比较多,忙过这一阵,我会经常回来看看。”穆远也走上前去扶父亲的另一只手臂,只是语气仍是淡淡的。
“嗯,那么大的公司辛苦你了,要注意身体。”穆华盛是很看重这个大儿子的,自己一手经营的公司也全权交给了他。他看穆远就像自己年轻的时候,成熟稳重,不急不躁,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一点没辜负他的期望。穆华盛说话时虽然不动声色,但眼光中透露出赞赏。
穆华盛已经回来,晚餐不能等着。孟梓琪主动过来代替穆夫人,另一边是穆远,两人一起扶着穆华盛去餐厅入座。期间穆华盛还问道孟梓琪留学如何,家里近况,孟梓琪都一一回答。
偌大的餐桌上只坐着四个人,佣人一一把精致的菜肴端上来,都是可口的中式菜,鸡鸭鱼肉,各色菜蔬,荤素搭配,让人看一眼就馋涎欲滴。
穆夫人早已给穆晨打过电话,催他回家,只是一直未有人接通。所幸开饭没有多久,穆晨就一身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都不像今天换的,比起今天才回国的孟梓琪更像出远门的人。
“爸,妈,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穆晨规规矩矩地道歉,全然没有只在哥哥一个人面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穆华盛看看穆晨,说道:“嗯,坐下吃饭吧。”
穆晨刚坐下,穆夫人就说:“回家吃饭还不积极,梓琪今天中午就回来了,你让人家等那么久。”虽然是责备的语气,但语气中包含了宠溺。
穆晨看向孟梓琪,半年不见,感觉倒是又瘦了。孟梓琪看穆晨看她,局促地用手抚了一下头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弱弱地打了声招呼:“晨哥哥……”
穆晨点了点头,用带着关心的语气问她:“半年不见,你又瘦了不少,国外读书可还顺利?”
“嗯,已经拿到学位证了,以后就留在国内发展了。”孟梓琪乖乖地回答。
穆晨点了点头,没发表评论,也不等孟梓琪还想问点什么,就转头看向哥哥。“哥,我今天跟李氏的项目负责人见了一面,对方合作意向很明显,我想跟进这个。”
穆远慢条斯理的吃完一口饭,对穆晨说:“李氏送来的策划案我看过,是个不错的项目,你若愿意,就交给你负责。”
穆晨看起来挺高兴,“谢了哥。”
穆夫人对穆晨无意忽视孟梓琪略有不满,企图把话题拉回来,她对穆远说:“远啊,你也别一下给小晨太多事情了,小晨自由惯了,自从进了公司,成天连轴转,可别过劲儿累坏了身体。刚订婚没多久,还是要多留出时间陪陪未婚妻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穆晨说的。
穆晨笑笑,低头扒饭。
穆华盛发话了:“忙一点也好,小晨以后总归要进公司帮忙的,早一点熟悉适应,也能早点腾出精力操办婚礼事项。”
听到饭桌上在谈论婚礼的事情,孟梓琪巴掌大的小脸又默默地红了,她偷偷抬眼瞅了瞅穆晨,发现他只是在低头吃饭,而旁边的穆远也是端着一脸“什么都跟我没关系”的表情喝汤。
穆夫人听到“婚礼”二字,也莫名兴奋,但奈何看了穆晨好几眼,穆晨就是不抬头看她。穆夫人无奈,都是她把他宠得。她对自家丈夫说:“也是这个理儿,但不能太急不是？我倒是有个主意。”随即转头看向孟梓琪,笑着说:“梓琪啊,你回国不是还没打算么,不如去公司帮小晨的忙吧？他也需要个帮手,你们还可以有机会多相处。”
听罢此语,穆华盛、穆远、穆晨齐齐看向穆夫人和孟梓琪。孟梓琪没想到伯母这么讲,下意识去看穆晨,却看见穆晨撇头和穆远对视了一眼。
穆夫人又问穆远:“远,你说呢,你觉得如何?”其实在穆华盛面前,穆夫人对穆远都还是很热情的,话也多起来,不见得多亲密,但是看不出冷漠。
穆远已经通过眼神接收到了穆晨的信号,信号的内容是:“哥,你要是敢答应,我就在你家里养猫!”
穆远淡笑不语,他最讨厌的动物就是猫。从小到大,穆晨一有事求着他,就会拿此事威胁,什么旷课被老师请家长啊,打碎家里名贵的玩物啊,在外面交女朋友让对家里保密啊……
孟梓琪身为大小姐,察言观色的本事是有的。尽管她也想天天和晨哥哥共事相处,但晨哥哥刚刚的表情和神色明显就是不愿,她知道拒绝可能会辜负伯母的好意,但是她更不想让晨哥哥讨厌她。犹豫了一下,孟梓琪还是开口回绝了:“谢谢伯母的好意,但是我主修的是欧洲文学,恐怕帮不了晨哥哥什么忙,而且……我一直想着能进学校当一名老师。”
穆夫人本以为自己提出了一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没想到唯一的回应还是拒绝,当事人都不愿意,她还能说什么呢。
看到穆夫人脸上明显不高兴的表情,孟梓琪有点慌,同时还有点委屈,眼圈一下子变得红红的。
穆晨看不下去了,擦了擦嘴说:“梓琪,是不是不舒服?用不用我送你回房休息?”
孟梓琪摇了摇头,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一直沉默寡言的穆远也开口说话了:“她傍晚有些发烧,你送她回去拿些药给她吃吧。”
餐桌旁的佣人上前想要扶孟梓琪起来,但孟梓琪不敢动,餐桌上是她未来的丈夫、公公、婆婆和兄长,她要是掉了眼泪,多丢人啊。
穆夫人今日在餐桌上屡遭拒绝,看着孟梓琪这样一时也有些心气,心想:“我说你什么了,还不都是为了你好。”穆夫人挤出笑容,对小儿子说:“小晨,梓琪不舒服,你干脆把她带到你那里去,好好照顾照顾她,她身子一直比较虚弱,你要多上点心。”
穆晨觉得真是够了,猛地从餐桌上站了起来,明明心里都愤怒得想要喷火,良好的教养却让他说不出伤人的话。他吸了口气说:“最近公司有事要忙,我一般都住在公司,偶尔去哥哥那里住,梓琪身体不好,妈就帮我多费费心吧!”
随即转头说:“爸,我还带回了点工作回来,吃完先走了,哥,我今晚去你那里。”说完就大步跨出了餐厅,也没再看孟梓琪一眼。
一顿团圆饭不欢而散。
回去的时候穆远让司机先回去了,自己开车。路上,他打电话给穆晨。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电话的那头才传来穆晨没精打采的声音:“喂,哥……”
穆远突然觉得应该安慰一下自己的弟弟,于是说:“躲在哪呢?出来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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