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谢恩
沈妍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陈公公这时又道：“南妃娘娘深受陛下宠爱，往日南妃娘娘陪在陛下身边的时候，陛下是连重臣都不见的，所以……”
陈公公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沈妍潇就是不想懂也懂了。
看来，这位南妃娘娘是真的很受宠，让陛下把朝廷重臣都拒之门外，更何况她沈妍潇只是一个刚刚受封的郡主罢了。
想通其间的关键，沈妍潇也不难理解陈公公为何连通报都没有，就断言她今日见不到陛下了。
不过沈妍潇本就对谢恩这件事不甚在意，所以当下也只是说了句：“那妍潇只能改日再进宫了。”
说完，沈妍潇便准备和沈长生一起出宫，谁知这时宣政殿内走出一小太监，急匆匆的跑到陈公公耳边说了些什么，陈公公的面色变了变，然后扯着嗓子喊住了沈妍潇：“郡主且慢！”
沈妍潇顿住脚步，与沈长生同时回头看向陈公公。
陈公公小跑到沈妍潇身前，道：“郡主，陛下传话，说郡主之心陛下已经知晓，不必再特意入宫谢恩了。”
闻言，沈妍潇倒是有些讶异了，这皇帝知道她来了？却不见她？
就因为南妃在？
见沈妍潇迟迟不语，陈公公以为沈妍潇心中忐忑，当即便安慰道：“郡主不必惶恐，陛下对南妃娘娘那是六宫独一份的宠爱，所以今日才没有召见郡主。”
沈妍潇回神，朝陈公公颔首道谢：“多谢陈公公传达圣意，妍潇知晓了。”
说完，沈妍潇便同沈长生一起原路返回。
在出宫的路上，沈妍潇一直低头不语，沈长生以为沈妍潇还在想宣政殿前的事。
“妍潇不必多心。”
他自幼便受尽白眼和嘲讽，从来都是接受旁人或取笑或怜悯的安慰，他主动出声劝说旁人，还是头一回。
沈妍潇被沈长生那副小心翼翼试探的模样逗乐了，当即笑了笑，道：“我没事，我只是不明白陛下为何会突然兴起赐封我这么一个相府之女为郡主。”
沈妍潇本想着入宫面圣之时，还能将自己心底的疑问解决一二，但没想到这么不巧，正好遇见南妃在宣政殿。
“陛下的圣意岂是你我能揣测的？”沈长生轻轻笑了一声。
沈妍潇一听，颇有些深意的问道：“堂兄真不会揣测圣意吗？”
闻言，沈长生的脚步一顿，偏头看向同样停下脚步的沈妍潇。
两人在狭长宽阔的宫道上沉默相对，冽冽秋风将两人的衣摆吹起，时间如同定格了一般，沈妍潇不开口，沈长生也不说话。
过了许久，沈妍潇才转过头，继续往宫外走。
沈长生见了，也没犹豫，径直跟了上去。
“堂兄在此次科举辩文中的一切言论，不都是在揣测当今陛下的圣意吗？堂兄所说的那些话，哪一句不是大逆不道，足以灭门的罪言？可堂兄还是义无反顾的说了出来，得到了意料之中的赞许和功名，想来，叶太傅也是将陛下的心思拿捏得十分精准。”
沈妍潇步履稳健的走着，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沈长生的气息已经乱了。
他与师傅的关系一直隐瞒得很好，他不能让自己成为师傅一生清誉染上污点。
所以不管沈妍潇说了些什么，沈长生都始终沉默如冰，一句话都没说。
沈妍潇觉得有些好笑，她转过头，正视沈长生，轻声道：“这件事我不会随意往外说的，堂兄尽可以放心。”
听到沈妍潇这么说，沈长生突然生出了一种自己并非君子的感觉，当即便支支吾吾的解释：“妍潇……这件事有关师傅的名誉，你……你一定不能透露出去。”
闻言，沈妍潇没有立刻答应沈长生，而是反问道：“堂兄，在你心中，名誉究竟是由什么定义的？财权？还是家世？或者出身？我想，叶太傅这样清明之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他既然能收堂兄为弟子，想必也是看中了堂兄你这个人，而非你的身份。堂兄这般遮遮掩掩的，恐怕会寒了叶太傅的心。”
沈长生被沈妍潇的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还没反应过来，沈妍潇便又道：“堂兄，其实一直以来走不出去的人，是你自己。并非叶太傅在意自己的声誉，而是堂兄你自己将自己看得太低了。”
说完，沈妍潇便不再看沈长生，独自出了宫。
有的话她只能说到这里，再说下去，便会起反作用。
沈长生是个聪明人，有才华，有学识，有谋略，这样的人才，确实可遇不可求，但他太自卑了，因为出身，他受过了太多的冷漠和白眼。
甚至连自己最敬重的父亲，对他都是冷漠相待，不喜他锋芒太盛，出人头地。
这样的沈长生，可怜又可悲，他若是不能自己挣脱枷锁，谁也帮不了他。
沈妍潇走出宫门，长舒了一口气，在车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沈妍潇沉声吩咐：“走吧。”
车夫往宫里望了望，有些疑惑的问：“小姐，不等堂少爷了吗？”
沈妍潇闭上眼睛，轻声道：“先回吧。”
车夫一听，也不敢再多言，便应了声是，驾车离开了皇宫。
马车摇摇晃晃的缓行，沈妍潇忽然有了些困意，便随意躺在马车上小憩。
昏昏沉沉之中，沈妍潇敏锐的察觉到，周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阵细密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且细微得使人难以听清来的究竟是多少人。
虽然对自己惊人的听力有些不理解，但沈妍潇还是最快反应过来，并冷声问道：“我们到哪儿了？”
车夫回答：“小姐，再过两条街，就到了。”
忽然，一道破空声传来，紧急之下，沈妍潇掀开马车帘子，一脚把车夫踢下了马，然后自己往后弯腰，躲开了那破空而来的一支箭矢。
箭矢划过沈妍潇的脸颊，稳稳的插在了车厢后方，带着凌厉狠辣的杀气，一看，就是想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沈妍潇的眼神陡然转冷，斜看了那吓得双腿发抖的车夫一眼，沉声道：“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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