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76 章 不过如此
有人提了个头，大伙儿开始讨论起来，结果在场的人有九成都看过《白狐恋》。
“这故事其实老套，与其他人无大致区别，但不知为何，却是足够吸引人。”
“明明是一样的东西，有的人只能食之无味，有的人引你沉醉。”
“我把这份报纸，给我好友看过，她喜欢周先生的文章，不喜欢卖弄情俗的故事，却喜欢《白狐恋》。”
这里的人几乎都读过书，也知道周先生这个人，他的文章都是在推行新文化。
等大家讨论完，女学生便将文章读了一遍，仅剩下的没看过《白狐恋》的人，全都被吸引进去。
林雪棠听得起了鸡皮疙瘩，但她心里仍有些高兴，毕竟自己的小说被人当着面夸赞，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魏如鸿偶尔掠过的目光，反倒是让林雪棠脸皮有些发烫，毕竟魏先生是在场唯一知道云中梦身份的人。
讲完这个故事，再讲其他的便有些索然无味。
不过，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便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方式，轮休休息和守夜。
大雨下到半夜就停了。
第二日天亮时，众人用剩下的五斤白米做了粥，迅速喝完后，赶紧出发。
与昨日略微有所不同，今日项雪被魏如鸿带走，同坐一辆马车，而陈艳颖则是不变。
与此同时的泸城，方主编照常去编辑部上班，不过在这之前，他站在租界路口，等着报童过来，准备买一份最新期的《奇闻报》。
《奇闻报》与《新矢新报》是对头，两家报社的内容核心大致相同，因而在市场上起了冲突。
《新矢新报》早一步先成立，那时候的销量还不错，结果后面《奇闻报》成立，便从他们手上夺走了一块肉。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每逢最新期的《奇闻报》发行，方主编都会买上一份。
即便是这会儿下着小雨，吹着寒风，他也得等着报童路过。
不多时，卖报的报童吆喝着走过来：“卖报了，卖报了，最新一期的报纸。《奇闻报》一枚铜元一份，《泸城报》两枚铜元一份。”
“小孩你过来。”方主编叫住人。
“先生，要什么报纸？”报童跑了过来，他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将今日的报纸紧紧搂在怀里，避免被雨水打湿。
这个时候也是有塑料雨衣，譬如时髦的‘A.D.K风雨衣’，只要一枚银元，但对于穿行大街小巷的报童来说，他们是买不起的。
“《奇闻报》给我来一份。”
“好嘞先生，您的一份《奇闻报》，今日上面登了新的文章，很有意思， 先生可以看看呢。”
“嗯，”方主编点点头，付了钱，接过报纸，折叠后塞入怀中，便匆匆赶去上班了。
报童说的话，方主编并不在意，大家都是报社人，发行前自然会给对方一些好处，让帮忙多宣传宣传。
但，再宣传能比得过自己的报纸？比得过正火热的《白狐恋》？
编辑部内，方主编将报纸交给底下的人，吩咐道：“今日最新期的《奇闻报》，你看完后做份总结，来我办公室汇报。”
底下的人，很快忙碌起来。
方主编泡了杯暖茶，放在办公桌上，端起抿了一口，将茶叶吐掉。
“不好了，不好了！”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方主编一时晃了神，手上茶杯没拿稳，茶水荡出烫得他猛然吸气，赶紧将茶杯放下，找了纸张胡乱擦拭。
来人瞧见这一幕，忙关心：“方主编，你没事吧？”
方主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说能没有事吗，这茶水都快烫死我了，我这娇贵的手，怕是要栽在你手里。”
来人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方主编，那倒不至于，你别唬我，我胆子小。”
“行了。”方主编擦拭干净，仔细瞧了瞧，确定手背没有红肿后，说道：“大喊大叫做什么，忘了上次你被大老板给说了吗？做事稳重谨慎点。”
来人正好是和报贩头子统计销量的人。
方主编斜了一眼：“说吧，什么事情？”
对方这才想起重要事，赶紧将报纸放下：“方主编，对家的《奇闻报》，故意针对我们。”
“针对都好几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方主编丝毫不意外，他拿起报纸看了看。
“不是这个针对，是针对我们新刊登的故事《白狐恋》。”
“什么？”方主编顿时坐直身子。
“你翻到后面看看，他们在尾页登了三篇文章，全都是有关《白狐恋》。”
方主编闻言，忙将看到最后页，这一看，心中怒气噌噌往上升。
就这么大点地方，总共登了三篇文章，结果全是关于《白狐恋》，连自家平日连载的小说故事都给停了。
他压下沸腾的心绪，赶紧看了起来。
这一看，看得他眉头竖直，怒目圆睁，恨不得冲到写文的人面前，狠狠地扇他一个大嘴巴子，再骂他一句：“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三篇文章，两篇来自新文化派，一篇来自古文派。
一新一古，通篇都在批评谴责，最近文学界的世风之气不好，蝴蝶鸳鸯大行其道，这种故事竟被众人所喜爱，简直是对文学的耻辱。
写的不过如此。
而仅剩的另一篇，既不批评内容，也不夸赞故事，反倒讲《白狐恋》作者云中梦，欣赏他的文字功底，运用极为恰到好处……方主编仔仔细细读了好几遍，这字行里间分明就是密密麻麻的要人，和瞧不起。
他赶紧去找总编，这种事得马上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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