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生死之间

肖恩解释的训练内容让沈星河有些崩溃的感觉。

        首先，西里拉德矿区里复杂的引力导致陨石群的运动本就没有规律。由于陨星的个头有大有小，大的如同小星球，小的只有桌面大小，它们附带的动能也是不同。如果被大个头的陨星撞击，即使最大最重的道格10也撑不了几次。所以在矿区里飞行本就是一件找死的事。

        其次，那个什么外置探测器那么小一个，放在陨石群里个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把它随机丢进陨石群，对于它的小个头而言，别说矿区的主引力源会对它有影响，就是随便那块陨石都会形成它的引力源。那它的轨迹就会更加诡异。恐怕只有上帝才会知道它的确切位置。

        第三，虽然那个外置探测器会有反馈信号，可肖恩不是说了嘛，矿区里的干扰很多，要主动搜寻才能接收得到。自己要专注于驾驶战艇躲开四面八方没有规律的陨石，还要保持注意力去搜寻信号，这会让难度加倍。想想看，驾驶战艇需要脑力，搜寻信号也需要脑力。长时间高强度的脑力消耗对沈星河无疑是个严峻的考验，能撑多久，沈星河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

        搞得这么难，肖恩真的确定这是训练，不是谋杀吗？沈星河心中哀叹。

        肖恩等了一会，看沈星河差不多消化了训练内容，继续说道：“我们从难度最小的达尔玛三型开始训练。它的情况你应该了解，我就不介绍了。”

        达尔玛三型，军中现役最小的战艇。由于载荷的关系，它能携带的能量石是最少的。驾驶它去寻找外置探测器要注意时间的分配。飞行需要能量，发射能量束航炮需要能量，还要考虑留下返航的能量。所以留给沈星河的有效搜寻时间就很有限的。为了最大限度地拉长搜寻时间，沈星河不得不尽量减少发射能量束的次数，依靠飞行技巧来躲避陨石。

        “好了，你清楚了吧？”肖恩示意沈星河，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肖恩继续说道：“训练明天开始。我建议你今晚好好睡一觉。从明天开始，恐怕你连睡觉都会被吓醒。”

        肖恩一副过来人谆谆善诱的表情，可是沈星河明白，那完全是出于恶趣味摆出来的。吓唬新兵一直是军队的传统。尽管训练确实如肖恩说的风险性极高，但沈星河可没被吓住。既然来了，沈星河就没打算要退缩。

        “妈妈，保佑我吧。”沈星河在心中默念，希望在接下来的训练中自己能有好运气。

        一夜无话，沈星河睡得还算踏实。

        第二天一早，沈星河驾驶着一艘达尔玛三型出发了。肖恩已经把外置探测器丢进了陨石群。沿着肖恩指示的方向，沈星河来到了西里拉德矿区边上。

        从基地到矿区很近，飞行不过十几分钟。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沈星河通过战艇的探测器看到了很多很多的采矿船。让沈星河吃惊的是这些采矿船的简陋。

        说简陋恐怕还是客气的。作为风险性很高的工作，在沈星河想来，采矿船应该性能很好才对。不说其他，至少防护要好，动力要强。不然进矿区就不是找矿，完全是找死。

        可是那些采矿船的实际情况跟沈星河的预想要差很多，不仅体积小，而且防护极差。沈星河粗粗看了一圈，发现采矿船很少是铓铇合金的，多数是普通合金的，甚至沈星河还发现了几艘就是用普通材料制造的采矿船。

        虽然铓铇合金价格不菲，可是它带来的高强度对防护性能的提升效果也是十分显著的。那些普通合金虽然便宜，可是用它们制造的采矿船能经得起陨石的撞击吗？更别说那些用普通材料制造的采矿船，在沈星河看来，它们跟纸糊的没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看着简陋的采矿船，沈星河不禁感叹，难怪这里矿工的死亡率那么高，除了自然条件的恶劣以外，装备的简陋也是主要原因。那些矿工完全是用生命在采矿。

        不过沈星河可没多少时间感叹，战艇已经到了矿区边上。据肖恩讲，刚才他就是在这个位置丢的外置探测器。

        “肖恩叔叔，我准备进去了。”沈星河向旁边的一艘战船发出了信号。

        肖恩正呆在战船里通过探测器看着沈星河。这艘战船以及上面全部的操作人员是肖恩跟班森要的。由于训练的危险性，肖恩可不放心。沈星河可是沈帅唯一的儿子，如果折在这里，肖恩心里可不好受。

        不过，肖恩也明白，由于矿区条件的特殊性，如果沈星河深入了矿区遇到了危险，那么即使调一个舰队来也无济于事。

        “好吧，一切小心，祝你好运。”肖恩下达了训练开始的指令。说完肖恩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运气会在沈星河一边。肖恩知道，以沈星河的情况，有些苦必须吃，有些风险必须冒。所以肖恩尽心地准备训练条件，尽心地指导要领，剩下的只能靠沈星河自己努力了。希望沈帅的在天之灵能保佑沈星河，肖恩在心中默念。

        接到肖恩的信号之后，沈星河驾驶着战艇，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矿区。

        进了矿区，沈星河才明白，无论事前怎么提高对矿区危险性的预想都是低估。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明白那种恐惧到战栗的感觉。

        通过探测器，沈星河看到，四面八方都是高速运动的陨石。而且运动轨迹十分诡异，前一秒还在前冲，后一秒就莫名其妙地拐弯。不仅如此，由于碰撞或其他什么原因，有些陨石会忽然碎裂成好几块，然后以更加诡异的轨迹向四面散去。

        除了画面的冲击之外，这里的声音更显恐怖。不仅有陨石飞过的呼啸，还有电磁波发出的吡吡声，还有射线的尖啸声，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的类似女人尖叫的声音……沈星河敢保证，在这里录下的音频绝对可以不经调整，直接作为恐怖片的音乐。

        在如此恐怖的环境中呆上一分钟，那怕是那些宣称自己很有勇气的勇士也会忍不住双腿发抖，掉头逃窜。

        沈星河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全神贯注地驾驶战艇躲避着陨石，同时搜寻着外置探测器的信号。

        在矿区飞行确实是一件无比艰辛的事。不敢随意发射能量束开辟前进道路，沈星河只能依靠娴熟的飞行技巧躲避。由于从小打下的坚实基础，沈星河的飞行技巧即使以肖恩这种王牌的眼光来看也是很不错的。可是再不错的飞行技巧在这种极端的条件下，也会使人觉得艰难。

        横滚、桶滚、回环、德维特回旋、西尔机动、高强势迴旋、盘旋急转、唐纳修机动、杜克机动……沈星河一遍又一遍地做着这些从小就开始练习的动作。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要考虑一下到底采用那种躲避方案。到后来，由于深入矿区，环境的愈发复杂，使得反应时间缩短。沈星河根本来不及考虑，只能凭感觉，毫不迟疑地做着规避。

        由于高强度连续的飞行，沈星河不得不保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由此而带来的是脑力的快速消耗。这才进入矿区不到半个小时，沈星河的汗水已经遍布全身。

        也许是运气确实不错，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搜寻，沈星河终于捕捉到了外置探测器反馈的微弱信号。沈星河再一次确认了脑海中收到的信号位置，左侧15o11′47″，仰角2o0′11″。尽管信号在随时改变位置，可是也给沈星河指明了大致的方向。

        对沈星河而言，了解了大致方向并不是万事大吉。由于陨石群里的特殊环境，战艇的速度根本发挥不出来。外置探测器的体积较小，在某些条件下，相比战艇反而更具有速度优势，从而可以更快地改变方向，甚至让沈星河再一次失去信号。

        捕捉到信号让沈星河不禁精神一振，赶快调整艇头冲信号源而去。那知道刚刚调整完姿态，前面一块方才掠过的，体积足有战艇十倍以上的陨星忽然裂开，其中一块碎片冲沈星河的战艇加速飞来。

        危险，沈星河本来已经绷紧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危险又压缩了一些。来不及细想，沈星河连忙操纵战艇躲避。可是由于距离太近，碎片的速度又太快，沈星河躲避的动作已经做出，可是碎片还是砸到了艇尾。

        剧烈的冲击，让战艇失去控制，向一边横飞过去。十分不巧的是，一块如桌面十倍大小的陨石正冲这边飞来，战艇正好处在它前进的轨迹上。

        沈星河完全是下意识地操纵战艇改变方向，不过已经来不及了。陨石的一角撞到战艇的右侧，从战艇反馈的信号来看，右侧的两门航炮已经被完全撞坏，不能使用了。

        更危险的是，由于撞击，刚刚稳住的战艇又一次失去控制向另一侧飞去。而战艇的轨迹延伸线和数块比刚才大得多的陨石轨迹都有交点。失去了右侧航炮，只凭左侧两门航炮可破不开体积如此巨大的陨石。如果任由战艇滑过去，那么无疑连续的撞击会让沈星河今天就死在这里。

        更加不巧的是，战艇自测信号显示，艇上所带的能量石已经消耗过半。脑海中那不停闪烁的红色返航提醒标志，让人更是紧张。

        不行！不能这样！拉升，快点拉升。长时间的高强度脑力消耗让沈星河十分疲惫，可此刻的危机已经让他顾不得这些，不停地向战艇下达着操纵指令，意图控制战艇脱离现行轨迹。

        可是由于刚才剧烈撞击造成了强大的惯性，让战艇彻底失去控制，一头向着高速飞行的陨石冲去，这可把沈星河带入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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