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庭审
第六章
停好了车，我们要进到法庭所在的楼。他今天的状态的确不怎么好，我曾注意到他轻微的发抖一直有持续，并且，时不时的他会皱一下眉头。
由于路上堵车，我们到的时候已经1点45分了。他跟我说要尽快进去，以免迟到给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我们从安检的地方进去。前些天就跟我要了身份证做了一个材料，有了这个材料，我才可以进去。
把所有需要的材料都拿出来给安检人员看，我们也都需要出示身份证。就好像本能一样，我快速地看着他的身份证。这一看，让我惊奇了两次。第一，我先看到的是他的生日，他居然只有25岁！怪不得说他年轻，也不到30，说他年纪轻我还觉得奇怪。原来如此。第二，我看到了他的中文名字，竟然是，宋，乐成！
我有些发呆，嘴里不自觉地说“你叫宋乐成？”
他迷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问“你有意见？”
这也，太巧了。
身份证上他的照片，应该是几年前，跟现在很不一样，学生气十足，微笑着，似乎没有现在这么有距离感，感觉就是很随和的大男孩的样子，清新而帅气。
我们过了安检，快速进入了法庭。跟我想象得很不一样，这不是电视里那样的感觉，很多旁听，然后原告被告在前面，一堆人围观等着案子定论。我们只是上了三楼，找到法庭，里面的格局跟我在电视里看到是一样的，只是观众席很少，也就能坐几个人。里面还没有人，是空的。
顿时，我就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他坦然地走向被告台，我也走过去。
他看着我一身黑衣的站在那儿，抬头说“突然发现你这身衣服倒是和被告这个角色挺相称的。”
我咧咧嘴“这是我第一次当被告。”
“希望对你是最后一次。”他说。
他把手头的材料都拿出来，看着，然后分类摆好。似乎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有点放松的感觉，但眉宇间还是有点不易察觉的不妥。
我其实一直有注意这一点，可能因为他平时没表情的时候太多了，稍稍有点表情，就特别明显。
“你不舒服是么？”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你爱吃糖么？”问了个不搭的问题。
我犹豫着摇摇头“不怎么吃。”
“恩。”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翻了翻包，一块巧克力，“昨天谁出差回来带的，我顺手放包里了，你要不要吃？”
“谢谢。”他张开手。我递给他。他剥了纸就把巧克力放在嘴里了。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的午餐给我了？”
“你刚才为什么对我的名字那么大意见？”他问。
“有个人跟我说，北京，就是乐城。”我看着他说“快乐的城市。”
他听了这话笑了笑。
“你的名字呢，有什么讲究？快乐成功，对么？”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乐享其成。”他看着那些资料，回答了我的话。可我却感觉他的思绪似乎不在那些资料上，已经飘远了。
我也拿出我的资料，那是我总结的，各个部门的意见总汇，我希望等下在辩论什么的时候，我能帮上忙，就好像律师戏里那样，突然抓住对方的一个弱点进行突破。他似乎注意到了，看过来，这些东西我看了好几遍，几乎都快背下来了，重点的地方还拿荧光笔进行了标注。
“你身份证照片什么时候照的？”他忽然问。
我从那堆信息里抬起头“大一，还是大二的时候吧。”我身份证的照片可以用人间灾难来形容，那时比现在还瘦，和我的同学并称‘双节棍’，还自以为很文艺的留着长长的挂面头。
他真诚地问“那个时候有贞子这个电影了么？”
我愣了一下，以为他又跳跃思维，一转念，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说我像鬼嘛？
我苦着脸看他“。我有个请求。”
“嗯。”他让我继续说。
“以后你要是想说相片吓人要直接说，我反应慢。”我愤愤。
他想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嗯。”
这个时候，原告进来了。
我又有点紧张了，这个人是和我在网络上打过交道却没有真正见面的人。他看上去就不怎么好惹。我看着他，有点心虚地低下头，但是我注意到很坦然地跟他对视着，然后不卑不亢地说“您好。”
原告没有回应，和他的律师坐到了对面，然后就狠狠地盯着我们。
他的律师还算友好，对着我们点点头。
在2点多一点的时候，法官带着两个陪审员进来了。她直接走向法官椅，扫视了一下大家，看看原告，又看看我们，对她微笑了一下。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可是一会儿，她又看了一眼。如果法官以貌取人，我们肯定赢了。我心里想。
接着就是走一些审理流程，又提交些资料，那两个陪审员小姐在接过资料的时候，表情也很柔和。
原告有两点主要诉求：
其一，要求我们公开道歉
其二，要求我们进行赔偿，数字是令人咋舌的
法官问我们对这两个诉求是否接纳，说，对第一点诉求，不接纳。第二点，也不接纳。
那个原告在听到他说完后，差点蹿起来，幸亏被律师按住，那个律师从他宣读起诉书时就开始让他冷静。在之后的辩论中，原告也数度要急，并且开始出现暴怒和脏话。
他指责我们不负责任，推卸责任，居然说我们是外国人的走狗。
法官已经数度警告他。
就跟在公司开会时一样，保持着一贯的没有表情的表情，他的观点明确：用户内存不会被影响的前提，是升级要完成。
用户的错误在于，他没有完成升级。但是他一直告诉我们的是升级完成，之后产品死机，我们的技术检查并不能检测出死机是在哪个阶段发生的。
用户一直在叫嚣，他丢失的是一份重要信息，这信息是拯救他工厂的订购信息。
他几乎不会被我们说服。但是显然法官已经对他反感。
突然说“是否可以让我出示一下升级过程的资料。”
法官欣然接受，说“您可以看到，在升级起始的时候，我们会建议用户备份资料…..”
原告叫嚣“我不会备份！”
法官瞥了他一眼。
“所以，我们已经提前告知用户，升级有可能存在风险。备份是我们建议的做法。”
在这份资料出示之后，显然局势扭转了。
之后，就是走了一些流程性的程序，法官便宣布择日宣判。
这场官司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惊心动魄，但是，对于原告，显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目的，他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他愤恨地看着我们，并且臭骂他的律师。
没有看他，只是收拾着自己的资料。原告和律师先出去了，我这才发现，的头上出了很多汗，手似乎比刚才抖的更厉害了些。
“Iris……”他转向我“麻烦你帮我一下。”他脸色发白，我赶紧说
“你不要紧吧？”
他在纸上写下一些字，然后递给我“麻烦你帮我到对面药店买一下这个，我在停车场等你。可以么？”
我蹭的站起来，他果然是不舒服，这不舒服是从我上车那个时候开始的，我没有理解错。
我跑下楼去，法庭对面果然有个药店，我跑进去把纸条给店员，上面写着：美洛昔康片。店员很快给我拿来，我给钱拿药，第一时间就看这个药的功效。这居然是，止疼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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