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什么祖训
楚明云此时再拒绝便是有些不识抬举的。
她含泪弯腰扶起两个孩子，叹道：“不必这般。”
说出将她看做生母这样的话，若被传扬出去，只怕还要被指摘不孝。
卓宁嫣却摇头，恳切的看着她：“母慈则子孝，母妃这些年待我们姐妹如何，我们心里清楚，便是亲生母女也不过就是这般。”
“嗯！”卓宁湘也跟着点头，满脸真诚，只嘴角要撇不撇的，眼看便要哭出来。
楚明云连忙轻轻抱了她一下，又拉着两个女孩儿起来，叹道：“真不必这般。”
“好了，等回宫朕便下旨，早就想晋你为后了。”卓胤之一锤定音。
卓宁嫣含泪笑道：“若母后在天有灵，得知这件事，定也万分欣慰。”
楚明云一怔，继而无奈笑起。
罢了，两个孩子帮她抬轿子做脸，她又何必不领情呢？
只是此时，从卓胤之到楚明云，都没想到，立后此事竟然还会有阻力。
还没等回宫卓胤之正式议立后的事情，便有折子如同雪花般的飞到丰山猎场来。
竟是以左宰相为首的保守派，以祖制“妾室不得扶正”的原因反对楚明云为后。
“真是管的宽，皇上想立后，还是他们同意？”方嫔愤愤不平。
她坐在楚明云对面，又小心的觑着楚明云的神色，嘴上说道，“这是皇上的家事，他们还能管得着？”
“祖训如此，便是皇上，也不好违背。”楚明云倒是很平静，甚至看起来，方嫔比她激动多了。
方嫔唇瓣翕动，片刻之后叹了口气：“反正……反正娘娘现在和皇后也没什么区别，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这是宽慰的话，若有人像是薛睿一般大喊大叫着用嫡庶来压楚明云，那便不只是一个称呼了。
楚明云原本是无所谓的，甚至在薛睿这件事之后她也无所谓。
是不是皇后，不影响她后宫第一人的地位，不影响卓胤之对她的态度，更不影响卓承颐太子的位子。
反正，她以后是要做太后的人。
葛嫔也叹道：“真是麻烦，怎么有些官员扶妾为妻的时候，也没人管，到了皇上这里，竟还有这般指指点点的。”
她又感慨了一句，“原来做皇上，也不能随心所欲的。”
楚明云被她逗的一笑，也知道这两人都是来安慰自己的，便道：“都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我是无妨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葛嫔先岔开话题，说起卓宁湘来。
卓宁湘现在虽然收敛了几分，但能进山打猎，她还是很高兴，每日晨起的极早，按葛嫔的要求完成当日的锻炼之后，便高高兴兴骑马打猎去。
只不过她现在每天午时前后便会回来，下午便安安静静跟在卓宁嫣身边——
这也是有原因。
那薛睿被关进天牢，却还在各种叫嚣，见实在无人搭理，便要求见大公主。
卓宁湘当日没揍过瘾，便撺掇卓宁嫣去见见，结果到那里根本没机会动手，便被薛睿酸的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那人疯了似的，见到卓宁嫣便跪在地上诉起衷肠。
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什么一切都是为了她考虑，想她有更高的地位，更好的未来。
什么为了给她争取嫡公主应有的待遇，他豁出命去，一切都是为了她。
简而言之，今日落到这般坐大牢的下场，都是为了卓宁嫣。
当时卓宁湘就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了。
她直愣愣看着薛睿，却觉得完全没从这人眼中看出对她姐的一点儿情意，满都是迫不及待需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疯狂模样。
一见倾心，再见钟情？
便是年幼如卓宁湘，也觉得这人是一见面就开始算计了。
真心？只怕半分也无。
薛父还在后面跟着叹气，仿佛他们父子当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当真是恶心的卓宁湘连揍人都觉得会脏了自己的手，连忙拉着卓宁嫣出来了。
路上，卓宁嫣与她说道：“依照咱们的身份，若当真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钟情的也是咱们的身份，而非这个人。”
卓宁湘深以为然。
这两人倒是放下的快，却着实让卓胤之和楚明云忧心了许久。
轰轰烈烈，豁出去女子名声搞了个选婿宴，到头一个好的也没有。
卓胤之还与楚明云感慨，说也不知道现在好一些的年轻男子都躲去哪里了，怎么遍寻不着。
说这话的时候，还未收到弹劾立后的折子，当时两人的忧心，现在看来倒是有些肤浅了。
毕竟这两日卓胤之回来时，面色总是不好看的。
这会儿，葛嫔和方嫔陪着楚明云有一遭没一遭的正聊着，忽然便见晚舟急急跑进来，见到人后才连忙行礼道：“娘娘，奴婢听说，太子殿下与人吵起来了！”
楚明云一惊：“颐儿？怎么回事？”
“似乎是有人当面向皇上谏言立后的事情，太子殿下便质问那人道，说娘娘您抚育嫡女皇子，又有管理六宫之功，为何不能为后？”
晚舟一口气说完，又急急喘了几口，继续说道，“直问的那位大人脸色都变了，说着什么妾不扶正，太子殿下便又道，后宫与后宅如何能一样？后宅的妾室是奴才，难道后宫的诸位母妃还不能算是主子？”
楚明云笑起来，只觉得心中积压的阴霾一扫而空。
卓承颐这是说到了妾不为妻的本质。
民间后宅，所谓妻妾嫡庶，主要是主与仆的区别，妾生下的孩子虽为庶子，却也算是主子，与生母见面，甚至要生母对其行礼。
但后妃，原本就已经都是主子，不过是位份的区别，就像是宰相和县官。
难道九品官不能一步步升了官职？
不过只是没人与其掰扯罢了，那些人拿这个组训当令箭，一来试探卓胤之这位已经在位三年、君权稳固的皇上的底线，二来，自是为了自家女儿博一个未来了。
上次选秀还是三年前，卓胤之刚登基的时候，如今三年孝期已过，又是选秀年，若此时立了皇后，那岂不是所有人家里都没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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