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云水间
魏如鸿坐在位置上，今日难得没有手拿文件，桌上更是干净整洁，这样子的准备，想必所谓的讨论，必然不是在这儿。
魏如鸿看见人，说道：“今日下了雨，路上冷吗？早知如此，我应该在约别日。”
林雪棠摇摇头，说道：“多谢魏先生关心了，不过时间会不会太晚？我恐怕迟到了。”
魏如鸿站起身说：“不晚，时间正好，你和我下楼，今日的地方不在这里。”
林雪棠早已看出，没有说话，跟着魏如鸿离开，两人很快上了车，驶离邮局。
车子行到上城街，这里的洋派建筑少了很多，道旁的老树有些年份了，放眼望去，基本是些老建筑的大院子。
汽车在一处地方停下，魏如鸿说：“到了。”
两人下了车，站立在两层小楼前，顶上招牌——。
是个茶楼。
左右墙面有些斑驳，中间是用的木质墙面，里面很安静，没有林雪棠印象中的喧嚣热闹。
她立在楼前惶然不敢移动，担忧今日的讨论性质不浅。
魏如鸿见状，说道：“怎么不进去？”
林雪棠犹豫片刻，遂问：“魏先生，今日这讨论是我能去的吗？”
“算是朋友间的聚会。”魏如鸿侧身看着人，安慰道：“你不必担心。”
林雪棠跟在魏如鸿身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布局很典雅，墙壁上挂着山水画，以及诗词，左右两侧放了绿植。
“这地方很安静，平日我们会在这儿闲聊，报纸最开始的想法，也是从这儿诞生的。”魏如鸿朝人解释。
林雪棠应了一声。
这时，有人上前，恭敬说道：“魏先生，您来了！”
魏如鸿点点头，问：“他们到了吗？”
“到了。”那人回道，“就差您了，这位是？”
他目光转向身后的林雪棠，略显惊讶。
林雪棠与人对视一秒，她穿着厚重的棉袄，与这地方格格不入，更适合那些真正的民国小姐……
但，对方那双眼里却没有任何嘲讽、瞧不起的神情流出，竟真的只是在打量……装着。
魏如鸿面色不变，回道：“我的朋友。”
“好的。”那人应了一声，问道：“魏先生，需要我这边带您上去吗？”
魏如鸿挥挥手，说道：“不用了，你去招呼其他人，我自己上去就行。”
那人应了声离开。
魏如鸿转身，迈近半步，说：“走吧，雪棠，与我上楼。”
林雪棠目露惊讶，还没来得及询问。
魏如鸿便解释道：“我们是朋友，叫你林姑娘的话，太过生分，我想雪棠二字，或许会更适合。”
不过是换了称呼，但也只局限于名字上，林雪棠没有过多在意，跟着人上楼去了。
二楼更比一楼，刚踏入时，便听见琴声。
弹琴的女子坐在圆凳上，其背后一扇雪白屏风映得面容素净，她眉目间的神情淡然，修长的五指来回拨动，变了调子，丝弦铮铮作响，好似飞出了一把把柳叶刀。
外面琴声激烈，包厢的门合上时，却听不见声响，隔音效果极佳。
一壶煮好的热茶香浓醇厚，桌前围了四人，魏如鸿的进来恰好打断他们的话。
坐在靠门位置的男人看见魏如鸿，当即打趣道：“魏如鸿，你终于来了，哈哈，你这人也会迟到？”
魏如鸿不动声色地说道：“抱歉，我的错。”
“不过能抓到你一次迟到不容易，报纸我要投……这位姑娘是谁？”
男人瞧见魏如鸿身后的林雪棠，脸上流露出疑惑。
其余三人，俱是停下动作，朝人身后望去。
魏如鸿侧开身，露出林雪棠，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林雪棠，今日带过来和你们一起认识认识。”
男人挑了挑眉，认真打量眼前人。
林姑娘虽然穿着打扮有些落魄，但毕竟是魏如鸿带来的人，自然不能只看表面，当即打招呼道：“林姑娘，你好！”
林雪棠颔首回应：“你好。”
魏如鸿一一介绍四人，分别是李晨瑞，楚斯敏，林广云，张悦。
最先说话的男人正是李晨瑞，家里祖上开设钱庄，经营几十年，占据了不少地方，后外国资本涌入国门，其家族应局势提倡变革，在泸城兴办现代化银行。
至于另外三人，其背后的身份同样不简单。
林雪棠不过是个写书的普通老百姓，却与这一众贵公子坐在一起，心里感慨万千。
魏如鸿说道：“雪棠是我这次邀请过来，共同讨论新报纸的事情。”
四人闻言，面色收敛笑意，神情正经，林广云斟酌着问道：“林姑娘她师从何处？”
民国的学校是后来办的，初期去的人不多，更多人还是选择去私塾，或者花大钱请先生回家讲解字义，谈论学问。
先生越是有名，越是学识渊博，其学生越是成就高。
这里的几人大抵如此过来，因而会有如此一问。
林雪棠摇头，坦然解释：“我没有老师先生，也没有上过学。”
“这……”林广云看向魏如鸿，实属不解。
一个没有读书上学的人，为何会被魏如鸿邀请来？
又为何会与他们共同谈论创办新报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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