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个方向
疑惑的沈星河转头一看，背后站着一个小个子，原来是熟人，是报到那天遇见的尤金·阿卡列。
“尤金，怎么是你？你来找人？”沈星河记得他是后勤系的，怎么上课时间跑到战舰系来了。
“不是，我来上课的。”尤金走过来挨着沈星河坐下。
“上课？你不是后勤系的，怎么来我们系上课？”
“这学期我们开了几门选修课，其中就有战舰基础。我想这是你们的主修课，选这门课肯定能遇到你。这不，我猜对了。”
“啊？你上这门课就是为了遇到我？”这小子不会有那方面的爱好吧。虽然同性恋不违法，近几年主流社会对这种事的态度也包容了许多，可沈星河却受不了这个。
“那当然。你是不知道，你在学院可有名了。45纽芬的脑力值，在学院的新生测试历史上这个成绩绝对的数一数二。我跟我们同学说认识你，他们都说我吹牛。我就是想让他们看看我阿卡列就不是吹牛的人。”
原来是这样。缺少朋友的沈星河可不会拒绝多个拥趸，只要不是那方面的就行。
“别说我了。刚才那个人是谁？怎么我见他灰溜溜地离开了，他得罪你了？”这个尤金八卦的性子还是没改，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好奇起来。
“他？一个卖大脑反馈模拟剂的。”
“什么东西？你说什么剂？”
“你不知道大脑反馈模拟剂？”对于尤金的无知，沈星河有些小小的惊讶。
“你别笑我。”尤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来自维列夫察星区，没见过什么世面。”
维列夫察星区是联合国最偏远的星区之一，发现他的历史还不足两百年，纳入版图也才一百多年。尤金来自那里，没听说过这些也不奇怪。
“诺斯帝国的改造人你听说过吧？”
“这倒是听人说起过。我听说那些人为了获得更强的武力，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把大脑挖出来装在机器上。这是不是真的？”
“差不多是这样吧。”
“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活活地把大脑挖出来，那得多痛。装在机器上，他们拿什么吃饭？还活得了？”
对于尤金的无知，沈星河又一次惊讶了一下。关于改造人的历史，沈星河他们自小都是熟知的。潜意识里，他认为这些都应该是常识。现在有人一本正经地对常识提问，沈星河自然觉得有些惊讶。不过没多少朋友的他现在遇到一个主动来找他说话的人，不自觉地开始耐心地解释起来。
“这话说来就长了。很早的时候，对人类自体的发展方向有很多争论。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有两派。一派主张利用生物技术，不断地强化基因，促进人类不断向前进化。另一派主张人类和机器融合，从而得到更强的新人类。我们国家是第一派的，诺斯帝国就是另一派的。”
“人和机器结合，想想也不错哦。那里坏了，直接换了就是了。”
“这个生物技术也能实现。现在利用自体培养技术，除了大脑以外，其他的地方也能很方便地更换。”
“可是会很贵的。我们那里有个人去换了一颗心脏，结果花了四十万利元。真是天价。”提起这个性格，尤金十分咂舌。
听了尤金的话，沈星河只是笑笑。尤金不知道，如果用一些稀有材料打造一副高性能的机器身体，那花费可比四十万利元多很多倍。不过对于这些沈星河就没提了，就普通人而言，四十万已经是个天价了。
“你接着说啊，他们换了机器身体怎么吃饭啊？”尤金的八卦劲起来了还不容易平息。
“改造人不需要吃饭的。”面对尤金高昂的求知欲，沈星河只好继续解释道：“改造人的大脑泡在专门的营养液里，所需要的养分都由营养液提供。”
“那这些跟你说的那个什么剂有什么关系？”
“是大脑反馈模拟剂。改造人计划实行以后出现了一些问题。特别是完全舍弃身体，只是大脑与机器结合之后，一些问题就更加突出。”
“什么问题？比如生孩子。”尤金坏坏地笑了起来。
“是的，这是问题之一。”沈星河也跟着笑了起来，跟同龄人聊天的感觉很不错，让他觉得很放松，笑容也多了起来。
“机器身体与生物身体之间有很大的不同。人的一些基本需求，比如性，比如享受美食等等换了身体之后都得不到满足。大脑长期得不到这类的反馈，久而久之会出现猝死。为了解决这些问题，诺斯帝国那边就开发了很多种类的大脑反馈模拟剂。这些药剂能模拟各种反馈信号刺激大脑，满足大脑的一些需求。”
“啊，那他们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是的。从主观上讲，这个世界不过就是我们大脑的各种认识、反应而已。我们追求各种物质条件，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心理的满足。现在问题简单了，你需要什么感觉，只须选择相应的药剂，你就会得到那种满足。”
“哇，听上去很不错耶！”尤金有些兴奋。这不能怪他，任谁听了一种想要什么感觉就有什么感觉的方法都会兴奋的。
“不错什么？这些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罢了。即使是在诺斯帝国，这些药剂都是治疗性的，都属于管制药品。必须要有专门的处方才能开到。长期使用这些药剂，对脑力值影响很大。不要说提升了，会很快衰退的。你知道的，改造人多半是战士，诺斯帝国才不会让这些药剂泛滥。不过将这些药剂走私到我们国家，诺斯倒是不会禁止。”
“那他们是想……”尤金明白了诺斯帝国的险恶用心。
“是的，正如你所想，这就是为什么我赶走刚才那人的原因。”
“他们怎么那么坏？！”尤金忿忿地说。
“不奇怪，有了那些药剂，你能感觉自己是宇宙之主。总有些人拒绝不了那些药剂的诱惑，所以就会出现贩卖药剂的人。其实那些卖药的还不是最坏的。”
“还有更坏的？那是些什么人？”尤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比这些唯利是图，毒害同学的黑心人更坏的。
“这些药剂原本是诺斯帝国开发的，不过由于只能走私过来，价格很贵。我们国家有些人，为了赚钱，开始仿制这些药品。不过由于技术参差不齐，仿制药品的质量也是高低不等。经常会出现，有些用了仿制药剂后有恶心、呕吐等不良反应。甚至还出现过脑猝死的情况。”
“啊？政府都不管吗？”
“管，当然管。抓住了这些人都要判重刑的。可是仿制药品利润很高，现在到处都有，政府不怎么管得过来。”
“怎么会这样。”对于来自偏远地方，接触主流社会阴暗面比较少的的尤金来说，听这些难免有些沮丧。不过生性活泼的他也只是沮丧了一小会，确实是一小会，小到不注意都不会发现。
“你刚才说那个什么模拟剂只能反馈信号让大脑有满足感对吧。那改造人怎么能实际上生小孩呢？”
对于尤金跳跃性的思维，沈星河差点跟不上。刚才不是在谴责黑心的药剂仿制商么，怎么又回到生孩子上面来了？
“改造人不能生孩子的。”沈星河有些无奈地说。
“那他们怎么繁殖呢？”
“改造人的延续不是靠繁殖手段。跟我们国家分贵族和平民两个阶级一样，在诺斯帝国也有两个阶级，底层是正常人，上面一层是改造人。凡是正常人中脑力值达到15纽芬以上的，都可以申请成为改造人，改造费用都是政府负担。”
“又不能生孩子，又不能吃美食。申请的人肯定不多。”尤金撇撇嘴说道。是啊，成为改造人得少多少乐趣啊，除非脑子有问题，谁会走这条路。
“不是的，在诺斯帝国，但凡脑力值上15纽芬的人，多半都会去申请的。”
“啊？诺斯帝国那么多人脑子都有问题啊？他们图什么？”
“力量，成为改造人就拥有了常人无法拥有的力量。你不知道吧，在前线一个改造人能对付我们五六个以上的战士。人类发展两个主流方向的终极目的都是为了让人变得更强，人和机器一结合，变强的速度比基因改造要来得快。”
“就为力量？”尤金有些无法接受：“他们就可以变成怪物。”
“除了力量之外，还有就是社会地位。在诺斯帝国，正常人有一个别名，叫做泥巴。说好听点，就是改造人生长的土壤。说难听点，就是可以随意践踏。改造人在诺斯的特权可比我们国家的贵族还要大。”
“我还是觉得基因改造的方向好得多。我可不想变成怪物。”
“我看你是想生孩子吧。”沈星河笑着打趣。和同龄人一通长谈，让他心情很是愉快，尤金的活泼也感染了他。
“生孩子有什么不好。我以后一定要生很多很多孩子，把我们阿卡列家族变成名门望族。”尤金无限憧憬道。此时如果拿高倍显微镜对准尤金的眼睛，你一定能清楚地看到他眼角不断往外冒出的小星星。
“是啊，所以我们要好好学习，以后打败诺斯。不然，我们可怜的尤金就生不了孩子了。”
“去你的。”
就在沈星河和尤金聊天的这段时间，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很多同学，上课的时间要到了。战舰系的课都是热门课，有不少人来选修的、旁听的，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不过不管有多挤，以沈星河为中心的旁边的位置还是没人坐。
“大家怎么都在看我？”尤金低声地问沈星河。不仅没人坐到沈星河旁边，连尤金也成了焦点，不停有人拿眼角瞟他。
“我的故事你也听说了。他们一定在奇怪你是何方神圣，居然敢跟我打交道。”沈星河戏谑地说。
“切！我一个学后勤的怕什么。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尤金不以为然。
朋友，这个对于沈星河而言有些生疏的词汇从尤金嘴里说出来，给沈星河带来了一阵温暖。
“谢谢你。”沈星河诚挚地说道。
此刻，两颗年青的心被友谊的丝带紧紧地系在了一起。他们都不知道，后世的历史学家是这样评价这一历史时刻的。
“我们常常用性价比去评价事物。相对于赢得高祖陛下友谊这种传说中的，价值无法衡量的幸运事情，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那怕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可对于极少数人而言，只是用一番谈话就实现了，其性价比高得令人发指。”
后世的名门阿卡列家族有一段要求每个子孙都背诵的祖训是这样说的：“善待你身边的每个人吧，无论他是贫穷还是富有，是处于逆境还是顺境。上帝会为你这份坚持的善良付出而让你得到无法想像的，巨大的回报。”
;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46/46525/253548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